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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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來,發生一件特別搞笑的事。
池宴,居然,感冒了。
林稚晚跟了他四五年,還是頭一次見他感冒。
有點兒發燒,說話鼻音很重,最離譜的是,他感冒居然會有一隻眼睛流眼淚。
「怎麼樣?」林稚晚問,「難受嗎?」
阿傑也擠在床邊兒,跟觀察大猩猩似的看著他。
池宴不愛搭理阿傑,躲開他的視線,搖頭:「還行。」
話還沒說完,眼淚就流了下來。
池宴:「……」
「草哈哈哈哈哈哈哈……」不出意外,阿傑笑得前仰後合。
還是林稚晚心疼他,過去扌莫了扌莫他的頭,小聲問:「要不要吃點兒藥呀?」
男人生病了好像都喜歡靠著免疫力硬撐,池宴搖頭:「不要。」
阿傑:「就這小身板兒?哥勸你還是別折騰了,乖乖聽媳婦話。」
上次感冒都得追溯到未成年時期的池宴,這會兒多少有點兒麵子上掛不住,為了讓阿傑這位小家雀閉嘴,撈起一個枕頭甩過去,道:「滾。」
阿傑也不惱。
抱著枕頭乖乖滾了。
最後就剩下林稚晚和他大眼瞪小眼。
「回家嗎?」林稚晚問,「還是先去商場?」
他們今天都沒有換衣服,現在髒死了,還得先去商場買點兒衣服。
生病令池宴愈發龜毛,根本忍不了自己不換衣服,揪起領口嗅了下:「還是去商場吧。」
告別阿傑,直奔商場。
兩人分別給自己買了衣服,又去永輝超市買了點兒食材,然後回家。
外婆留下的老宅子雖然時間久了,但由於林稚晚找人定期做打掃,現在也很乾淨。
小鎮上治安很好,空宅子也沒人惦記。
沒有門鎖,池宴翻牆進去,又從裡麵給門打開。
等他翻完,林稚晚恍然大悟地拍了下腦袋:「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池宴:「嗯?」
「其實我們不用翻牆的,」林稚晚晃了下手機,「可以給打掃衛生的阿姨打電話過來。」
畢竟,就算是他們沒有鑰匙,阿姨也是有的。
池宴:「……」
翻完了想起來了,他說:「你還不如不想起來。」
他生病,他最大,林稚晚乖乖舉手投降,手指在嘴巴前一抿,做出噤聲的姿勢。
很可愛,把他逗笑了。
池宴隻是有些發燒,有些頭暈,沒有虛弱到黛玉葬花的地步,主動幫她提了散在地上的東西,放進冰箱裡。
林稚晚跟在他身後:「要麼你再睡一覺吧?」
池宴:「我不困。」
林稚晚:「……」
很快就是歷史重演的推拉戲碼。
她說:「那你就躺會兒,我買了退燒藥,你吃一片。」
池宴還想拒絕,她立馬表演了一段發瘋文學:「我不管我不管,你不吃藥我會擔心的,你不要隻顧著自己開心兒而不顧我的感受。」
池宴:「?」
沒有拒絕的餘地,林稚晚乾脆給他推進臥室。
裡麵很乾淨,床鋪都是新鋪的。
她給開門,掀開被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池宴笑了聲:「你這不是挺會照顧人的。」
林稚晚眉毛一揚,有點兒傲嬌。
下一秒,池宴冷笑了聲:「所以,在家什麼都不會,單純就是磨人是吧?」
林稚晚大方承認:「磨人怎麼了?你要是不願意就直說,以後我去磨別人。」
「這可不行,」池宴也笑,說話有點兒鼻音,卻有一種又渣又蘇的質感,「我喜歡被你磨著。」
林稚晚哼了一聲,就聽見他又說:「人生這麼短,我情願對你俯首稱臣。」
呦謔。
情話一套接一套,也不像生病啊。
林稚晚嘴上不說開心,可嘴角卻抑製不住地往上翹。
然而,這狗東西的乖都是有目的的。
他脫下鞋子,躺回床上,朝她招了招手:「晚晚,給我讀首詩。」
林稚晚還沉浸在美夢裡:「嗯……嗯???」
池宴:「哄我睡覺。」
林稚晚:「嗯????」
愈發過分了,他怎麼敢!
然而,這狗東西很會拿捏她的痛點,頭一歪,左眼眼淚吧嗒吧嗒滑下來,還不忘了拿喬:「我是病號,得有優待。」
他不自覺流了太多眼淚了,眼皮通紅,雙眼皮撐得很大。
林稚晚看著,心裡軟了。
「好了好了,」她從書架上隨便拿起一本詩集,「給你讀。」
是餘秀華的詩。
林稚晚隨便一翻,是《給你》。
她聲音很輕,偏靜,讀起詩來聲音乾淨純粹。
配上餘秀華永遠熾烈的感情,確實很好聽。
我愛你/我想抱著你/抱著你在人世被銷蝕的肉體/我原諒你為了她們一次次傷害我/因為我愛你/我也有過欲望的盛年/有過身心俱裂的許多夜晚/但我從未放逐過自己/我要我的身體和心一樣乾淨/盡管這樣,並不是為了遇見你
她的發絲微微垂下來一些,愈發顯得麵容柔和。
池宴看著她,想到很多過往。
他說:「這詩太蒼涼。」
林稚晚和上書籍,卻說:「但很多心境都一樣。」
在沒有參與彼人生的那些年,林稚晚偶爾還有貪戀,妄圖在關於他的流言蜚蜚裡,窺見他對自己剩下的一丁點兒真心。
說不清是不是在等他,她卻要令自己的身體和心靈保持乾淨。
她的愛要是白雪世界下的珍珠,不能沾染一點纖塵。
至少她是。
在愛情裡,她是潔癖。
隻是沒有想到,在這方麵,池宴與她一致。
「不一樣的,」沉默的間隙裡,池宴緩緩啟齒,聲音和緩且堅定,「我不看旁人分毫,是因為我堅定地相信,我會再次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