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2 / 2)
乾一行愛一行。
這話說者無意,卻戳到聽者的點。
池宴朝林稚晚緩緩揚了下眉毛,連帶著眼皮都往上挑了一點兒,有點兒意味深長的壞。
「你快點兒。」他催阿傑。
「等會兒,又不是餓死鬼投胎。」
正說著,在這兒打工的一個妹妹過來了,阿傑叫一個黃毛負責燒烤,讓那個妹妹端端盤子,然後自己拎了幾瓶酒往這頭走。
到倆人跟前兒,用腳背勾過來一個凳子,大刺刺坐在。
動作跟池宴有些如出一轍。
「整兩瓶?」阿傑拿出一雙方便筷子,給酒瓶蓋子一個個都起來,往外冒著白氣,撲到兩人的手上。
池宴笑著說:「喝完不能開車。」
「去我那兒對付一晚上。」阿傑說完,又看了眼林稚晚,有點兒詢問的意思,「我那兒有空房間。」
池宴看了看不斷往這邊兒瞟的妹妹:「不耽誤你事兒?」
「我們不是那個關係,」阿傑遞給池宴一支煙,「主要看你倆。」
池宴擺了擺手,示意不抽煙,也看林稚晚,隨她拿主意。
她雖然從小就錦衣玉食長大,但不是代表對睡眠環境有超高要求。
「我可以。」林稚晚說。
「痛快,」阿傑將一瓶啤酒推倒她麵前,豪氣道,「乾了。」
他這樣,有點兒愣,跟池宴可就不像了。
林稚晚憋笑,看著池宴。
池宴那雙顏色很淡的眼睛在夜色裡很亮,遠處的燈火都落在裡麵,像是一片寧靜的海。
他懂她的意思,因此也眼底也含著笑意,看向她。
「不能喝?」阿傑問道。
「沒,」林稚晚搖搖頭,「就是不愛喝啤酒。」
「嗯?」
他還以為是大小姐看不上這玩意。
誰知道下一秒,林稚晚的語氣很驕傲:「這玩意,不就跟飲料一樣麼。」
阿傑和池宴:「……」
操。
有被裝到。
阿傑突然笑了聲,肩胛骨也跟著聳動,這次看林稚晚的目光裡多了些打量:「這麼能喝?你老公可都喝不過我。」
林稚晚說:「喝酒方麵池宴不行。」
阿傑立馬告狀:「阿宴,這丫蛋兒說你不行。」
池宴無聲笑道:「真不行。」
因為阿傑和林稚晚都是他信任的人,所以池宴不會像別的男人那般忌憚自己的妻子和自己朋友在一起喝酒聊天。
他坦然接受,並且喜歡林稚晚一點點融入他的圈子。
他愛她,愛到恨不得把自己的全世界都舉手奉上。
林稚晚也沒問人要杯子,握住酒瓶,跟阿傑碰了下:「我乾,你隨意。」
說完又撩了下頭發,對著瓶口,咕嚕咕嚕喝了大半瓶,頗有幾分女中豪傑風範。
這讓阿傑不喝都不行。
他也喝了一瓶。
一瓶下來,還有下一瓶。
沒一會兒,兩人腳下就踩著一箱子空酒瓶。
林稚晚喝啤的就沒醉過,上了一次衛生間,之後還吃了點兒烤串,麵不改色。
阿傑暈乎乎的,看著池宴。
麵對年輕時在同一片賽場馳騁的兄弟,他無法不回憶從前。
最後說道:「媽的,老子還是想扌莫一扌莫賽車。」
「f1比賽上,就沒有多少中國麵孔,當時有個美國佬跟我們在酒吧看轉播,最後說,這是基因不行,」阿傑皺了下眉毛,「去他媽的基因。」
「去他奶奶的基因,」池宴也不愛聽這話,他骨子裡的狂妄和自信從來沒有收斂過一點兒,「隻要老子在,領獎台就有中國的位置。」
「當年我和你一樣。」阿傑突然說了句,又突然沒聲音,像是陷入記憶裡。
這不是林稚晚清楚的過往,她看向池宴,池宴卻說:「我們明天再試一試。」
當年在隊內。
池宴是天才少年,而阿傑,是天才。
他們之間的戰績,勝負均衡,不分上下,是屬於惺惺相惜的那種類型。
但最後的結局卻是,一個有著優渥的家庭條件,可以支持在賽車這條路上越走越遠;一個最後向現實屈服,為了給媽媽治病,遠離賽場。
從來沒有公平。
阿傑早就醉到不省人事了,臉抵著桌子睡著了。
林稚晚說:「這怎麼辦?」
「問題不大,」池宴輕飄飄說,視線在空氣中瞟了一圈,最後看向黃毛,「你老板住在哪兒?」
黃毛報了地址,池宴從阿傑口袋裡找出鑰匙,把阿傑扶起來,扔進車子裡。
「你去哪裡搞賽車呀?」林稚晚問。
池宴就說了一個字:「借。」
池宴沒有喝酒,可以開車,但速度快,並不穩。
後排阿傑頭撞了門,痛醒了,捂著頭說:「你是不是怕我活太久?」
池宴冷笑了一聲:「趕緊睡吧你。」
下一秒,他跟林稚晚說話,又換上了溫和的語氣。
「想看日出麼?」
林稚晚沒反應過來:「嗯?」
池宴看了眼手表,才九點多點。
來得及。
夠阿傑醒酒了。
阿傑家在一棟破小區裡麵,外麵破,裡麵也破。
池宴給阿傑扔在床上,又下去買了醒酒藥,餵了他一片,囑咐林稚晚早點睡。
半夜四點多的時候,小區樓下一陣機車嘶鳴聲。
林稚晚睡眠淺,直接就醒了。
池宴走到阿傑房間,直接上腳,在他腿上踢了踢:「別他媽睡了,走了。」
阿傑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乾他媽什麼?」
池宴說:「不是要跟我比比麼?」
「車就在樓下,路線你定,你不熟悉車,我不熟悉路線,算是扯平。」
提到賽車,阿傑困頓的眼睛一秒發光:「哪來的車?」
池宴繼續裝b:「不好意思,我把俱樂部開到閔州了。」
阿傑豎起大拇指:「你有錢,你了不起。」
想了想,又打趣道:「壞了不用我賠吧?」
「配個屁,」池宴說,「不過得往上山開。」
「嗯?」
「我媳婦兒要看日出。」
阿傑瞪大眼睛。
今天早上這逼是讓他裝夠了,玩賽車牛,玩賽車還帶媳婦,更牛。
現在時間太早了,根本也沒有早飯吃。
三人下樓,下麵停著幾台改裝過的賽車,還有一些俱樂部的人。
這群人喜歡賽車,跟瘋子似的,根本沒有半夜被老板打擾起床的不開心。
趕緊給介紹:「這段路是長期封閉的,地形很復雜,難度也很大,我們平時是沒有人去訓練的,你倆要玩也可以,主要是得注意安全。」
兩人都點頭。
跟f1賽車有差別,但男人之間的過招,不拘泥小節。
池宴專門花大價錢定製了有副駕駛的賽車,現在的車子都是為阿傑準備的,他叫阿傑隨便選,阿傑也沒推脫,選完之後還有心思逗林稚晚:「你爺們兒要跟我玩命,你也去?」
這麼嚴重麼?
林稚晚不信,她眼睛轉了下:「可是我想去看日出哎。」
一個玩賽車不要命的,一個相信不要命的。
絕配。
阿傑今天多次對林稚晚刮目相看。
三人一起穿上賽車服,帶上安全帽,上車。
夜色深沉,正呈現濃稠的黑色,天際偶爾有幾顆星子,並不亮。
在公路上,池宴和阿傑都是在找手感。
閔州是丘陵地形,有山,山山重疊,跌宕起伏,在夜色裡,像是蟄伏的野獸。
兩人將車開至山腳下,公路的形狀在顏夜色裡模糊,並不真切。
池宴按下車窗,朝阿傑笑了一下,輕狂放盪。
阿傑同樣回以一笑。
有人放了一聲槍。
兩輛車子如同火箭一般沖出去,巨大的轟鳴聲回盪在耳邊。
公路的邊緣已經模糊,邊緣之下是沒有盡頭的深淵,另一側是陡峭嶙峋的山壁。
兩輛車子彼此撕咬,沒有勝負。
前麵是一個又險又陡的大下坡,池宴利用賽車角度優勢,率先騰空。
阿傑騰空角度有些問題出現一些偏差,還在有驚無險地落地。
車子向無盡的夜色裡莽撞前行。
高速運轉的發動機令排氣管發出嗚的都轟鳴,接下是一道連續彎,池宴看準時機,隻令車輪與地麵有幾個接觸,輕飄飄閃過。
下一道彎仍舊是上坡彎,角度調轉,夜行考驗視力,也考驗經驗,池宴對這裡不熟悉,沒有準確判斷路況,焊死油門,反打方向,直接朝著護欄沖去。
好在他憑借經驗敏銳發現問題,提前鬆了點兒油門,有驚無險,調整好車身角度,有驚無險通過。
阿傑正好趁著現在,一舉反超。
池宴不著急,重新判斷路況,緊追其後,一路死踩油門,在下個彎道靠著漂移扳回一城。
林稚晚不知道在賽車上坐了多久,隻感覺一顆心髒不斷被吊在嗓子眼,最後又歸於平靜。
眼前的道路逐漸開闊,視線逐漸清明,前方升起了巨大的太陽。
暖黃色,碩大的一盤,刺破天際最後的黑暗,掙脫陰霾,徐徐向上。
光芒不甚耀眼,照著路麵,照著前方正在等待的車隊。
她渾身早就濕透,卻仍舊沉浸在這場池宴賜予的冒險。
她突然想到之前池宴說她——林稚晚,你也不乖嘛。
她想,她是有著池宴和別無二致的靈魂。
車子已經停穩,林稚晚沒有在乎結果,轉頭看池宴。
他脫掉頭盔,臉上都是汗水,頭發被抓在後麵,露出光潔的額頭。
對視一眼,池宴替她解開頭盔。
她看到周圍有人走向他們,臉上難以掩飾興奮。
下一秒,池宴捧起她的臉,在她唇上印下一口勿,他聲音沙啞著,他說:「寶寶,我們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