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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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碎。

那人溫柔反駁。

——其實也不是人,是天道。

「寓意不好。」

鬱歲覺得好麻煩,隨口說,「那就取諧音吧。」

「鬱歲。」

「歲歲年年,年年有餘。」

「餘生的餘?」

「不是,耳朵旁的那個。」鬱歲臭美的講,「顯得我有幾分憂鬱氣質,容易招人疼。」

那人失笑。

「招人疼?」

鬱歲被他笑得有幾分羞赧。

她驕矜的哼了聲,沒有再理會他,好奇地打量這個世界。

似是混沌之初,天地相接。

處處充滿神秘與危險。

鬱歲想了想,又重新變成了玉。

浮在空中,白玉無瑕,晶瑩剔透。

沒過一分鍾。

就有位身穿朱櫻色長衫的男子走過來,他步伐輕快,墨色眼眸充滿愉悅,停在她麵前,微微俯身,盯著瞧了會兒,「哎,你一塊玉,怎麼還會變顏色呢?」

鬱歲嘟囔:「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他嘖了聲,懶洋洋的點評:「像塊胭脂。」

鬱歲心想,胭脂多好。

胭脂還能叫人變美呢。

她哼哼唧唧的兩聲,對著這位每天都來找她玩兒的小夥伴說:「我有名字了。」

「叫鬱歲,鬱歲的鬱,鬱歲的歲。」

那人皺眉,頗為嫌棄,「玉碎?這叫什麼名字?」

他語氣嫌棄的,像是要直接替她改了名字。

鬱歲不開心:「你叫什麼名字?」

她用一種「我倒要聽聽你的名字有多好聽」的語氣倨傲詢問。

搞得他格外無語,「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鬱歲恍若未聞,自顧自的說著,「哦,你叫裴湮啊,哪個湮啊?」

「是妖艷賤貨的那個艷嗎?」

話音未落,就挨了一下。

裴湮手指捏著這塊玉把玩,「欠收拾的小東西。」

鬱歲:「……」

裴湮停下作,狐疑看著這塊玉,「你今天怎麼這麼燙?」

鬱歲暈暈乎乎的:「……你不懂。」

這是一種享受。

與絕世美人在一起的享受。

她自我陶醉:「等我變成人形了,你就懂這種感受了。」

裴湮嗯了聲,慢悠悠的說:「我等著。」

聽起來就毫不在意。

鬱歲放肆起來,「先說明一下,我是個女孩子。」

裴湮:「在下不聾,聽得出來。」

鬱歲又說:「你聽過真愛之口勿嗎?」

「親我一下,我就能變成人。」

裴湮作都停頓了,他鬆了手,任由這玉飄在半空中,新奇地打量,「小小年紀,這般好色?」

鬱歲唔了聲。

目光忍不住被不遠處路過的漂亮女孩吸引——

講真的。

每天都看同一張臉,多少缺了點新鮮感。

她完全沒理會裴湮,因為已經化了形,所以能離開原地,能夠追隨漂亮姐姐。

裴湮抓住她:「去哪?」

鬱歲和他分享,「漂亮姐姐。」

裴湮:「……」

鬱歲試圖掙開他,「哎呀,你別拉我,姐姐要走了。」

裴湮臉色沉了下來。

但也沒有過於強硬,帶著她,跟了上去。

鬱歲興奮打招呼。

「姐姐,你看我美嗎?」

姐姐說真是塊美玉,叫人稀罕。

鬱歲毛遂自薦,「我非常適合掛在姐姐的月要間哦。」

——這與她初次見到裴湮,與裴湮說的話一模一樣。

【公子你看我美嗎?

非常適合掛在公子月要間哦。】

姐姐心情極好的笑了起來,看向裴湮,「你的小童養媳真可愛。」

鬱歲:「??」

「什麼童養媳?」

姐姐吃驚:「你還不知道嗎?」

她在裴湮臭臭的臉色中,笑著調侃,「咱們裴大公子可是放出話了,誰也不能北麵的那塊玉,這可是……」

可是他養著,未來要娶進門的小媳婦。

後半句大抵是因為裴湮臉色太臭,她沒再說下去。

逗人嘛。

逗的太狠就不美了。

「有空來找姐姐玩。」

姐姐拖著長長的蛇尾走了。

鬱歲盯著她漂亮的蛇尾,「我也想要尾巴。」

裴湮哼笑了聲。

「小色胚。」

一直到姐姐的身影徹底消失。

鬱歲才回過神,然後和裴湮計較:「你居然想要娶一塊玉,你好變態啊。」

裴湮一把握住玉,「承蒙誇獎。」

鬱歲嗚咽兩聲,實在掙不開,就任由他握著了。

但她還友善提醒了裴湮。

「我是一塊玉,這輩子都與情愛無緣,不要因為我先向你搭訕,你就自作多情哦。」

如果係統在這裡。

一定直呼渣女,然後再誇贊一番。

這簡直天生適合修煉無情道啊!

鬱歲見裴湮沉默,以為傷到了他的心,但著實不知道如何安慰,隻好說,「那這樣吧,我可以屈服美色,娶了你,不過你不能約束我看美人。」

裴湮能夠看到玉靈。

也能夠看到鬱歲忍痛讓步的神色,一時竟然氣笑了。

「鬱歲。」

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不怎麼沉穩正經的語氣,也不怎麼溫柔,但別有一番韻味,撩人至極。

鬱歲聞言隻覺後背一涼。

感覺自己好像要挨揍。

她唔了聲,慢吞吞的說:「你也可以看別的女孩子……男孩子也行的。」

裴湮的笑容越來越冷。

鬱歲惱怒:「你還要我怎樣!」

「我就是塊玉啊,要不分成一片一片的好了!」

——每一片都完整的愛上一位美人。

話音未落。

裴湮的臉色就變得格外沉鬱,仿若陰雲籠罩,風雨欲來,駭人極了。

有點點嚇人。

鬱歲正要說些什麼緩和氣氛。

忽然見裴湮麵色如常,好似剛剛陰冷恐怖的神色不他做出來的一般,溫聲細語:「在下頗為霸道,要娶,就要完完整整娶回來。」

鬱歲乖乖哦了聲沒有反駁。

剛剛那也是一時氣話,她就這麼小小的一塊玉,哪裡能分割開呢?

可疼了。

她可怕疼了。

餘光又被一位美人吸引。

這片混沌之地,美人實在太多。

都是鍾靈毓秀,得天獨厚,受盡了天道寵愛的,皮囊也最是完美。

鬱歲心不在焉的說:「我要在那座高山建個塔樓,每天都站在塔頂看美人。」

話音未落。

就感覺身上一片濕意,她驚呼:「你做什麼?」

裴湮:「在下見你有點髒,特意幫你洗洗。」

鬱歲:「……」

「我可以自己洗的。」

裴湮沒理會她,耐心幫她清洗著。

把玩著美玉,時不時還好奇詢問:「這裡是腿嗎?」

「這兒是頭嗎?」

「這裡呢?」

鬱歲默了兩秒:「你問完接著扌莫,還有問的必要嗎?」

裴湮帶著求知精神:「在下認識一下玉的構造。」

鬱歲:「……」

看美人的事情沒能持續多久。

膩的格外快。

鬱歲蔫噠噠的飄在空中。

閉目養神。

連裴湮走過來,也沒有抬眼看他。

他叫了她兩聲歲歲。

鬱歲沒有靜。

心想,別叫了別叫了,我正在醞釀睡意呢。

直到——

感受到溫軟的濕意。

鬱歲:「……」

鬱歲:「!!!」

鬱歲簡直炸毛,「你親一塊玉做什麼?」

……還是偷親。

裴湮拿她曾經說過的話堵她:「真愛之口勿。」

鬱歲:「……」

裴湮認真:「變身吧。」

鬱歲:「……」

怎麼能有人這麼幼稚!

裴湮忽然轉了話題,「在下要去一趟東麵。」

鬱歲:「去哪裡做什麼?」

裴湮:「打架。」

此處仍是混沌。

尚且沒有發展出什麼娛樂活,各種精力旺盛的生物聚集在一起,就很容易打架。

鬱歲想了想:「我也要去。」

裴湮微微訝異,「哦?」

鬱歲:「我喜歡看打架。」

簡直是在明明白白的說「我喜歡看熱鬧」。

裴湮嘖了聲,似是為難:「可我不想帶你。」

鬱歲淒淒慘慘的說:「從此你在東邊,我在北邊,我們不再相見……」

裴湮好整以暇看著她演。

鬱歲話語一頓:「所以你剛剛親我那一下,是告別口勿嗎?」

裴湮微微頷首。

隨即看著鬱歲苦思冥想的神色——

他喜歡鬱歲因為他而流露出表情的變化。

然後。

就忽然見鬱歲變成了人,肌膚雪白,粉麵桃腮,聲音也如玉石般清脆悅耳:「那你都要走了,一去不知能不能回來……」

裴湮氣笑了。

臨走還要咒他。

緊接著。

鬱歲:「不如走之前,我們把該做的做了吧。」

裴湮這次是真的疑惑了:「該做的?」

鬱歲輕輕眨眼:「我在邀請你。」

她見裴湮沉默,於是又說的直白了點,「我可以享用美人嗎?」

停頓了下,她補充說。

「畢竟你是我的童養媳。」

「……」

兩人靜靜看了彼此兩秒後。

裴湮腔調緩慢,意味不明,「好。」

後半截的場景就變得古怪離奇了些。

或者說,荒唐糜亂至極。

仿佛與曾經係統叫她看的預知夢融合在了一起,宛若乾淨的畫卷,彼此在上麵塗塗抹抹,但整體色調更為大膽糜麗。

鬱歲猛然從夢中驚醒。

「閣主醒了?」了之渾身散發著金光,溫柔笑著,「貧僧真害怕閣主久睡不起,從此日日守寡。」

鬱歲:「……」

「大師的語文是和陳公子學的嗎?」

用詞水平也是異曲同工了。

了之哎了聲,「貧僧有傳承記憶,不需要學。」

鬱歲想到自己學了大概七八個世界的語言,頗有幾分羨慕。

了之又問:「閣主可是做夢了?」

鬱歲努力回想,「好像吧。」

「我記不清楚了。」

——醒來方覺大夢一場,但根本記不住夢中之人,更記不得夢中之事。

了之:「夢境向來都是如此。」

「閣主順其自然就好。」

鬱歲沒有順其自然,她拚命的回想,努力想到了一些,「好像夢到了個變態人渣。」

她蹙眉,「總是喜歡舔我,還是愛給我洗澡。」

「上戰場之前,還奪走了我的貞潔。」

鬱歲越說越氣憤,「這夢太可氣了!」

了之:「閣主遇人不淑,遠離裴劍尊便好了。」

鬱歲:「……?」

「和師父有什麼關係?」

她站起身,發覺他們還未曾離開這處幻境。

鬱歲:「我們要待很久嗎?」

了之:「貧僧也不知道。」

「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知裴劍尊會不會誤會。」

鬱歲:「形勢所迫,他不會誤會的。」

了之大鬆一口氣:「那就好。」

他見鬱歲盯著不遠處的陳邵九。

——因為結界存在,他殺不死這些修士,轉而煉毒,日復一日,常年待在洞府內,早已沒有往日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模樣。

如今這副樣子。

正是鬱歲熟悉的陰鬱模樣。

她看到了陳邵九給雁城的百姓下毒。

在雁城百姓中毒後,他從他們身上摘走了一塊玉,大小形狀迥異。

鬱歲和了之說:「所以,陳公子就是為了一塊玉,給雁城的百姓下毒嗎?」

了之沉默兩秒,輕輕說:「是。」

鬱歲盯了好久,就在了之以為她要發表什麼感言時,忽然聽她說:「這玉真好看。」

了之:「……」

鬱歲又說:「比裴湮都好看。」

了之:「……」

他雙手合十,念了句阿彌陀佛,之後又說,「陳施主逝世後,財產應當全留給了閣主,閣主若是喜歡,將這玉拿走也未嘗不可。」

鬱歲嚴肅說:「我是有職業道德的。」

怎麼可能拿逝者的東西。

這豈不是砸喪葬閣的招牌嗎?

了之:「那這玉,閣主要怎麼處理?」

幻境裡。

陳邵九依然忙忙碌碌,為這一塊塊玉建了華麗宮殿,放在寶座——

鬱歲都懷疑他是不是還要給這玉蓋一層被子,唱唱搖籃曲。

她說:「他這般寶貝,想來這玉對陳公子很重要,就與他葬在一起吧。」

了之沉默了會兒。

「貧僧會為閣主看好裴劍尊的。」

他怎麼三句話離不開裴劍尊?

鬱歲頗有幾分無語:「你看他做什麼?」

了之:「防止他盜墓。」

鬱歲:「……」

「他為什麼會盜墓?」

了之:「情之所至。」

鬱歲:「大師用詞真高深。」

大約是幻境到了尾聲,結束的很快。

出了幻境。

鬱歲看向四周。

發現他們竟然還在原地。

裴湮也在。

鶴尋雲與一眾弟子見到她頗有幾分驚詫。

鬱歲顛顛跑到裴湮身邊:「師父去哪裡了?我都沒有找到師父。」

「為師就在原地。」裴湮嗓音清潤,沒有半點驚訝,像是知道她去了哪裡,如今隻是例行關心,「歲歲呢?」

鬱歲:「我好像睡了一覺,然後到了幻境,之後就出來了。」

裴湮淡淡看向了之。

了之適時說:「裴劍尊不要誤會,貧僧隻是在閣主睡著後趁虛而入罷了,不過貧僧忍住了色心。」

鬱歲:「……?」

你在說什麼屁話?

裴湮靜靜看著了之,神色有幾分陰冷。

了之與裴劍尊對視兩秒,扭頭看鬱歲:「倘若貧僧被打了,閣主會坐岸觀火嗎?」

鬱歲斬釘截鐵:「會的。」

了之能屈能伸,「貧僧剛剛所言,皆是胡說八道。」

出家人不打誑語這句話。

在他身上毫無體現。

鶴尋雲打斷他們不著調的話語:「大師,正事要緊,當務之急是如何解決這滿城的怨氣。」

了之:「善哉善哉。」

鶴尋雲:「您在幻境看到了什麼?」

了之簡明扼要:「雁城百姓與奉城,柳城百姓聯手,殺人分屍,陳施主怒而報復。」

鶴尋雲:「殺了多少人?」

了之淡淡說:「一個。」

知易:「無稽之談!」

「這三城的百姓加起來少說也有五百來人,五百多人就去殺一人分屍嗎?」

了之:「出家人不打誑語。」

知易忍了又忍,才沒有反駁。

這句話對了之來講就是屁話!

鶴尋雲也覺得匪夷所思。

五百多人怎麼可能都仇恨一個人呢?

況且。

雁城,奉城,柳城,這三座城池相隔甚遠,其餘兩座的百姓們還要千裡迢迢趕過來,單單就為了殺一人嗎?

鶴尋雲理不出頭緒,準備詢問裴湮時——

卻見裴湮已經消失在原地,連帶著鬱歲也消失不見。

有弟子驚呼:「師祖呢?」

旁邊的弟子懟了懟他,他立刻改口,「裴劍尊呢?是又進幻境了嗎?」

鶴尋雲臉色微沉。

他到底是大乘後期修為,雖然與裴湮相差甚遠,但還是能夠感受到裴湮就在原地,隻不過在此處割裂出了一片天地,叫他們看不到而已。

鶴尋雲又痛又氣。

師父為何這般?

為了個女人,連這一城的百姓們都不顧了嗎?

了之忽然說:「這一城的百姓殺了人。」

鶴尋雲:「他們已經贖了萬年的罪。」

了之說:「所以陳施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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