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零 路途駐馬長唏噓 瀚海重逢相擁喜(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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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柴紹點點頭,「你也算是身經百戰之人了,前朝征伐高麗、出擊突厥不說,我朝興起之後,大小數十仗,你說說,公主用兵與我有何不同?」

「這個麼……您與殿下皆天姿英武,智勇過人,是天造地設的帥才,嗯,您……畢竟是我朝首任馬軍總管,臨陣決勝,似乎更加擅長騎戰,」 孟通偏著腦袋想了想,字斟句酌,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哎,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柴紹感嘆道,「我治軍甚嚴,士卒畏憚,誰都知道,違我軍令者有死而已,從軍二十餘載,我堅信』慈不掌兵』的道理,可是……」

柴紹頓了頓,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來:「可公主卻與我恰恰相反啊——她以仁義感懷屬下,至仁至義,令人嘆服,那怕是鐵石心腸的家夥,在她麵前,也不能不有所觸動——這一點,於軍帥而言,難能可貴啊!你翻開史書看看,唯有李廣、慕容恪等寥寥數人可以做到!因此……」

柴紹看著孟通,目不轉睛地說道:「因此,公主用兵,勝我一籌!」

孟通聽聞,眨眨眼,還在思索沉吟時,隻見柴紹提鞭策馬,「駕」地一聲,再入隊伍,繼續趕路,孟通見狀,急忙收回神思,一踢馬肚,也「篤篤」地追了上去。

……

旭日東升,光芒萬丈,故壘巍然,橫臥沙海。

戈壁灘裡熱氣上躥,焚風乍起,遠處光暈晃動,蘊蘊一片,好似海市蜃樓會時時出沒一般。

隊伍中,柴紹挽韁徐行,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不時滴落,鐵盔內的襯布早已變作濕漉漉的一層, 黏黏糊糊地貼在臉頰上;胯下的坐騎正張著嘴巴,大口喘氣,雙蹄也不由得放緩了步伐。

正感到酷熱難耐,似火灼心時,隻聽到前麵的隊伍傳來一陣陣歡呼聲,旌旗舞動不停,士卒欣喜萬分。

先行官策馬馳來,一拉韁繩,抱拳稟道:「霍公,紅墩界已在目視之內,駐軍出迎,大纛可見!」

柴紹拉韁駐馬,抬頭一看,隻見兩三裡外,數千人馬迎風候立,衣甲鮮亮,軍旗獵獵,一杆明黃的「唐」字大旗格外顯眼,在它周圍,數十麵「柴」字旗幡也清晰可見。

見此情景,一陣感動湧上心頭,似夏日的清泉流過月匈口,像靜謐的穀風拂過臉龐,暢快中有歡欣,歡欣中有感動,看著看著,柴紹的眼眶濕潤了,視線也變得模糊,瞬間,天與地,沙與雲,渾然一體,難分彼此。

「霍公,您看,」孟通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公主殿下率騎出列了!」

柴紹連忙眨動雙眼,睫毛頓時晶瑩剔透,再次眺望時,隻見數十騎離開列陣,朝著自己飛馳而來,揚塵如柱,升入半空。

柴紹見狀,扭頭對傳令兵說了句:「輜重後行,衛隊出列!」言畢,揚鞭策馬,「駕」地一聲,領著孟通等十餘騎離開大隊,向前奔去。

浩瀚的戈壁灘中,艷陽高照,褐色無邊,一南一北兩股揚塵迎頭對進,馬蹄陣陣,沙石簌簌,一千步,五百步,兩百步……揚塵越來越近,相距數十步時,戛然而止,戰馬嘶鳴,騎手停駐。

隻見兩個身影躍馬而下,一個銀盔鐵甲,玄袍皂靴;一個絳帔烏髻,紫袖紅衫,兩人甩掉韁繩,邁開大步,飛也似地奔向對方,然後四臂扣合,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麗陽下,兩人竊竊私語,耳鬢廝磨,淚星兒飛濺眼角,似有千言萬語說不完,道不盡,隻投下一對不分彼此的身影,映在明晃晃的沙磧上,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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