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倉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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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稚夢中囈語,喊冷。

光潔瑩潤的額頭不斷滲出汗珠,梅若白伸手扌莫過去,全是冷汗。

他這一碰,立即驚醒陷在夢魘中的人,條件反射般渾身僵硬用力地顫抖了一下。

靈稚昏昏沉沉,濡濕的眼睫掀開一條小縫,恍惚中看見的人是梅若白,吊起的心頓時落下,唇微微動了動,欲言又止,嗓子卻發不出聲音,好像鬆了一口氣。

靈稚抿起蒼白的唇無力朝梅若白笑了笑,無神恍惚的眼眸再次闔上。

梅若白輕聲叫他:「靈稚。」

少年清秀的眉皺起,不剩幾分血色的臉蛋下意識往被褥更深的埋了埋,想把自己藏好。

梅若白對靈稚的反應若有所思,蕭猊坐在簾幔外,自然把靈稚的動作收進眼底。

俊美蒼白的臉孔黯然失色,轉過細微的角度避免讓靈稚察覺他坐在簾外。

梅若白對蕭猊不好指責什麼,方才那種話,若再來一次,等蕭猊回了神,就算他不遭殃,別人或多或少都會因此遭受牽連。

常人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錯誤,可蕭猊沒有顧慮,燕朝太師萬事隻要想,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算什麼,蕭猊才是主導的法則。

幾個奴才在門外齊齊站著,懷裡皆抱了日光曬得暖和的被褥。

伺候靈稚的小奴才將被褥一層一層裹住靈稚,蓋了三層,梅若白溫和出聲,製止了奴才的動作。

「褥子再輕蓋多了也會顯分量。」

小奴才諾聲,替靈稚公子裹好被褥後蹲在床榻角落的矮凳前,不知道還能為小公子做什麼,索性蹲著隨時聽候吩咐。

靈稚被幾層被褥裹身,汗珠密集滾落,仍冷得發顫。

蕭猊啞聲道:「往屋裡添上火爐。」

梅若白搖頭:「不可,爐火乾燥,時下炎熱,燒爐火容易燥火攻心,讓他再多捂些時辰。」

蕭猊眼裡隻有簾後的少年:「他很冷。」

梅若白放在輪椅扶手上的指尖緊了緊,低聲道:「若太師有憐香惜玉的心,早些時候都做什麼了。」

靈稚那日與他在竹林吹風閒談,又去藥園逛了許久。

靈稚雖安靜內斂些,卻不失少年人的心性,純潔活潑,教他對症搭配藥方,他就算說錯被梅若白指出後也笑得臉頰紅紅,沒有絲毫羞惱之意。

品行氣性如此純善美好的人,因為蕭猊變成此刻這般模樣。

蕭猊沉默,梅若白亦不語。

劉總管候在門外,曲手輕扣,低聲道:「主子,馬車候在門外多時。」

蕭猊今日需上早朝,若在平時他隨意拉一個緣由推了即可。

他捏了捏眉宇,離開前又隔著簾幔看了幾眼靈稚,吩咐劉總管時刻注意靜思院的動向。

梅若白等蕭猊離開,才傾身靠近昏睡的少年。

小奴才不久前才為靈稚擦過臉上的汗,被褥一捂,過不了一刻鍾汗又跑了出來。

梅若白取出一塊白色絲質的綢布,認真從靈稚的眉眼沿著臉頰擦拭。

小奴才見狀,忙從小凳旁爬起來:「梅大夫,伺候公子的事讓小的來吧。」

梅若白抬手攔了攔:「無妨,我與他雖無血緣,卻一見如故,親如兄弟,你沒瞧見他方才見了我,臉色都輕鬆了許多。」

小奴才哪裡敢聽這些話,更不敢胡亂接話。

府內到處都有主子的眼線,若亂嚼了舌根傳到主子耳旁,十條命都不夠他用的。

兩人圍在床榻邊守著靈稚哪都沒去,中間劉總管親自端來米粥和湯藥,小奴才試圖給靈稚餵一點米粥,結果餵不進去。

劉總管見此情形,重復小奴才的動作給靈稚餵些東西,一樣餵不了。

梅若白道:「還是我來吧。」

劉總管神色不變:「梅大夫是客人,豈能讓客人伺候咱們府上的公子。」

小奴才嘴巴笨,不會和梅若白這樣的人打交道,管家卻不同。

就算小公子病了,又或隻認梅若白,可說到底小公子都是他們主子帶回來的,無論好壞對錯,聽從主子的吩咐做便是,輪不到梅若白一個外人來插手。

小奴才幾乎將腦袋垂到肩膀,聲音小小的:「總管,公子生病,能吃點東西多少都對身子恢復有好處……」

他不明白,隻要為了公子好,誰來餵不都一樣?公子能吃一點東西就好了,為什麼還要計較呢。

劉總管冷道:「主子雖安排你在公子身邊伺候,但府上的主子隻有一個,希望你這奴才心裡清醒一點。」

梅若白輕嘆一聲,搖頭失笑。

小奴才喏喏,半晌不敢吭一字。

劉總管有工作安排,不可能時時都守在靜思院裡。待人離開,小奴才跑向門口左右張望,輕輕把門合起,將托盤上的一小碗粥遞給梅若白。

「梅大夫,你餵餵公子吧。」

梅若白頷首,並不指責奴才膽小怕事。

為人做奴,萬事謹慎細心,連他都因身後的梅園有時不能不置身事外,因此並不奚落為難小奴才。

***********

靈稚斷斷續續昏睡幾日,病情時好時壞。

他偶爾醒在夜裡,偶爾天蒙蒙亮時睜一會兒眼睛,胃口依然小得連貓兒都不如,小奴才守到他睜開眼睛,能餵進的食物一小碗裡靈稚能吃一半的一半半就不錯了。

暑夏依然炙熱,黎明時分湧進院子的風是最清涼舒適的。

小奴才以站立的姿勢閉眼睡覺,床榻後稍有動靜,他渾身打了個哆嗦立刻精神了。

裹在被褥的靈稚臉頰起了一點汗,半個時辰前小奴才已經替他擦過一次。

梅大夫吩咐過,要時刻保持公子身體的清爽乾淨。

小奴才趴在床邊,熬了幾個通宵,眼睛紅腫。

此時見公子睜開的眼睛不似病得最嚴重的那幾日迷離茫然,宛若從雲霧露出的彎月,不由歡喜,揚起嘴角輕聲道:「公子,你終於清醒了,身子還難受麼?」

靈稚抿緊的唇微微一動,小奴才立刻拿起水杯,用棉花沾水沿公子的唇小心擦拭,讓唇滋潤起來。

靈稚眸光落在小奴才的臉上,房內沒有其他人。

小奴才問:「公子要喝水麼?奴才扶公子起來喝一點水吧,你睡了好久,現在一定渴了餓了。」

靈稚幾乎全身脫力,綿軟的身子隻能依靠小奴才扶起來,半倚在軟墊上。

他試圖抬起軟塌塌垂在兩側的胳膊,卻連手指都無力,彎曲不了。

小奴才瞧見公子臉上閃過倉皇無助的神色,心疼道:「公子別緊張,梅大夫日日都來看您。」

小奴才打起精神,說話有模有樣的:「梅大夫說呀,公子就是累了需要多睡覺休息,所以吃的飯少了身子才會無力,現在可好,公子已經醒過來,吃飽飯後手腳就有力氣了。」

靈稚虛弱的牽起嘴角,小奴才傻傻撓了撓腦袋,說道:「公子笑起來真好看,以後不要再生病躺在床上啦,梅大夫和奴才都很擔心公子。」

靈稚極輕地點頭,他半個身子躺在軟墊裡,就著小奴才的手喝一點水滋潤嗓子。

一杯水見底,小奴才陪靈稚坐了會兒,說道:「公子餓不餓,後廚已經把早膳做好了,奴才去端一份過來。」

靈稚搖搖頭,牽住小奴才的袖子,姿態安靜,沒叫他走,卻也沒開口說話。

靈稚身上沒多少體力,起來靠在墊子上不到半炷香的時間又開始昏昏欲睡。

小奴才扶他躺回被褥裡,等人躺下了,小跑出門,趕去後廚拿了早膳匆匆回靜思院。

靈稚的膳食是廚子聽蕭猊吩咐特別做的,小奴才小跑著趕回靜思院,忽然停在門外,規規矩矩的朝立在門後的主子行禮。

蕭猊沒說話,眼神淡淡的示意小奴才進屋伺候,他來隻是看一看靈稚,見人醒了就離開了。

靈稚雖然虛弱,但人有些警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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