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1 / 2)
第8章
池宴的聲音不大,像是夾雜著秋日帶著暖意的風,從那個令人心驚的山頂緩緩滾下。
林稚晚垂下頭,半晌沒有說話,隻是用手指剝著他的手指,眼睛在他手掌上的每條紋路上摩挲。
他的手指很好看,修長,骨節分明,乾淨,背上凸起一些青筋,愈發顯得手掌骨乾勁瘦。
很有少年感的一雙手,曾經專注地握著方向盤,現在心無旁騖地選擇牽著她。
空氣裡一片沉寂,放在床對麵桌麵上的水壺咕嚕咕嚕響著,鼎沸的水聲激起裊裊向上的水汽。
水開了。
林稚晚如夢初醒一般,鬆開池宴,過去倒水。
水溫太高,她又拿出了一個帶手柄的杯子,把熱水倒進空杯子,再從另外一個杯子裡倒回去,來回折了兩下,水涼了不少。
她又出門,從購物袋裡翻出來撲熱息痛和布洛芬,按照說明剝出幾粒藥丸,連同水杯一起給池宴。
池宴看她為了自己忙前忙後,心裡溫暖。
他皺眉看著擺的藥片,拾起來一把扔在嘴裡,然後接過溫水,咕嚕咕嚕兩聲,喉結迅速蠕動,藥片囫圇咽了下去。
然後眉毛皺得更嚴重了。
就好像,這麼大個人了,居然會嫌棄藥片很苦。
林稚晚沒忍住,「噗嗤」笑出聲。
池宴睇了她一眼,翻身,沒說話。
見他精力厭厭,林稚晚不自覺起了捉弄他的心思。
半跪在床上,扒拉他:「你怕苦啊?」
池宴根本不搭茬。
她緊追不舍:「你怎麼跟小孩兒一樣,吃點兒苦頭不理人呢?」
池宴回頭白了她一眼,滿臉都是「忍」字。
「可是咱家奶酪吃驅蟲藥都不會耍小脾氣耶。」
池宴:「……」
說別的也就忍了,但是把他跟一隻破狗做比較,這忍不了。
他的嘴唇抿成一條線,似乎在醞釀什麼情緒。
見他有了表情,林稚晚感覺達到目標,正準備離開,下一秒,隻感覺肩胛上多了一道力量。
下一秒,天旋地轉,「砰——」一聲,她整個人摔在床上,而池宴,正跨坐在她腿上。
跨坐。
這個姿勢有點兒色情。
偏偏他還緩緩俯下身,握住她的雙手給別在頭頂。
林稚晚掙紮了兩下,沒掙開,反倒是給自己手腕弄出一圈通紅。
「你不是感冒了麼?」林稚晚無語,「還這麼有力氣!」
池宴拍了拍她的臉蛋,嘴角勾起點壞笑:「是生病了,不過……」他偏頭,在她耳邊兒輕聲說:「上你的力氣還是有。」
林稚晚:「……」
救命。
是她剛才太過天真太過放肆了。
畢竟老虎生病了也是病老虎,不能一瞬間變成貓。
她剛才的行為,屬於拔了老虎胡子……?
不過大丈夫能屈能伸,她立馬乖乖賠笑:「好哥哥,你饒了我。」
乖的不得了。
「饒了你也行,」池宴眼皮耷拉著,語調漫不經心的,「可是藥太苦。」
「那我給你去買糖果!」
林稚晚找到由頭,撲棱著要起來,小心翼翼地等待池宴的回答。
池宴照舊沒有掀起眼皮,就是眼淚滑出眼眶有點兒可憐人的模樣和現在的氣勢有點兒格格不入。
就在林稚晚思考要不要再換個理由的時候,他淡淡地鬆開手掌,從她身上下來,坐到床麵。
林稚晚立馬手腳並用,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
就是還沒坐穩,就看池宴將身子探過來。
她還沒搞懂狀況呢,嘴唇上就貼上了軟軟的、溫熱的物體。
池宴動作很輕柔得口勿了她。
在感冒,他怕傳染給她,因此這個動作隻是淺嘗則止。
明明前個瞬間舒服到林稚晚毛孔張開,甚至開始渴望之後,就戛然而止了。
林稚晚:「……」
她被自己腦補的內容搞得臉紅,一雙含水的眼睛看著他。
池宴眉毛一揚,跟妖精一般蠱惑,聲音沙啞:「藥是苦的,你是甜的。」
林稚晚:「……」
她心髒砰砰砰,小鹿開始亂撞。
這狗東西絕對是狗裡最會撩的一個,三言兩語就能令她心動。
林稚晚紅著臉,給他蓋好被子,小聲囑咐著:「你先睡一覺。」
藥勁上來,池宴確實有點兒眼皮子打架,「嗯」了一聲。
這一覺睡到了下午六點鍾。
外麵華燈初上,室內很黑。
池宴發了汗,現在已經退燒,就是嗓子有些啞。
房間內靜悄悄的,林稚晚不知道去了哪裡。
「晚晚。」他喚了聲,沒有人回答。
池宴起身,走出房間。
林稚晚正在院內的小廚房做晚飯。
這裡的廚衛設施不比吾悅江瀾,是煤氣罐,上麵放著一個小鍋,裡麵咕嚕咕嚕煨著東西,隻有窗框上有個小燈泡,瓦數很低,光線昏暗。
她還在切菜,一般切菜一邊看著鍋。
動作不太熟練,因此無端有點兒虔誠和小心翼翼。
這是這位大小姐人生第一次走進廚房這種地方,親自下廚做飯。
「晚晚。」池宴站在她身後,又叫了她一聲。
這次林稚晚聽到了,立馬回應:「哎。」
可是沒回頭,專心跟手裡的東西抗衡到底。
「嘛呢你。」
林稚晚說:「在做飯。」
「你會做飯?」池宴不可置信。
她也不托大,直接承認:「不太會按照食譜做的,可能不太好。」
這些設備古老,池宴看著都陌生,又不如吾悅江瀾的智能,他怕她手生,不小心傷到她。
大步走過去,接過她手裡的菜刀,砧板上放著整隻雞,比較難處理,他也比劃了兩下才知道從何下手。
「怎麼還想著進廚房了。」他問。
林稚晚說:「想讓你起床就能吃到熱熱的晚飯呀。」
她語氣大方,沒有絲毫遮掩,把對他的關愛都寫在了臉上。
池宴說:「你有這份心我就很開心了。」
林稚晚把頭探到他麵前,眨巴大眼睛,十分認真地說:「那我把飯菜端到你麵前,你不就會更開心了?」
像是小學生第一次拿到第一名著急炫耀求表揚的樣子。
「嗯,」池宴滿足她的小小虛榮心,「很開心。」
得到肯定回答,林稚晚立馬像小孔雀開屏似的竄到他另一邊兒,掀開鍋蓋,指了指裡麵的粥:「這個絕對沒有做毀!」
白粥加了雞肉丁,沒怎麼放鹽,難吃的可能性很低。
就是做的有點兒多,她第一次做飯,掌握不好劑量。
池宴一直誇她:「這麼棒?」
林稚晚哼唧一聲。
最後他們沒有燉整隻雞。
就吃了些小菜配白粥,林稚晚口味素來清淡,池宴生病也不能吃辛辣食物,竟然也覺得無比爽口。
他們在院子裡支起一張桌子,擺了幾個小板凳,簡單對付一頓。
可又覺得無比滿足。
頭頂的燈光昏昏黃黃,還有蚊子在耳邊嗡嗡叫。
吃過晚飯,林稚晚扌莫了扌莫肚皮,耍賴:「我做飯,你刷碗。」
池宴不和她計較,乖乖去刷碗。
再晚一會兒,他們出門買了些新鮮水果。
沿街有一排小商販,價格很低,林稚晚裝了幾顆新鮮的水蜜桃,還有半個大西瓜,回家跟池宴一邊看電視上的無聊綜藝,一邊吃水果。
沒有人聊工作,沒有動不動幾個億的股份和高定珠寶。
他們跟所有夫妻一樣,卻安於沉溺在這世間。
兩人在閔州待了三天,再回到臨江的時候,池宴感冒已經好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