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心經(前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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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遠侯府賞花宴落水之後,薑薑病了一場,病剛好,便被關回了那間小黑屋。

「祖母發了很大的脾氣……」當年和她玩的最好的,五娘子謝宜站在門口小聲和她說。

說是已經故去的衛母衛父到底是怎麼教導孩子的。

「你之前和我說的那段話,應該是被人聽到了,告到了祖母麵前……」

謝宜指的是薑薑她在賞花宴前對她說的話。

當時,謝宜對這場賞花宴背後的意義格外期待,胖嘟嘟的小臉微紅。薑薑卻持不同的意見。

她猶疑:雖然穿越了,難道她就要這樣把婚姻的選擇權交到謝府老太太那些長輩手裡了嗎?她難道就要聽從長輩的安排,嫁給一個不知道是圓是扁,人品還不知道怎麼樣的人嗎?

「萬一對方是個家暴男呢?」

「家暴?家暴又是什麼意思?」

「家暴就是有些男人平常看著好好的,又溫柔,他們喝醉了就會打老婆呢,酒醒了甚至還有下跪認錯的!而這些妻子她們又不敢宣揚家醜,畢竟不喝酒的時候,男人們對她是很好的。」

本來是兩個小姑娘玩得好,臉貼著臉,悄悄說的閨閣密語,卻不知道被什麼人告到了謝老太太麵前。

在謝老太太等人眼裡,這樣的言論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我隻是隨處逛逛。」薑薑沒心思思考這些,啞聲說,「我沒想到陸長策他在那兒練射箭,我隻是想躲避箭矢……」

這不是她的錯。

但所有人都在責怪她的不莊重,甚至她和謝宜說過的話也都被翻了出來。

老太太勃然大怒:「家暴?她從哪兒聽來的這些謬論?!」

「夫為妻綱,這還沒嫁人就想著這些雜七雜八的了?!這麼離經叛道的言論,衛叔直到底是怎麼教女兒的?!」

「容兒(衛母)去了,他一個大男人不會教女兒,就由我來教!」

謝宜也很害怕被責罰,不好多待,安慰了她幾句,就匆匆離開了。

薑薑轉回視線,看著桌子上這一遝厚厚的佛經,忽然感到一陣迷茫和發自內心的寂寥。

這是老太太為了定定她的性子,罰她都要抄完的。

從小黑屋裡被放出來之後,她以為一切都在慢慢好轉,她也在一點一點地適應著這個世界。

可明明不是她的錯,為什麼要讓她承擔!

薑薑攥緊了拳頭,又氣又急又委屈。

她也不想穿越到這個世界!

薑薑的性子軟,但骨子裡總有點兒倔的。

她不是真正的衛薑,他們也不是她爸媽,憑什麼罰她抄經!

第一天,薑薑一字沒動。

來檢查的嬤嬤看了她一眼,轉頭向老太太匯報。老太太下令,不抄完就不準出來,也不準人去探望。

第二天,薑薑依然沒動。

老太太平靜地斷了薑薑的膳食,一天隻讓人送一頓飯。

一頓飯足夠維持生活了,薑薑吃完,就爬到唯一一張短榻上睡覺。榻太短,她必須蜷縮著身子,將自己收起來睡。

大伯母,謝璋母親白氏,裡管家的三房太太薛氏聽聞都匆匆來給薑薑求情。

「這丫頭,怎麼這麼強?」薛氏埋怨道。

老太太充耳不聞,也像是和薑薑強上了。

第三天,老太太狠狠心乾脆斷了薑薑這一天的夥食。

這三天下來,老太太自己都有些動搖了。即便如此,鐵了心依然要磨一磨她的性子。

「阿薑不在我身邊,沒想到養得這般叛逆,如今她名聲……」老太太獨對著佛前,閉閉眼,嘆了口氣,「還說些亂七八糟的話!」

「要不是九郎發現得早,救了下來,你讓我們日後怎麼像定遠侯府交代。」

管家的三太太薛氏麵色也有點兒僵,不吭聲了。雖然當時定遠侯府夫人很是殷勤關切了幾句,她能明顯感覺出侯夫人嗓音下淡淡的疏離。

不管衛薑是不是故意的,在眾人眼裡,事已至此,都難再圓場。

「九郎。」白氏低聲道,「要不讓九郎勸勸阿薑吧?阿薑和九郎關係一向好,也隻聽他的。」

老太太摩挲著佛珠的動作頓了頓,睜開了眼,「九郎如今人在何處?」

第四天,薑薑又見到了謝璋。

第一眼,他就看到了地上散落的滿地經書。

這都是薑薑拂落到地上的。

謝璋什麼也沒說,他彎下月要,先是將這些經書一本又一本地撿起來。

薑薑很怕謝璋來當說客,她很感激謝璋,他救了她兩次,她如今一看到謝璋,就忍不住感到一股親近和委屈。

就好像妹妹看到了能依賴的哥哥。

畢竟,在這個世界,謝璋就是和她最親近的那個人。

「九哥哥你走吧。」薑薑抿了抿唇。

「吃過了嗎。」謝璋終於開口,卻是如閒話家常般平靜地說。

薑薑走到榻上,坐下,閉上了嘴巴,采取非暴力不合作的態度。

謝璋平靜地吩咐下人將食盒拿過來。

「先吃一點,待會兒還要抄經。」

薑薑:「我不吃。」

謝璋打開了食盒,蒼白瘦削的指節停在食盒上。

一股熱騰騰的菜香味飄出來,「真不吃?」

一天沒吃飯,薑薑餓得前月匈貼後背,一聞到菜香,嘴裡就開始冒口水了。

即便如此……

她!不!吃!

謝璋看她頑抗的樣子,倒也沒什麼。

薑薑忍不住悄悄地覷了謝璋一眼,其實他要是堅持……她未嘗不能吃一口,然後繼續頑抗……

然後薑薑眼睜睜看著他把食盒合上了……

合上了……

「……」

謝璋走到案幾前翻了翻,咳嗽了一聲,微微蹙眉,「一字沒抄?「

薑薑迅速轉過視線,裝作沒聽到的樣子。

謝璋:「我在這裡陪你。」

說在這裡陪,就在這裡陪。

謝璋吩咐人將他的功課拿來,搬來一張小桌,一張小幾。

屋裡很冷,月下如玉雕般的人影,泛著淡淡的寒意。

或許是之前下水救她受了寒氣,謝璋一直在咳嗽,微微躬身,抵著唇。

薑薑本來還在負隅頑抗,可這一聲又一聲地咳嗽,咳得她心神不寧,一股愧疚感由然而生。

薑薑是吃軟不吃硬的個性,她猶豫地走到桌前,感到一陣無力、挫敗和被迫認輸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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