74 鬥獸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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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牢門吱呀一聲打開,兩個強壯的守衛走進來,拖著伊稚斜向外麵走。其中一人笑道:「小子,該上路了!」

伊稚斜自知命在旦夕,忍不住渾身顫抖起來,一邊叫喊一邊掙紮,可卻是無濟於事。

兩個守衛將伊稚斜帶到了王庭的西麵。遠處便可望見,那裡人山人海,早已聚集了上千人圍觀。這些人眼中充滿了興奮,都期待著親眼看見匈奴王子慘死在野獸的尖牙利爪下。

伊稚斜一眼便看見了仇人普什圖,隻見普什圖身旁還站著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兩人均是神采飛揚,想來這便是普什圖的妻子,兩人新婚燕爾,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

不遠處,那寧公主也在其中。她雙眼噙淚、神情冷峻,時而幽怨地望著普什圖,時而冷冷地凝視著伊稚斜。

伊稚斜見仇人、心上人都在旁觀,又激發出心中的傲氣。他不願在兩人麵前丟臉,將心一橫,喃喃自語道:「伊稚斜!他們都看著你呢!你可要振作一點,死也得死的勇敢一些!」他握緊雙拳,終於強自忍下了內心的恐懼。

穿過熙熙攘攘地人群,伊稚斜餘光瞥見,這些人在自己背後指指點點,又聽見來自於他們的冷嘲熱諷。他發誓,如果能活著離開,一定要讓這些月氏人付出血的代價。

守衛把伊稚斜帶到一口深坑麵前,一把將他推了下去。伊稚斜爬起身來,見周圍半丈見方,前方是一個鐵柵欄,外麵就是那所謂的鬥獸池。正對麵,還有一處洞穴,洞前也有一麵鐵柵欄,裡麵漆黑黑不見光亮,黑暗中一雙碧油油的眼睛正凶狠地看著自己。他深吸一口氣,暗道:「那是什麼野獸?」

正在此時,有幾個月氏人大聲說了幾句話,隨之眾人的議論聲漸漸平息,兩麵的鐵柵欄一齊打開。伊稚斜惶恐地跑進鬥獸池內,隻見對麵洞穴中跳出一隻碩大的蒼原狼,正凶狠狠地盯著自己,巨口獠牙中流淌著唾液。

那巨狼緩步走到中間,突然引頸長嗥,聲震雲霄,令人毛骨悚然。伊稚斜倒吸了口涼氣,嚇的麵色都白了,腿下有些發軟,險些坐在地上,不經意間已經後退了一步。

野獸不通人性,卻能嗅出人的恐懼。巨狼慢慢向前靠近,不停發出低吼聲。伊稚斜抵擋不住心中畏懼,隻得一步一步向後倒退。圍觀的人中不時有人大聲叫喊,試圖激怒巨狼,讓它發起攻擊。

沒過多久,伊稚斜已經退到了鬥獸池的邊緣,再也無路可退。又見那巨狼越來越近,他的心不禁砰砰直跳。他忽然想起兒時聽到的故事,倘若在草原上看見餓狼,一定不要表現出害怕,要高舉雙手,大吼大叫,表現出自己的強大,這樣才有可能狼口逃生。

當此之時,伊稚斜來不及細想,當即舉起雙手,沖著巨狼大吼起來。然而,他卻沒考慮地周全。眼前這巨狼遠非尋常餓狼可比,到現在也不知有多少奴隸已經倒在這匹狼巨口獠牙之下。有膽小懦弱的,更有勇敢好鬥的。憑他幾聲叫喊,根本不足以嚇退巨狼。

果不其然,下一刻巨狼仿佛被激怒了一般,猛然撲了過來。伊稚斜大駭之下,身子一歪向左側躲去,轉身撒腿就跑。

巨狼幾個跳躍,已經追到伊稚斜身後,前爪伸出,正好鈎在他後月要上。伊稚斜向前傾倒,從地上滾了一圈。他剛一轉頭,就被一張血盆大口咬住了喉嚨。霎時間,鮮血崩出,伊稚斜躺在了血泊中,再也無力站起。他臨死前最後一眼,正看見那寧公主深情款款地望著普什圖。隨後,伊稚斜的嘴微微顫動一下,臉上的不甘與驚恐漸漸凝滯,身子再也一動不動。他死了……

另一方天地,時間回溯,伊稚斜又站在了鬥獸池的邊緣。巨狼撲身過來,伊稚斜仍是轉身就跑。沒奔多遠,他又一次被撲到在地。當他轉身時,將手擋在身前,巨狼一口咬在了他小臂之上。他吃痛大叫一聲,另一隻手出拳打在了巨狼下顎上。

巨狼猛然甩頭,將伊稚斜丟出一丈多遠,隨之撲到他身上,開始瘋狂地噬咬。伊稚斜掙紮一會兒,就又一次到在了血泊當中。臨死之際,他的視線仍是停在了那寧公主身上。就這樣,他又死了一次……

一次,伊稚斜被咬爛了麵門;一次,他被咬斷了四肢;一次,他被咬的肚破腸流。他一次又一次倒在血泊之中。

一瞬之間,便有千萬種選擇。在無數個世界裡,伊稚斜死了千遍萬遍,卻隻贏了一次。

這一次,他又站在鬥獸池的邊緣。聽著巨狼的咆哮,他沒有思慮如何逃脫,而是不經意間看了一眼那寧公主。兩道眼神交錯,一道飽含深情,一道卻是冰冷無情。剎那間,伊稚斜心中最後的期望被擊碎了。曾經,無論有多絕望,他都以為總有一日能獲得那寧的真心。可到現在,他終於徹底明白,無論自己做了什麼,也無法改變那寧對自己的討厭與憎恨。心愛之人隻盼著自己慘死於巨狼之口,這世上是如此的無趣、可悲,又令人感到無奈。

伊稚斜暗暗嘆了一口氣,不再躲避,打算直麵自己的死亡。下一刻,巨狼又一次飛撲過來。伊稚斜心中那枚恨意的種子,便在此時也開始萌發,一股異樣的力量充斥著他的身體。這股力量以無懼生死為代價,淡化了世間任何恐怖。

伊稚斜淡然地望著眼前的景象,時間的流逝也漸漸變緩慢,在他眼中,巨狼的身影仿佛停在了半空。原來當你不在畏懼之時,強大的對手並沒有那般不可戰勝。

伊稚斜向前俯沖,輕輕地在巨狼雙眼上一拂。這一切發生的太快,眾人隻瞧見,兩個影子交錯過去,隨即那巨狼嘶吼連連,又在原地瘋狂打轉,而伊稚斜卻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

人群中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狼眼睛瞎啦!」眾人仔細瞧去,但見巨狼雙眼下各有一條血痕,不由得相顧駭異:「這少年究竟是如何刺瞎巨狼的雙眼?」

那寧公主吃驚更甚,尋思:「可惡!大祭司的預言竟然成真了,這可恨的小子竟然活了下來。」她一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人群,眼淚無聲滑落,沖散了臉上的妝容。她永遠也忘不了昨天的事,心上人與妻子共度新婚之夜,而自己卻被這奴隸糟蹋了。

鬥獸池中,待那巨狼折騰地奄奄一息,伊稚斜才緩緩走上前來,「哢嚓」一聲掰斷了狼的脖子。眾人聳然動容,稍時,西麵先傳出一陣掌聲,隨後掌聲雷動,幾乎所有人都在喝彩。

伊稚斜冷冷地掃了一眼,心中沒有半分激動,有的隻是對這些人的憎恨。他性子奇傲,不願被人當成取樂的玩物,甚至為此感到恥辱。總有一日,他要征服這些月氏人,讓他們成為自己的奴隸。

四五個守衛將伊稚斜重新上了鎖鏈,帶回到原來那地牢中。牢門打開,伊稚斜平靜地走了進去。

「咦!你竟然活著回來了!」那匈奴男人有些驚異。伊稚斜吐出一口氣,道:「這有什麼奇怪,你不也一直沒死嗎?」那男子望著伊稚斜怔怔出神,不再說話。

晚間,守衛送進來一份吃食。伊稚斜正倚在牢門前,便要拿起,忽聽身後有異動。他身子一晃,轉身發現,那匈奴男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身後,剛剛出手要按住自己。伊稚斜道:「你做什麼?」那人冷笑道:「這點吃食根本不夠兩個人的,小子,你別想吃了,免得多吃苦頭。」

伊稚斜心中微怒,語氣卻是平淡的很,笑道:「我若不吃就得餓死,左右是個死,為什麼不做個飽死鬼?」

那人麵色一沉,說道:「既如此,你是非要與我較量較量了?小子,我勸你還是老實一些,我在這地牢中待了十二年,還從未有人在我手上得過便宜!」

伊稚斜性子暴戾,一向是吃軟不吃硬,聽這人言語間大有威脅之意,更加不以為意。他嘴巴一努,說道:「你別以為我年少,就好欺辱,有什麼本事快快試出來。」

那人眼神一凝,也不再多言,忽然雙手甩動,其手腕上的鎖鏈足有數十斤重,急速揮舞之際,震的嘩啦啦直響,威勢著實不小。

伊稚斜屢經生死考驗,不僅勇敢過人,身子更是練就的無比靈敏。那人鐵索揮動雖快,他卻瞧的一道影子,當即向後一退避了過去。

兩人交手一瞬,均自發覺對方的棘手。那匈奴男子既能輕而易舉揮動如此重物,可見身手不凡。而伊稚斜能夠避過,也讓那男子頗為驚異。

男子神色凝重了一些,問道:「你這小子不會是無名之輩,說!你叫什麼?你父親叫什麼?」伊稚斜仍不願暴露身份,稍稍尋思,便道:「我叫哈圖,沒有父親!」

「哈圖?」那人重復一遍,又道:「不對!這不是匈奴人名字。哼!你不說就算了。這吃食一人一半,怎樣?」他此時做出妥協,卻不是因為怕了對方,隻因看著這少年,如同看著二十年前的自己一般,有些莫名的熟悉之感。

伊稚斜自知不是此人對手,隻得點了點頭。兩人分吃了東西,都各自倚在牢籠一側睡去。

第二日,無事發生,兩個都守在各自的角落中,靜坐了一日,相互也不說話,顯是忌憚著對方。

第三日,上午之時,隻聽遠處傳來腳步聲響,由遠及近,約莫有七八個守衛一起走來。伊稚斜雙目睜開,心中一凜:「又來了,也不知今天又是什麼野獸?」

守衛打開牢門,一齊走了進來。前麵那人將門口的伊稚斜推到一邊,隨即走向牢房深處,五六個人一齊把住那匈奴男子胳膊,將其薅了起來。其中一人說道:「走吧!輪到你啦,我們幾個把賭注都壓你身上,你可不能輸啊!」

那匈奴男子也沒掙紮,痛痛快快跟著守衛們走了出去。一人在他身後低聲說道:「對了!我聽說你的對手後月要有一處傷,可別忘了啊,嘿嘿嘿!」匈奴男子哼了一聲,也沒說什麼。

伊稚斜望著守衛們遠去的身影,自言自語道:「原來是他!」又安心地坐回原來的位置。

過了一個時辰,又聽一陣嘩啦啦鎖鏈響聲,光亮中好幾個人影一起走來。這地牢幽暗,直到那幾人走近,伊稚斜才看得清楚,回來的還是那神秘的匈奴男子。這時男子衣服多了不少血跡,可他身上又沒有什麼傷勢,可想而知這些血都是從他的對手身上流淌下來。

於此同時,伊稚斜又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殺意自那匈奴男子身上溢出,這股氣勢頗為震撼。伊稚斜半點也不懷疑,倘若不是手腳皆有精鋼鐵鎖束縛,這七八個守衛怕根本控製不住此人。

匈奴男子殺氣騰騰地走進牢門,臉上卻是毫無表情。伊稚斜漸漸對此人有些好奇,便問道:「今天的對手難纏嗎?」那人道:「算不得什麼,幾個人而已!」說話語氣有些漫不經心,倒好像絲毫沒放在心上。大概是他久經殺戮,早已不將生死當一回事。

伊稚斜懷想起,那日自己雖憑著一時之勇殺掉了蒼原狼,可沒此人這般鎮定自若,不由得對他暗生敬佩,嘆道:「可惜!可惜!如此英勇的匈奴戰士竟然隻能鎖在月氏人的地牢中,唉!」

那人輕笑一聲,道:「你不也困在這裡嗎?」他緩緩盤坐下,一邊整理衣衫,一邊道:「小子,別想著打聽我的身份,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伊稚斜眼神一眯,越發覺得此人有些來頭。隻聽那人又道:「困在這地牢中,倒是有一個好處,讓你不斷去磨煉『勢』。」

「勢?」伊稚斜心頭一震,這個字他曾在獵驕靡口中也聽說過。伊稚斜問道:「那是什麼?」

那人淡淡地說道:「那是一種十分玄妙的東西,能決定因果的走向。你的勢強,結果便能順你心意,勢弱,結果就違你心意。欲練其勢,首先得無畏無懼。大多數人在這第一步就倒下了,你能從鬥獸池中活下來,已經是個很好的開端。」

或許是在牢籠中太過寂寞,這匈奴男子顯得有些健談,說起話來十分坦直,沒刻意隱瞞什麼。

伊稚斜吃了一驚:「他這些話與獵驕靡所言不謀而合,卻又更加簡單明了。這些對於勢的理解,可是大單於冒頓畢生的感悟,這人究竟是誰?竟然也知道這些東西。」

那人斜目微睨,說道:「你的表情沒有一點迷惑,而是驚訝,看來你也曾聽說過勢,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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