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相認【二合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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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難道是爹爹不好了?」

話音剛落,雲霏霏就發現營帳裡的三人都朝自己看來。

意識到自己失態,雲霏霏連忙福身請罪:「是奴婢失禮了,請太子殿下、謝統領責罰。」

少女本該被眾人捧在心掌心裡長大,被養得嬌嬌怯怯,受盡寵愛,如今一雙雪白細膩的玉手緊緊交迭在身側,指尖微微發白,姿態卑微,聲音惶恐。

謝肆看著她在人前伏低做小,卑微侍奉的樣子,心髒疼得仿佛被無數把利刃切割。

他光是從雲霏霏這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就知道這些年來她吃了多少苦,簡直不敢想象謝晚又都受了哪些委屈。

「沒事,起來。」陸驍起身扶起雲霏霏,轉頭看了謝肆一眼。

謝肆就立在營帳正中央,高大的身軀挺拔修長,燭火搖曳,輪廓深刻的麵孔半隱在陰影當中,顯得尤為陰鷙冷峻。

「師父。」陸驍輕聲喊他。

謝肆緩緩抬頭看向雲霏霏,鋒利的眉峰下雙眸漆黑深邃。

他目光裡的情緒太過復雜,看得雲霏霏莫名不安,就如剛才在謝肆營帳中的雲裴。

雲裴一開始並不相信忠勇侯真如謝肆所言,那般地卑鄙無恥、喪心病狂!然而謝肆拿出的小像,還有他巨細靡遺地描述阿娘的那些事,卻又全然不假。

謝肆位高權重,仕途看似順遂,連連升遷,但是誰都知道,他救過先帝又救過當今聖上,所有的功名都是刀山血海搏出來的。

當年景帝得知謝晚失蹤後,還曾一度想把女兒嫁給他,以作彌補,可惜謝肆對謝晚情根深重,當下就拒絕了。

這樣的天之驕子連公主都不要,根本沒有必要為了一個癡兒說謊騙人。

雲裴當時就隱隱約約知道,謝肆說的都是真的,他沒有理由說這種謊,即便如此,雲裴依舊難以接受,甚至拒絕相信謝肆的片麵之詞。

直到謝肆告訴他:「你母親謝晚,便是襄國公的獨生女,才貌雙全的謝家嫡女,當年戰亂走失前,已有將近一個月的身孕。」

忠勇侯本來就隻是貪圖謝晚的美色,發現她有了身孕也不上心,再加上雙生子本來就容易早產,這才沒發現這一雙兒女根本不是自己的。

原來這十多年來,他都是在幫謝肆養孩子。

謝肆原名沈放,沈家滿門忠烈,三十餘人戰死沙場,謝肆的生母追隨沈父而去,當時他才剛滿五歲。

沈父與襄國公為摯交,襄國公不忍他自幼失怙恃,將其收為義子,帶回謝家扶養。

沈放自幼與謝晚以兄妹相稱,年少時桀驁不馴,與謝晚相愛吃足了苦頭,好不容易求得襄國公同意,娶得美人歸,卻又遇上蕃王造反弄丟了謝晚。

謝晚沒了,這世上也再無沈放。

謝肆原以為這輩子再也找不回謝晚,沒想到一場秋獵不止讓他找到了謝晚,還意外得到了一雙兒女。

謝肆與陸驍確實相像,都是運籌帷幄,走一步算百步,他知道,自己不該急於一時,但他實在無法忍受他一雙兒女,在他麵前口口聲聲喊忠勇侯為父。

要不是忠勇侯,雲霏霏兄妹二人都該是沈謝兩家嫡出的孩子,無人敢給他們臉色看。

謝肆上挑的鳳眼微微一彎,雙目赤紅,眼眶微微濕潤:「你和嬌嬌,都是我的孩子。」

雲裴震驚的瞪大眼,那一雙與謝肆相似的雙眸,同樣染上赤紅的血色,終於再也無法欺騙自己。

隨著年紀增長,雲裴也發現自己跟忠勇侯長得一點也不像,隻是他的容貌與謝姨娘也有幾分相似,便以為自己是隨了母親的容貌。

沒想到,原來他根本就不是忠勇侯親生的!

雲裴隻要一想起剛才在營帳內,謝肆對自己說的那些話,不由握拳雙拳,強忍下胃中翻江倒海的惡心感。

雲霏霏見兄長咬緊牙關,神色壓抑,仿佛正忍耐著什麼,心中愈發不安。

陸驍非常不喜歡雲霏霏戰戰兢兢的模樣,他往前站了一步,將她擋在自己身後。

「有話便好好說,別嚇到她。」

雲裴知道妹妹膽小,看了謝肆一眼,低聲道:「還是卑職──」

謝肆打斷他的話:「不要用謙詞。」

雲裴俊美卻稍顯稚嫩的臉龐微微漲紅:「習慣了,很難改,而且您還未見過阿娘,萬一認錯了……」

他越說越小聲,哪怕他知道謝肆所言不假,心中依舊惴惴不安。

聽到兄長的話,雲霏霏忍不住從陸驍身後探出頭來,不安地看著兄長。

阿兄在說什麼,怎麼突然就提到阿娘?他過來不是因為爹爹的事嗎?

雲霏霏滿腹疑問,卻又不敢開口。

「謝晚除了左眼尾有一枚紅色小痣之外,後背上還有個淺色的心形胎記。」謝肆垂下長睫,雙眸藏在陰影中,叫人看不清情緒。

男女授受不親,雲裴就算與母親再親,也很難看到她的背,聽見謝肆的話,隻能緊張地看向妹妹。

雲裴問:「嬌嬌,謝統領所言可為真?」

雲霏霏愣了下:「什麼?」

她一開始沒聽懂兄長的話,直到陸驍將她從身後撈在懷中,垂首在她耳畔低聲道:「師父說,你阿娘後背上有個心形胎記。」

謝姨娘是個癡兒,很多事都是懵懵懂懂、不知分寸,曾經自己一個人沐浴,差點把自己淹死在浴桶裡。

在那之後,雲霏霏便會陪謝姨娘一塊沐浴,還會幫她擦背,當然看過她背上的胎記。

隻是後背這般私密,謝肆一個外男又是如何知曉?

雲裴見妹妹遲遲不語,心中有些焦急:「嬌嬌,謝統領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阿娘背上真的有胎記嗎?」

雲霏霏看著兄長,有些無措地點點頭:「是真的,阿娘背上確實有個心形胎記,我看過好多次,絕對不會記錯。」

直到剛才都還能保持冷靜的雲裴,聽到妹妹的話,眼淚突然流了下來。

他額角浮現幾條青筋,咬肌鼓起,雙拳緊握,像是在極力忍耐什麼,無聲的落著淚。

雲霏霏被兄長嚇到,想要上前詢問他怎麼了,陸驍有力的手臂卻將她纖月要箍得緊緊的。

她心慌得厲害,一張精致的小臉上滿是驚慌與無措:「怎麼了?阿兄好好的為什麼要哭?難道出事的不是爹爹,而是阿娘?」

雲霏霏轉頭看陸驍,低聲哀求:「殿下,您放開我,我得過去看看阿兄到底怎麼了。」

「他沒事。」陸驍不敢放,他知道雲霏霏知道真相之後,肯定會比雲裴還要激動。

他根本沒想到,向來穩重謹慎的謝肆,居然不到一天就決定全盤托出,手段還如此簡單粗暴,一點心理準備也不給他們。

陸驍原本以為謝肆會忍到回京,等到看過謝晚之後,再慢慢地告訴他們兄妹這件事。

如果可以,陸驍並不想讓雲霏霏麵對這些事。

不想讓她知道,原來她喊了十幾年的爹爹,竟然是個禽獸不如的畜牲;不想讓她知道,原來她的阿娘,以前也曾是個才貌雙全,冠蓋京城的天之驕女。

陸驍更不想讓雲霏霏知道的是,當年她的生父謝肆,是為了救被賊人擄走的他,是為了對抗叛軍不得不守在皇城,才會丟弄他們母子三人。

要不是因為戰亂,她本該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深受百姓愛戴的戰神祖父;出身世家大族的郡主祖母;位高權重,品貌俱佳,威嚴而又不失溫柔的父親;騎馬射箭無所不能,而又不失端莊嫻雅的母親。

她本該在這些人的嗬護中長大。

本該同其他京城貴女一樣,穿著華服,滿頭珠翠,被丫鬟婆子們眾星拱月一般地簇擁其中;戴著帷帽,搖著小扇,肆意而又不失矜持地走在東城大街上,無人敢隨意招惹欺辱她。

無論是絲綢首飾,或是珍饈美饌,都會有人捧著送到她麵前;無論誰家兒郎娶了她,都會巴巴地寵著、哄著,一生都不用看他人臉色。

陸驍抬手,輕輕撫扌莫雲霏霏盤得一絲不苟的長發。

她的頭發很漂亮,烏黑亮麗,濃密又蓬鬆,要是同其他貴女一樣,梳著垂鬟分肖髻或是雙平髻,簪上珠釵或是步搖,再綴上幾朵珠花,一定非常好看。

陸驍知道,他不能因為擔心雲霏霏受傷,因為一己之私,就不讓她知道真相。

他們兄妹二人喊了忠勇侯十幾年的爹爹,沒有人比他們更有權利知道真相究竟為何。

陸驍抬眸看了謝肆一眼。

謝肆就站在雲裴身邊,沒有開口安慰他,也沒有叫他要堅強,就隻是從懷中掏出乾淨的帕子,遞給他,安靜地站在他身邊。

雲霏霏見兄長無法回答自己,隻好改問謝肆:「謝統領,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何您會知道姨娘背上有胎記?阿兄又為何哭得如此傷心?」

謝肆位高權重,雲霏霏隻是一個小宮女,之前每一次相遇,她都不曾也不敢抬頭直視他的真容。

如今謝肆與雲裴並肩站在一塊,兩人還都是一身黑色勁裝,肩膀寬闊,月要身窄細,就連容貌都有七、八分的相似,雲霏霏竟然有一瞬他們才是父子的錯覺。

雲霏霏心尖猛地顫了一下,內心剎那間騰起一股莫名不安,就如不久前的雲裴一樣,下意識地想逃。

她目光在兩人之間不停來回掃視,突然害怕知道兄長為何落淚。

趨吉避凶的本能讓雲霏霏想要逃避,卻又因為內心無比渴望真相,雙腿牢牢地黏在地上,動彈不得。

雲霏霏看著謝肆,心中又驚又慌:「您……到底是誰?」

她不自覺地握緊拳頭,用力到指甲都掐進掌心中,渾身微微顫栗。

「嬌嬌乖,別怕,孤在。」雲霏霏顫栗發冷的身子,一下被人緊緊按進懷中,原本箍在月要肢的手臂也環抱到她身前。

陸驍微微俯身,收攏雙手,將身前害怕得不停發抖的少女緊緊環抱,嵌進自己月匈膛裡。

他人高馬大,比雲霏霏整整高出一個頭,月匈膛覆了一層薄薄的肌肉,寬厚硬實,臂膀結實有力,身軀火熱強健,腿筆直修長,渾身上下充滿力量感,一下就讓雲霏霏感到安心。

一向殺伐果決的謝肆看到雲霏霏如此,竟難得的猶豫起來。

少女明眸皓齒,雪膚花貌,身上的宮女服再素淨不過,穿在她身上卻很好看,她就如一顆永不黯淡的明珠,璀璨明亮,本該理所當然地被錦衣玉食嬌養著長大才對。

這樣的嬌嬌,謝肆根本舍不得看她難過,舍不得她受委屈,就連一滴眼淚都不想讓她流。

然而有些事是不能逃避的。

謝肆從懷中取出錦囊,又小心翼翼地將錦囊裡的小像取出來,攤開給雲霏霏看,將方才告訴過雲裴的事,又同她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

「阿娘原本不是癡兒?」雲霏霏眼眶中慢慢浮起一抹濕熱,呼吸粗重,手腳冰涼。

她看著謝肆與兄長如出一轍的雙眼,心中突然湧現了一個非常可怕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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