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香館庭院(1 / 2)
隨著春節臨近,蘇城已經被年味所包圍。
街邊隨處可見喜慶的紅色,不少小區門口也掛上了大紅燈籠。
時間往往在人的漫不經心間流逝,一日與一日銜接的太過於流暢,以至於讓人感覺不到,唯有在特定的時節,就想夢中驚醒一樣,忽然意識到,一年就這麼過去了。
生命永遠失去了一年的光陰,明明應該是傷心的事情,人們卻會當作喜慶來慶祝,有時想想人類真的是有趣的生物。
幸運的是對於孫若涵來說,這一年也不算荒度光陰。
這幾天趁著太陽花園歇業,白天有足夠空閒的時間,他應約跟著房產中介前後參觀了幾處待售的私宅,終於選定了一套鄉間的庭院。
那是香山度假區的一套私人別墅,房屋主體麵積不大,樓上樓下兩層加起來還不到兩百平米,卻帶著一片一畝多的花園。主人定居了國外已經好些年,將房產委托中介處理。
總價不高,一百七十多萬,不過放在這個園區房價還在五千上下徘徊的年代也已經是巨款。
花園有些雜亂,因為荒廢許久常年沒人打理,雜草已經有半人高,枯黃枯黃的顯得有些破敗。庭院中間有一片水窪,原本連著外麵的小河,卻已經堵塞了。黑漆漆的早已成了死水,漂浮著各種藻類和水生植物的殘骸,模樣有些嚇人。
破敗的景色實在沒什麼好誇耀,就連往日裡口若懸河的房產中介也想不出什麼贊美的話。
不過孫若涵並不太在意。他的視線望著水塘,卻並沒有停留在這個時間,仿佛看見了未來的某個時刻,清淤疏渠之後這片水塘會泛起粼粼波光,片片荷花叢間遊弋一些錦鯉。
庭院中央在一片雜草中聳立著一棵粗壯的合歡樹,看著樹齡應當頗有些年代,讓孫若涵不禁想起了過去山塘街古宅旁的那一叢叢老合歡,現如今卻都不見了蹤跡,就仿佛隨著遺失的時光一同被遺失了。粗壯的樹乾向上延伸,支撐著亭蓋般的樹冠。枝葉向著四周伸展,甚至遮蓋了一部分的水塘。
樹下的池塘邊有一方石桌,走近了,石桌上刻著縱橫十九路的棋盤,這是一張頗有些年代的棋台。
向著更遠處望去,院牆上爬著一叢叢的淩霄藤,綠油油的,花季時想必會很漂亮。
孫若涵閉目在這荒蕪的庭院中間,寒冬時節,卻仿佛能聞到合歡特有的清香,讓這庭院也帶上了幾分幽靜。
「就這裡吧,挺好。」或許是那棵合歡樹讓孫若涵生出些親近的感覺,讓他下定決心。
被庭院的風吹得有些冷,正躲在一旁角落的中介聞言愣了片刻,半晌才回味過來客戶的意思。
「您的眼光真好!那就定了呀。」中介經理止不住笑地燦爛。
這庭院在中介掛了挺久了,被寬闊的院子吸引來看的人不少,但沒有配套的學區和商場,靠近漁洋山的郊外環境也有些荒涼,庭院本身因為久置有些破敗,所以一直沒能出手。一百七十多萬,在這個年代足以買一套新房的品牌大別墅,為了一片一畝多的破敗花園並不值得。中介本以為這次又是白忙一場,沒想到意外驚喜。
怕夜長夢多的他,急忙著起草協議。房主已經委托中介全權代辦了,這一進一出,中介費的提成可不少。
孫若涵本就有積蓄,哪怕有稍許的短缺,家裡那為了生意全國跑、一年也見不了幾麵的父母也能支援一些,不到兩百萬的資金沒什麼壓力,也不需要貸款。
但房款隻是小額,以他的設想,接下來的裝修和庭院的設計才是個無底洞。
回想起曾經的他和碧君兩人在金雞湖畔的別墅,一景一物都是匠人精心設計,卻沒有絲毫的溫度。
他不會像王獻臣那樣用半生去修建園林,以築園成全自己的『拙者之政』,但也不願馬虎敷衍。沒關係,一步步的慢慢來,他還有足夠的時間。三年五年不嫌短,十年八年不嫌長。
或許還應該給這個庭院起個名字。想起之前文徵明寫給自己的『燧人香館』四個字,這是個飯店的名字,那就隻取後麵兩個字,就叫「香館」吧。
拓印文徵明的字來做一塊匾額,想必也不算辱沒了這個庭院。
說起來,拙政園裡也有文徵明的一匾題字,寫了「香洲」二字。一個香洲,一個香館,不得不說挺有緣。
不知不覺,迎來了2007年的春節。
春節的第一天,沒什麼親戚朋友需要拜年,孫若涵本想睡個懶覺,卻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從上床坐起來,他閉眼在半夢半醒間徘徊了片刻,待手機鈴聲響了七、八聲才接了起來。
「懶蟲,還沒醒呢?新年好啊!」
是碧君的聲音。孫若涵將手機從耳旁移開,看了一眼時間,才七點二十。
「新年好,這麼早?」
「想要做第一個給你拜年的人啊。」
啊,這麼說了,孫若涵沒了困意。碧君有時就會這樣,不經意說出一些撒嬌的話,讓人不好意思去接話。
【禁止說讓人害羞的話!】——心裡不知怎麼蹦出了一句也不記得哪裡聽過的口頭禪。不過他當然沒有煞風景的說出口。
「早飯吃了嗎?要不你過來,我來做一份糖年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