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54(1 / 2)
鬱歲大驚失色。
隻恨自己沒有像了之一樣,擁有一雙慧眼。
眾目睽睽之下。
鬱歲很明顯的後退了一步,躲在了之身旁。
顧西辭狐狸眼微眯。
目光在他們之間一掃而過,敏銳地察覺到了兩人之間明顯沒有之前那般……粘糊。
了之譴責地望向裴湮,「裴劍尊,你嚇到閣主了。」
裴湮毫無脾氣,溫和說:「是我錯了。」
鬱歲撇撇嘴。
他以前的麵具可豐富了,還有著清冷感,還有些清冷之下的溫柔寵溺。
戳破偽裝後,就隻有浮於表麵的溫和。
偽裝的都不用心了。
【係統:不如選我吧,我覺得我做裴湮比裴湮更像裴湮。】
鬱歲:「……」
她實在無法評價這魔幻現實,更不想探究裴湮這樣做的目的,艱澀說:「我們,逃吧。」
了之微笑:「有裴劍尊在,哪裡還需要逃呢?」
鬱歲冷漠臉。
心情明顯很不開心。
完全沒有和「曾沁」在一起時的快樂。
陰陽怪氣以後。
還是要離開洞穴。
了之與裴湮交流信息。
傳音入耳。
兩人的修為都在顧西辭之上,即便顧西辭能感受到他們在交流私密信息,也聽不到具體內容。
他微微皺眉。
合體以下的修士尚且存在越級挑戰的可能性,可合體以上,每一層境界的壓製都仿若天塹難以跨越。
顧西辭心想,他太弱了。
「鬱姑娘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顧西辭扭頭看過去。
寧孤臨正追著關心鬱歲。
……不過一個女人罷了,哪裡就至於被迷的神魂顛倒?
可笑。
鬱歲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聞言搖搖頭:「我沒事。」
隻是失戀了罷了。
從戀愛到失戀,隻用了半個時辰的時間。
她微微嘆息,避免陷入失戀期越想越痛苦的怪圈,轉移注意力,「你們怎麼找到的?」
寧孤臨目光依舊有幾分擔憂,更看出她與裴湮關係出現了裂縫,不過大庭廣眾之下,顯然不適合將情情愛愛。
「劉道友是變異邪魔,了之大師問出了他的計劃。」
寧孤臨回想起血腥畫麵,不寒而栗。
他實在想象不到,看似不著調乃至毫無脾氣的佛子竟然會如此殘忍。
鬱歲沒有深究過程:「計劃?」
了之與裴湮的私密交流進行完畢,自然而然地接過話,「劉道友其實是在為妖族效力,引閣主過來,是因為閣主神魂不穩,適合獻祭,復活妖王。」
而實際上。
開了靈智的妖族都已飛升成仙。
萬年前,邪魔出世的浩劫導致人間魔氣濃鬱,開了靈智的妖族少之又少。
浩劫初期還有幾隻能夠飛升,待九重天的飛升路關閉後,妖族進化至今,最多也隻是通點人性。
這群妖,稱不上妖族。
隻能說是妖魔。
邪魔附身在妖族身上,強行開了靈智。
至於要復活的妖王,也並非是真的妖王。
——據說是,曾經被鎮壓在人間,邪魔的王。
了之看向鬱歲。
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
「貧僧應當勸住閣主的。」
勸鬱歲不要來來這裡。
怪隻怪他太過自大。
以為不過是個小小邪魔,成不了什麼大事。
鬱歲不以為意:「當時那種情況,你勸不住的。」
了之:「多謝閣主安慰,貧僧覺得好多了。」
鬱歲嗯了聲。
聯想到剛剛聽到的妖魔對話。
變得這麼弱。
下一任仙尊。
她沉默會兒,目光緩緩移動到裴湮身上。
難道說。
曾沁是下一任仙尊?
之前係統也說過,它的主人是下一任仙尊……
鬱歲問係統:「你見到曾沁,有沒有一種命中注定的感覺?」
【係統:惡心感嗎?】
【係統:那我有。】
它如今見到和裴湮沾邊的,都非常惡心。
哼。
本質還是怪它的戀愛腦宿主。
鬱歲給它一陣暴擊,「剛剛在洞穴的話,你也聽到了。」
「下一任仙尊。」
「洞穴隻有我和『曾沁』,你選一個做你的主人吧。」
久違的。
係統又開始了髒話輸出,平靜之後。
【係統哼哼唧唧:我要回去看看,洞穴肯定還有第三人。】
鬱歲大方放行:「去吧。」
【係統:你那麼殘忍,我才不要你做我主人。】
鬱歲為它分析:「戲劇性的話,你的主人應該是我。」
「現實一點,你的主人是曾沁。」
她從來隻在混沌之境。
更是在各個小世界遊盪,完全不具備成為仙尊的資質。
況且,這裡還有個氣運之子寧孤臨呢。
係統更不想認曾沁做主人。
它不想忍姓曾的做主人。
鬱歲見它真的在琢磨誰是它的主人,新奇問:「你不知道你主人長什麼樣嗎?」
【係統:我是神仙下凡,來幫你飛升的,要封閉一部分記憶,免得泄露天機。】
鬱歲哦了聲。
「你的主人是天機嗎?」
【係統陰陽怪氣:你閱讀理解真優秀。】
它不再和鬱歲耍嘴皮子,閃身回了洞穴去看看有沒有第三人。
如果沒有……
那就是這群妖魔找錯人了。
鬱歲任由這小係統去折騰。
「歲歲在想什麼呢?」
不知不覺,裴湮走到她身旁,極為溫柔的注視著她,那抹溫柔像極了皚皚白雪之前灑落的陽光。
鬱歲隻覺一陣惡寒:「沒什麼。」
裴湮輕輕眨了下眼,「為師並非有意隱瞞……」
鬱歲靜靜看他。
就看看他能給出一個什麼優秀理由。
可惡。
他這樣做,和離婚前,為了占據道德高地雇人勾引老婆出軌,有什麼區別!?
裴湮委實不喜歡鬱歲看他的這種冰冷眼神。
麵色不顯,含著三分笑意解釋,「妖族目標確實是曾公子,為師扮做曾公子,一來是為了保護曾公子,二來則是為了打探消息。」
「會碰到歲歲,為師也很意外。」
合情合理。
除非裴湮預判了敵人的一舉一動。
包括敵人將她綁回洞穴。
深究也沒有意義,反正她目前是砧板上的肉,隻能任人宰割,她悶聲說:「好吧。」
裴湮自然地牽住她的小手。
鬱歲:「……」
哥哥,放手吧,我不愛了。
再一次,對愛情,心死如灰。
顧西辭見狀心情頗為復雜。
沒想到曾經孤冷清貴的劍尊竟然如此附小做低的哄人。
不過自從裴湮談了師徒戀,又承認自己是魔後,顧西辭深感,無論裴湮再做什麼事,他都能坦然接受。
…
霧城外圍雖然包裹著濃鬱白霧,與世隔絕,城內可以說是一處世外桃源,景色宜人,民風淳樸。
鬱歲見到了正在為百姓治病的曾沁。
眼睛瞬間充滿了亮光。
相由心生這句話是沒有錯的,曾沁自幼陰氣纏身,麵容蒼白到病態,又是頗為妖孽的長相,但卻被那醫者的滿麵柔和影響,仿若讓人如沐春風,溫暖極了。
顧西辭咳了聲,提醒她。
都成了親了,亂看什麼?
回頭見裴湮絲毫沒有任何介意,依舊目光溫柔地注視著鬱歲,心中多了幾分疑惑。
這正常嗎?
夫妻之間,這樣正常嗎?
顧西辭想的很多。
比如說這段師徒戀,是不是另有隱情。
曾沁正在給受到驚嚇百姓開安神丸。
——劉道友變成邪魔以後,了之就將此處割裂成了小天地,隔絕了其他人的視線。
但活人變成醜陋邪魔,還是有意識的邪魔,這件事讓不少百姓受到驚嚇。
安撫了最後一位百姓。
曾沁站起身,見到鬱歲,笑意溫柔:「這位便是喪葬閣的閣主吧。」
鬱歲歡快點頭:「是的,你可以叫我歲歲。」
【係統:不是對愛情失望了嗎?】
鬱歲:「還有人嗎?」
【係統:沒有。】
【係統斬釘截鐵:那群魔認錯了。】
鬱歲心想,也有這個可能。
畢竟涉及到天機,怎麼可能誰都知道。
她很快就將係統拋在腦後,偷偷扌莫扌莫將自己手上包紮的布條給摘了,與曾沁講:「我之前手受傷了,隻有過簡單包紮。」
曾沁倒吸一口涼氣:「姑娘這傷……」
鬱歲緊張:「怎麼了?是中毒了嗎?」
曾沁:「不是。」
他目光含有些許揶揄,「是快要痊愈了。」
鬱歲臉色微紅,收回手,嘀嘀咕咕:「好吧,」
曾沁見她這般模樣,頗覺幾分好笑,「姑娘家總要嬌貴些,如果閣主不介意,我來幫你包紮一下?」
鬱歲自然不介意。
盯著涼颼颼的壓力,把手伸了出去,「多謝。」
目光落在曾沁身上。
醫修眉眼低垂,認真而耐心地為她上藥,包紮,由內而外散發的溫柔與浮於表麵的偽裝完全不同。
【係統嘖嘖兩聲:裴湮在看你呢。】
鬱歲繼續看曾沁。
了之瞥了眼裴湮。
裴湮麵無表情。
了之微微一笑,「阿彌陀佛,裴劍尊今日春意盎然,看來是要有喜事發生呢。」
他又幽幽嘆息:「可惜沒有貧僧的姓名。」
裴湮目光寒涼,陰沉的駭人。
好在包紮沒持續多久。
曾沁察覺到裴湮的目光,認真道謝:「多謝裴劍尊相救。」
鬱歲目光在他們倆間轉了一圈。
得出了個令人傷心的結論。
……還是裴湮要好看一點。
曾沁講:「在下在霧城買了一座小院,若是諸位不嫌棄,不若住在我這裡吧。」
了之搶先一步:「甚好。」
「曾施主與閣主如今都被妖魔盯上,住在一處,也好有個照應。」
一路上。
曾沁為眾人介紹著霧城的特色。
「這個是霧城獨有的美食,形狀若雲霧,入口即化,口感甘甜,回味無窮。」
【係統:這不就是二月天嗎?】
鬱歲舉手:「我想要個綠色的。」
裴湮幽幽說:「綠色是苦瓜味的。」
鬱歲生出了點獵奇心裡:「我想嘗嘗。」
曾沁:「難得來一次,那便嘗嘗。」
他轉身去小攤買二月天。
發現裴湮竟然已經在買了。
鬱歲盯著他們兩人的背影。
「大師。」
「你覺得不覺得……」
了之側頭傾聽:「嗯?」
鬱歲搖搖頭,「沒事。」
想法太過荒唐。
……就是,這個曾沁,單看背影,竟與裴湮有九成相似,可以說是以假亂真。
她沒了問題。
了之問了另一個問題,「在霧氣之中,閣主為何推開貧僧?」
鬱歲:「?」
了之麵色嚴肅:「貧僧修為在閣主之上,這種情況,應當是貧僧就在斷後,況且貧僧並不會真正死亡,今日死,今日生……」
轉世重生。
是天道給他的饋贈,也是一種折磨。
世世不得悟。
鬱歲耐心聽完,然後霸道說:「我是閣主,有義務保護員工。」
了之微微垂眼。
身上的佛光仿若明亮了些。
「貧僧懂了。」
鬱歲:「?」
懂什麼了?
裴湮與曾沁一同回來。
曾沁將買的五顏六色的二月天分給眾人。
鬱歲眼巴巴的等著。
曾沁溫柔笑著說:「閣主的那份,在裴劍尊手中。」
鬱歲不想吃裴劍尊手中的二月天。
但也沒有膽大到在眾目睽睽之下得罪裴劍尊。
接過裴湮手中的七彩二月天。
吃了一口,果然很好吃,心情都明媚起來。
裴湮扌莫了扌莫她腦袋,「每個口味都有,可以都嘗嘗。」
鬱歲抬眼望著裴湮。
「謝謝師父。」
如果你真的表裡如一該多好啊。
鬱歲嘗了口綠色,果然是苦瓜味的,雖然隱隱有幾分甘甜,但更多的還是苦。
苦的她都要哭了。
裴湮:「好吃嗎?」
鬱歲眼含淚水:「好吃的。」
她把其他顏色的吃完,獨獨剩下綠色,遞給裴湮,「浪費不好,師父幫我吃掉吧。」
裴湮:「……」
他接過這抹綠色,神色自然地吃下。
了之捧著同樣的綠色二月天:「裴劍尊,苦瓜味好吃嗎?」
裴湮乜他眼,「這是歲歲給我的。」
了之深感被戳了一刀。
算了。
他是和尚,合該單身一輩子的。
曾沁買的小院一點也不小。
住他們幾人綽綽有餘。
鬱歲要跟著進去的時候,忽而被裴湮揪住了後領,迫不得已停下腳步。
不滿地瞪向裴湮。
裴湮講她勾到身邊,慢條斯理地為她整理淩亂衣領,溫聲說:「我們住隔壁。」
鬱歲:「……」
她試圖掙紮出這個噩夢。
「不是要,守護曾公子嗎?」
裴湮淡聲反問:「兩個大乘期還不能守護嗎?」
鬱歲乖乖跟裴湮去了隔壁。
她有種,自己再蹦噠,裴湮的忍耐力就到極限了。
關於裴湮與曾沁的院子。
如果要形容的話,後者是獨家小院,前者是獨棟別墅。
【係統嘖嘖兩聲:男人這該死的攀比心。】
鬱歲不做評價。
隻是隨著門關上,院子裡淒淒涼涼,仿若充滿了壓抑氣息。
鬱歲忍不住戒備。
裴湮嗬了聲,哪裡還有外人麵前的溫柔模樣,「在怕我?」
鬱歲硬著頭皮解釋:「畢竟我,生死掌握在你手中。」
她停頓了下,又說。
「我也不想,死後還業火焚身,」
想想就很疼。
尤其是那一盞盞燈籠都痛苦的鬼哭狼嚎。
裴湮輕輕蹙眉。
哪有為了渡情劫讓人看血腥場麵的?
天道怎麼就挑了個如此蠢笨的東西。
係統若是知道裴湮如何罵他。
一定得狠狠反駁回去。
——血腥怎麼了?都沒達到十八禁標準,還不讓播?
「琉璃塔頂層的燈籠,並不是用神魂製成。」
裴湮牽著鬱歲的手,一步一步向屋內走去。
院子裡掛著的漂亮燈籠,一盞接著一盞,緩慢而有秩序的亮起,仿若滿天繁星入了海洋,熒光點點,驅散了淒涼寒意。
「歲歲為何不願聽為師解釋呢?」
【係統提前警醒:他要開始狡辯了!不要相信男人求原諒時說的話!一點都!不要!信!】
鬱歲心想,她當然不會信。
但她也想惹怒神經病,順著他的話問:「你有苦衷嗎?」
裴湮苦惱嘆息:「沒有呢。」
「為師編謊話編了好久了。」
鬱歲好整以暇:「請開始你的狡辯。」
狡辯。
好像他做什麼都是錯的。
裴湮眸色微沉。
「陳邵九身為毒聖,你為他點了長明燈。」
「我呢?」
「我與陳邵九比呢?」
鬱歲皺眉,嘀嘀咕咕:「這有什麼好比的,我又沒和陳邵九成親。」
話音落下。
見裴湮眉眼的冷意消散了些。
鬱歲心想,有什麼好高興的。
就因為一句話這麼滿足嗎?
「師父什麼時候買的院子?」
裴湮:「很早了。」
鬱歲:「師父與曾公子是兄弟嗎?」
裴湮嗓音淡了些:「不是。」
房間的裝飾與喪葬閣完全一樣。
讓鬱歲有一種從未出遠門的錯覺。
不過推開窗眺望到遠處彌漫的霧氣,那種錯覺就煙消雲散了。
她想左邊張望。
看到了了之,他正和曾沁站在一起,對著她揮手。
鬱歲舉起手揮揮。
和對麵打招呼。
裴湮鋪好床,走到她身邊,壓迫感隨之襲來。
鬱歲還盯著曾沁。
他身上的氣質真的與裴湮很像。
「我從來沒有見過與師父如此相似的人。」她黑白分明的眼眸望向裴湮,「師父是在模仿他嗎?」
裴湮慢吞吞地關上窗戶。
向來清冷溫和的眼眸如今勾著笑意,又冷又妖,「他也配?」
鬱歲感嘆。
沒了偽裝的裴湮,話語都浸著幾分刻薄。
……不過也怪她故意拱火。
鬱歲見他開始脫外衣,一時有幾分慌亂,雖然裴湮沒有強迫她,但同床共枕這件事還是讓她有幾分難受。
和不喜歡的人睡在同一張床,真的很煎熬。
好懷念,曾經分房睡的日子。
「師父。」
裴湮停下動作,轉身望向她,意味不明的笑著:「歲歲要與為師一起洗?」
鬱歲:「……不了。」
感謝這段無性婚姻。
讓她少了個夫妻應盡的義務。
裴湮反而朝她走過來。
鬱歲立刻說,「不用,師父,我可以!我可以自己洗!」
裴湮腳步停頓了下。
目光落在她慌亂的神色,燭火映照下,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眸中的抵觸,完全沒有往日的綿綿情意。
她整個人都戒備著。
像個炸毛的幼獸。
從深情到無情。
竟轉變的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