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蟬(2 / 2)
夭夭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學著薑歲歲惡狠狠的凶殘模樣,道:「我這個人,平生最喜欺負弱小。你看你如今這副模樣,嘖嘖嘖,真是可憐,要是再受我幾下鮫麟鞭,會不會更慘不忍睹?」
這惡毒的語氣、這高高在上的姿態,夭夭覺得,自己真是將薑歲歲刻畫的入骨三分!
她心知,人在巨大的疼痛麵前,往往是最脆弱的,這時候再嚇他一嚇,指不定就把他嚇哭了!
這樣能得到神明眼淚的機會,她怎麼可能會放過?
可是少年隻微微揚起臉,神色依舊淺淡,黑漆漆的眼裡似乎有漩渦般的星辰,但夭夭偏偏在這平靜神色下,看到了厭惡的輕蔑。
明明現在的他隻是個卑弱的少年,可這一瞬,倒像極了那個高高在上的神明,用深淵般沉靜的眼,看一堆毫不在意的垃圾。
夭夭這會是真的有些生氣,揚起長鞭便要真的抽他。
可那鞭子還未落下,哢嚓哢嚓的斷骨之聲便接連傳來,沈闕小臂上像是有把無形的大錘,一下下的擊打,那截骨頭便又一寸寸碎了去。
少年下頷線繃的緊緊的,一絲聲息也無,隻有微顫的肩跟慘白的麵色,出賣了他的疼痛。
夭夭看著這樣的少年,忽而想起了樹妖婆婆的教誨。
樹妖婆婆曾說過,往後她可是要做一隻正道之妖的,萬不可欺淩弱小。如今的沈闕,畢竟不是真的餘淵帝君,他什麼都不知道,還隻是個受盡欺淩的普通凡人,如今她這樣做,未免有些趁人之危、欺淩弱小之嫌。
夭夭心裡矛盾,手裡的長鞭便沒了準頭,堪堪擦著沈闕的臂,啪的一聲落在了廊下的尋杖上。
少年瞧著那截落空的長鞭,微微露出一點迷茫神色,看夭夭的眼神裡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
夭夭對著他冷哼了一聲,依舊不忘放狠話:「看見我的厲害了吧,小檀郎!」
「小檀郎」這三個字從她口中說出來,雖然氣勢洶洶,卻也帶著女孩子特有的綿軟意味。
這檀郎本就是對情郎的稱呼,被她這樣一叫,竟多了幾分打情罵俏的滋味。
沈闕一直平靜的神情終於有了絲裂痕,抬起長睫,古怪的打量了夭夭幾眼。
夭夭以為他這是被羞辱後的不忿,挺了挺小月匈脯,露出了得意狡黠的笑。
怎麼樣,被她罵的氣死了吧?!
她記得她做妖的時候,有一回去人間,看見一個美貌少婦當街罵一位男子:「我的檀郎,真真狼心狗肺、不知廉恥。」
原來人間罵一個人狼心狗肺、不知廉恥,便要喚他檀郎。她在玉川好幾百年,也沒學會過幾句罵人的話,當下便記在了心裡,如今終於派上了用場。
她正得意,忽而又是一聲哢嚓聲,沈闕右臂上的碎骨似乎正不斷往上蔓延,不多時,連他上臂的骨頭也都碎成了渣渣。
夭夭看的心驚膽戰,不明白沈闕因何會如此,瞧著應不是被妖物所傷。
她心裡正琢磨,就見麵色慘白的沈闕,忽而側肩往倚靠的廊柱上狠狠撞了下,那一下用足了力氣,又狠又快,哢嚓一聲,便撞斷了自己的肩胛骨。
他整個肩膀都無力垂了下來,鋒利的斷骨甚至割破了血管、刺破皮膚露了出來。可也正是如此,似乎暫時阻止了碎骨蔓延的速度。
夭夭猛的往後退了一步,看著斷骨外露、鮮血淋漓的少年人,下意識便扌莫了扌莫自己的肩膀。
嘶,看著都疼啊。
真是真是夠狠啊!三界正道的擔當-餘淵帝君,來了人間,居然是個小變態!
這當口,天色忽而暗了下來,最後一抹夕陽也隱了去,露出荒蕪的黑暗來。
夭夭吃了一驚,站在淒清的月色下,聽見沈闕如玉石撞擊的清朗聲音:「薑娘子,你我現在被困在妖物的子午結界中,若是子時出不去,這結界便會崩塌,將你我埋葬在此處。」
他說著,忽而用左手擲出了羊脂劍,劍氣瑩潤的光一瞬間鋪天蓋地,那柄劍破空而來,似乎給這虛幻的空間撕開了一條口子。
夭夭在這聖潔的光裡,瞬間看清了方位。
八門、九星、三奇六儀,原來這是個立判生死的奇門遁甲局。
休,傷,杜,景,死,驚,開,她看見了七門,可獨獨沒有生門。
眼前的白光晃動起來,天地間光華湧動,夭夭閉上眼,八門、九星的排局在她身側浮動,她定下心來,用殘破的魂一點點感知方位,可是還是不行,尋不到,真的尋不到生門。
劍光之外的天色又暗了幾分,殘月正一點點爬升,連結界都晃動了幾下,出現了崩塌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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