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65(2 / 2)
鬱歲認真聽講。
如果他們沒睡在一張床上。
老師與學生的關係確實挺正經的。
…
鬱歲再次醒來。
睜開眼看到了便是天花板的夜明珠。
又回到了密室之中。
預知夢裡的畫麵並沒有發生。
腳上也沒了腳鏈。
甚至還不如第一次進密室的時候刺激。
當初還有神交呢。
現在什麼也沒有。
【係統:你是不是挺失望的?】
鬱歲:「那倒沒有。」
「就是……有點詭異。」
這個未來。
好像來的有點太奇怪了,像是刻意安排來,演員正式就位了。
雖然裴湮鋪墊的很好。
但他某些禮節,尤其是在細節方麵,守禮是刻在骨子裡的,一點也沒唐突。
連喜怒無常都像在克製。
假的像極了表演。
與之前在月華宮幻境見識到的真正裴湮不太相同。
鬱歲嘆息:「這和我想象的強取豪奪不一樣。」
【係統:哈!你就是滿腦子廢料吧!】
鬱歲:「……」
「裴湮呢?」
【係統:在門口呢。】
【係統:我幫你盯著呢,正在準備毀天滅地。】
鬱歲:「?」
【係統:好像是因為活祭要開始了。】
鬱歲:「??」
「什麼活祭?」
【係統解釋:千年一次,活祭盛典。】
【係統:我聽的比較模糊,大致就是在講裴湮用活人獻祭,修煉秘法。】
鬱歲適時表達驚嘆:「哇……」
【係統:你不信?】
鬱歲:「我心如古井無波。」
係統琢磨了下。
也是。
打擊一重接一重,都被囚禁了,確實已經沒什麼能震撼到她了。
係統忽然一陣髒話輸出。
鬱歲:「……?」
【係統:和尚跟裴湮打起來了。】
鬱歲:「?」
【係統:因為找不到你。】
…
這件事說起來不算復雜。
裴湮說過將鬱歲帶回了魔界。
但他的氣息卻會在某一瞬出現在喪葬閣。
了之深知裴湮的脾性。
倘若鬱歲在魔界,他怎麼可能還出現在喪葬閣?
懷念也不是這樣懷念的。
「閣主真的在魔界嗎?」
裴湮將了之無視的徹底。
了之攔住他,微微笑著,「裴劍尊是將閣主關了起來嗎?」
裴湮緩緩說,「是又如何?」
了之徹底掐斷自己昨日所想。
哪裡是渡情劫。
來結仇的吧?
他收了佛珠,「關在哪裡?」
裴湮:「無可奉告。」
這場打鬥持續了一盞茶。
短暫極了。
藏獒聽到動靜,跑過來看熱鬧,都沒看出前因後果,這場仗就結束了。
不過看到熟悉的仙尊模樣。
非常順眼。
要他說,裝什麼正道魁首啊,當魔多好,自由自在的。
裴湮的白發微微垂下,仿若一捧冰雪,聖潔又高貴,「大師,不要自作聰明。」
了之:「貧僧不懂。」
「何為自作聰明?裴劍尊焉知自己是否是在自作聰明?」
裴湮:「與你無關。」
藏獒心說,這話說的好客氣。
都沒罵髒話的。
神仙打架就是這樣,放狠話都沒勁頭。
哦,不對。
九重天的神仙們,放狠話的勁頭都給了他。
藏獒垂下狗頭。
片刻,又開心起來。
這說明他獨一份啊!
做狗嘛,最重要的是要有特色,不能泯於眾狗。
裴湮路過他的時候。
藏獒夾緊尾巴,「那個……」
「門口圍了好多修士,不知道要做什麼。」
裴湮微微挑眉。
散出神識一掃,大概懂了。
——招魂被一十三洲傳成活祭,想象力倒也是豐富。
一十三洲正義之士頗多,之前因為隔著魔域,而沒辦法殺到魔界,去毀掉這祭祀。
如今人在一十三洲,自然不可能放任其進行這種慘無人道的行為。
裴湮在人群中看到了右護法。
思索片刻,走了出去。
右護法背後的大魚還沒釣出來呢。
甫一走出喪葬閣。
便引起騷動。
聚集在此處的修士很多。
可以說間接帶動了附近酒樓,客棧,茶樓的生意。
掌門與顧西辭等人也在。
事實上,問天宗能打的都在。
掌門試圖談判,「不知魔尊最近有何打算?」
裴湮的視線輕掃過右護法,漠然地落在掌門身上,嗬了聲,「你覺得呢?」
右護法試圖煽風點火,藏在人群之中,踹了腳旁邊跟著妖魔。
妖魔上道極了:「早就聽聞魔尊千年一度,活祭盛典,勢必要用千千萬萬的活人獻祭,如此殘忍,魔尊就不怕遭天譴嗎?」
裴湮古怪的笑了,「本尊這萬年活的很快活。」
有多快活呢?
瘋起來的時候,可不就是很快活嗎?
不過這話一出。
不少修士都變了臉色。
不到萬不得已,掌門不想動手。
最主要的原因是,打不過。
掌門:「不知魔尊為何要活祭?若是有什麼需求,不若說出來,我們一起想想辦法?」
裴湮不喜歡這種磨嘴皮的事情。
他看向右護法,見他沒動作,便折身準備進去。
腳步驀地一頓。
閃身消失在眾人眼中。
魔界,琉璃塔。
一道又一道雷劫擊打著塔身。
並非是正經雷劫。
而是從雲層之中降下來的,纏繞著黑氣的,手腕粗細的雷劫。
裴湮從一十三洲來到魔界也需要時間。
他到魔界的時候。
正是最後一道雷劫。
琉璃塔轟然倒塌。
裴湮加快步伐。
眼中隻有一盞燈籠。
他與鬱歲曾經一起掛在琉璃塔的骨架燈籠隨著高樓倒塌而受到擠壓,燭火搖曳,正要熄滅。
趁著封印鬆動而作亂的邪魔冷笑。
痛快!
這副將要失去心愛之物的表情真讓他痛快!
雖然雷劫是仿製。
傷不到裴湮的身,但如今到比傷到裴湮的身更痛快。
萬年來,終於出了一口氣。
但是還不夠。
遠遠還不夠。
他在業火焚身中大笑。
這隻手開胃小菜。
遲早讓裴湮血債血償!
千鈞一發。
裴湮將燈籠撈進了懷中。
白發在空中盪起優美弧線,眼睫微垂,視線落在頑強燃燒著的燭火,耳邊仿佛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那你為我點一盞燈,好不好?」
——「我怕黑。」
萬丈高樓徹底崩塌。
裴湮護著骨架燈籠,護著燭火,防止其熄滅。
轟隆聲之中。
裴湮依舊沉浸在回憶。
「……沒有燈籠皮,會不會願望就飛了?」
「那我許願,永遠和師父在一起。」
幽幽燭火隔著燈籠架跳躍進他眼中。
仿若也染了血色。
詭異極了。
裴湮忽而拿出匕首,劃開了血肉,為燈籠罩了層白玉無瑕般的皮。
「便與歲歲的願望一樣。」
「長長久久,死生不棄。」
廢墟之中。
各種燈籠散落一地。
以神魂為燃燒的燈籠永不熄滅,依然在
而仙尊因約定而點亮的燈籠,熄滅了許多。
白發美人懷中護著燈籠。
周邊聚集了一灘血液,糜麗極了,卻又好似透著些許悲哀。
他認真而又溫柔地為燈籠做了燈籠皮,輕聲囈語,「這樣,願望便不會飛了。」
永不熄滅,永遠相伴。
與此同時。
一十三洲,喪葬閣。
鬱歲正在密室聽係統的現場轉播。
係統的用詞非常微妙。
充滿了「大概是」「應當」「好像」「也許」……
等等。
不確定的詞語。
鬱歲無語:「現場直播,不至於吧?」
【係統委屈:人家不敢離裴湮太近。】
上次離裴湮太近。
就被抓了起來,還差點死掉了。
係統忽然罵了聲。
【係統:我好像瞎了。】
鬱歲:「……你是我的眼。」
【係統:你的眼睛看到裴湮臨陣脫逃。】
鬱歲:「?」
【係統:快跑!雷劫要劈到喪葬閣了!】
鬱歲:「??」
所以。
這句話特意思是。
裴湮預料到雷劫降臨,跑了?
守在喪葬閣外的修士們也正疑惑呢。
妖魔:「快看!是雷劫!」
他故意大聲說,「怪不得劍尊要跑呢,原來是料到雷劫降臨!逃命呢!」
第一道雷下來時。
右護法忽然感受到體內的蠱蟲在動,他早就領教過蠱蟲的厲害,卻沒想到竟然能直接從身體剝離,擋在了雷劫之上。
在生命最後一刻。
他幾乎是拚盡全力,用傳音入耳,對這裡所有的修士,喊了聲無關緊要的話語,「安葬好兔子!」
兔子?
什麼兔子?
眾人不明所以。
隻有原來起哄的妖魔低下身,抱起了失去右護法魂魄,隻剩軀殼的兔子,轉身消失在原地。
雷劫一道接一道降臨在喪葬閣。
了之撐起了結界。
漆黑眼眸流淌著金光,望向天空,看到了作妖的邪魔。
轉瞬化作流光飛向空中。
金色佛印,耀眼而奪目,直沖九霄。
掌門睜大雙眼,「瘋了。」
「他瘋了嗎?」
與掌門同樣想法的不在少數。
這是要與天鬥嗎?
這是要逆天啊!
這和尚為了個喪葬閣瘋到這種地步嗎?
喪葬閣沒撐多久便如琉璃塔一般崩塌。
修士們望著。
心想,真是應了那句話。
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樓塌了。
因為樓塌了。
鬱歲也順勢出了密室,飛快下樓時,見汪淩雲正四處躲避,拉了他一把,用掌風氣流將人送到了安全區域。
路過二樓。
腳步忽然一頓,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選擇將陳邵九的長明燈取出。
橫梁斷裂砸下的那一刻。
鬱歲撐起結界。
同時也落入一個冰涼懷抱。
鬱歲抬頭。
手中的長明燈映照在他們麵容,添了幾分暖色,倒影在彼此的眼眸,仿佛延伸成了鵲橋,直達心田。
鬱歲感覺自己心跳加快了一瞬。
眨眼之間。
壓在結界的殘骸全部化為灰塵,灰飛煙滅。
裴湮眸光冷冽。
周身氣場十足,罡風所到之處,皆為塵埃。
他站起身。
順勢將鬱歲拎起來。
還在掉落的殘骸頃刻靜止。
齊齊調轉方向,迎著落下的雷劫,勢如破竹,要踏碎淩霄般。
雲層之中。
仿若響起淒厲慘叫。
雷劫停下。
了之回到喪葬閣,眸中金光尚未消散,看到鬱歲手中的長明燈時,忽然愣住,「閣主,怎麼想到拿這盞燈?」
鬱歲:「既然點了,便要負責。」
「況且,這是陳公子留在世上的證據。」
她難得有幾分迷茫,隻覺得最近的情感過於豐富,也過於陌生,讓她無從下手。
「我總覺得。」
「要有人記得他。」
不是因為毒聖。
但,總要有人記得。
雖然並不知道要記什麼。
了之撥弄著佛珠,壓下心中悸動,「阿彌陀佛。」
陳邵九,應到會開心吧。
有人記得他。
而旁邊,裴湮長身玉立,膚色蒼白,猩紅雙眸又妖又冷,煞氣十足,駭人至極。
他們知裴湮是劍尊。
是魔尊。
歷劫結束,會知他是仙尊。
卻無一人記得。
他曾在下界如何瘋魔。
而這種種,皆為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