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69(2 / 2)
邪魔橫行。
鬱歲忽然想到係統。
「你怎麼不說話了?」
【係統咬手手:我有點害怕。】
歷劫結束。
它顯然是回想起自己毛球的身份。
【係統:不要打臉,好不好?】
鬱歲冷漠臉:「殺夫證道是怎麼回事?」
她又氣又累。
兩個小崽子。
沒一個省心的!
無情道是殺夫證道嗎?
這套功法什麼時候走偏的?
毛球還在阿巴阿巴阿巴。
鬱歲:「給你三秒,不然挨打。」
【係統立刻講:我們做事都要找個口號嘛,殺夫證道這個口號多好,而且也不是沒有成功案例。】
它變成毛球過去蹭鬱歲。
「裴湮歷劫成功了,你也歷劫成功,我們回了九重天,都擁有一個光明的未來。」
鬱歲麵無表情捏住毛球。
係統任由她捏了會兒,甚至還有點享受——它真的好想鬱歲的!
眨眼就要見到寧孤臨,它立刻說:「人家想要點麵子。」
鬱歲拿出司命筆。
毛球瞬間鑽了進去,發出一聲喟嘆。
好舒服。
一個人的大豪宅!
然後便聽到鬱歲輕輕說,「寧孤臨。」
毛球豎起耳朵,扒拉著悄悄望過去。
那便的寧孤臨正在與掌門等人一起殺邪魔,聞言停下動作,扭頭看向鬱歲。
遙遙相望。
顧西辭砍掉邪魔的一根手臂,似有幾分譏誚,「這會兒是你談情說愛的時候嗎?」
但他忽然頓住。
望著鬱歲旁邊的棺材,愣愣講:「師父……?」
背後的邪魔要偷襲來的時候。
鬱歲抬筆輕點,似是潑了點墨,墨又化作細針,刺穿了邪魔眉心,登時消散。
邪魔與鬱歲對視一眼。
默默思索要不要打。
毛球爬出來囂張放狠話,「想要這會兒死,還是等會兒死?!」
邪魔撒腿就跑。
不是說好修為大跌嗎?
都拿到司命筆了,這是修為大跌?
掌門等人已經雙腿發軟的走到棺材前,唇瓣顫抖,一副想認又不敢認的模樣。
鬱歲沒給他們開棺的機會。
她帶著棺材走到寧孤臨麵前,「封印後,我自有意識便呆在靈府修煉。」
突破的很艱難。
後麵甚至都忘記了自己是誰。
忘卻所有往事,隻記得修煉。
她是玉石,無心無情,要不然也不會強行突破,走火入魔。
鬱歲再次和寧孤臨解釋。
「當時戰爭來的突然,我隻能選得心應手的,並非丟掉你……」
這些話早就和他說話。
並不知道有沒有用。
可此刻話音未落。
便猛地被寧孤臨緊緊抱住,「丟掉也沒事,你活著就好。」
封印之後的每天。
他呆在司命宮,每一天都會回想起他們最後的見麵,最後的爭吵。
死亡來臨前。
他滿身是刺,對準的是他親近之人,說盡刻薄話語,他的本意明明不是如此。
倘若沒有死而復生。
他們最後的結尾便是以吵架結束,再沒有和好,也沒有此刻的道歉。
「對不起。」他腦袋埋在她脖頸。悶聲說,「對不起。」
鬱歲遲疑片刻。
抬手拍拍他後背,提醒說:「不許把鼻涕蹭到我身上。」
寧孤臨鼻音濃重:「好。」
藏獒好吃驚的,「這是舔成正果了嗎?」
了之去捂狗的嘴巴。
小聲說,「安靜些。」
藏獒:「……」
好家夥,這個更舔。
還要為情敵創造安靜環境訴情。
顧西辭沒了之這種高尚,也沒必要看眼色行事,「閣主應當記得自己是有道侶的。」
他這是試探。
若是棺材裡的是裴湮,鬱歲應當直接回「什麼道侶,早死了」。
結果鬱歲更狠。
「不必在意道侶。」她鬆開寧孤臨,自我陶醉,「我體會到了人間情意的美妙,從此應當廣開後宮。」
顧西辭吞了蒼蠅般惡心。
一時竟然忘了悲痛棺材裡是否是裴湮。
寧孤臨最先表示支持,逼逼賴賴講著,「裴湮太變態了,最起碼得是個正常人。」
鬱歲意味深長的看他眼。
抬起筆,「要不要回來?我突破了。」
寧孤臨乾脆利落的丟下劍。
化為流光鑽入了筆中。
毛球:「我的大別墅。」
寧孤臨揍了它一頓。
頓時神清氣爽。
忍好久了!
痛快!
筆在鬱歲手中轉了一圈,化為霜劍,便如最初來到魔域那般,一劍驚華,仿若破開混沌,劍氣如虹,罡風不止,所到之處魔氣盪然無存,邪魔灰飛煙滅——
這一劍之後。
再無魔域。
眾人隻有滿心震撼。
竟然久久不知如何言語。
她竟如此厲害嗎?
她竟如此厲害!
與裴湮相比呢?
據說當時裴湮也曾一劍盪平魔域,隻不過邪魔能夠再生,裴湮才未曾管過。
藏獒早就知曉鬱歲的厲害。
不然那群邪魔也不會見到鬱歲轉身就跑。
他歡快搖著尾巴,委婉詢問鬱歲渡劫情況:「我的主人,我現在是雞犬升天的犬了嗎?」
鬱歲扌莫扌莫狗頭,溫柔說:「想上天見莫弓嗎?」
藏獒瞬間夾緊尾巴。
血脈壓製還在,他當然不想見。
猛地搖著狗頭,「不要不要我不要!」
毛球爬出來,「這狗的毛好長,都飛到我身上了,我就不一樣了,我的毛毛剛剛好,還不會掉毛。」
藏獒:「?」
怎麼覺得這話很奇怪?
它是在踩一捧一嗎?
鬱歲心想,這毛球快犯綠茶病了,當即把它按下去。
寧孤臨化作流光出來。
瞥了狗一眼,「我站狗。」
藏獒喜極而泣。
好家夥,他竟然能得到寧孤臨的偏愛!
毛球怒道:「你到底和誰是一隊的?」
寧孤臨冷冷瞥它。
毛球縮了縮身子。
才,才不是怕他。
鬱歲帶著棺材,「走了。」
掌門攔住她,輕聲問,「閣主,這棺材裡……」
鬱歲:「是裴湮。」
掌門猛地倒退兩步,堂堂七尺男兒,竟然紅了眼,腔調顫抖,「不可能,這不可能……」
鬱歲沉默兩秒,安慰她:「往好處想,你現在勤加修煉,飛升以後就能見到他了。」
掌門滿腔傷懷頓時噎住,「?」
鬱歲:「他是天上仙尊,下凡歷劫的。」
大概是心中有幾分怨氣。
不知是誰說道,「歷劫便能讓一十三洲生靈塗炭?便能放出邪魔?便能做魔尊便能下生死棋便能活祭?」
他語氣逐漸哽咽。
「我小師弟死在了魔域,屍骨未寒,這一切都是因為裴湮要歷劫嗎?神仙歷劫就能不顧人命嗎?」
「這九重天,不飛升也罷!」
了之溫聲說,「這些事貧僧都可以解答。」
「致使一十三洲生靈塗炭的,是邪魔,飛升路開啟,封印鬆散,邪魔之首莫弓私下作亂,放出的邪魔,萬年前便是如此。」
「這些邪魔的厲害不及九重天的千分之一,當年九重天所經歷的比一十三洲與魔界更慘烈。」
「至於做魔尊一事。」
「魔與修士,天道都一視同仁,裴劍尊做了魔尊的目的與做劍尊的目的一樣,都是維護下界安穩,生死棋是為了殺掉混進來的邪魔,活祭是無稽之談……」
鬱歲帶著棺材逐漸走遠。
了之的嗓音也越來越遠,直至再也聽不到。
她心想。
還真是一切為了世界和平。
可。
為什麼要讓世人誤會?
這也是歷劫的一種嗎?
體會眾叛親離?
鬱歲扌莫著棺材。
裴湮的溫度真的是始終如一。
始終如一的冰涼。
*
喪葬閣雖然毀了。
但裴湮曾經送鬱歲的第一樓還在。
一十三洲最高的,最奢華的一棟樓,直入雲霄。
門口豎著【佛子轉世不得入內】的牌子。
了之視若無物。
走進了進入,立馬便感受到了雲霧繚繞的清淺香味。
他細細聞了聞。
是凝神固本的。
應當是在穩固神魂。
直到了之見到了鬱歲,沉默兩秒,關門,再次開門,他閉閉眼,竟然難以維持平靜,「閣主好雅興。」
鬱歲正躺在軟塌,眉眼似是含純帶媚,曲線玲瓏而妖嬈,正懨懨地抽著水煙。
不止是她。
狗也臥在一旁,爪子扒拉著煙,抽的盡興。
小毛球捧著個袖珍煙管在抽,沒有五官,但就是透出了極致的享受。
好在寧孤臨需要回問天宗。
不然這會兒抽煙的還要加個寧孤臨。
不遠處的,像是王座。
做著一副骷髏架,穿著華麗披風,好似是在支著下巴,望著他們。
了之實在沒眼看這個畫麵。
他心想,裴湮若是看到,怕是要氣活過來。
他委婉勸說,「這香點燃便可凝神固本,不必用抽的。」
鬱歲吐了口煙霧,眉眼更顯朦朧,讓人忍不住拔開雲霧一探究竟,「大師,一起呀。」
了之喉結滾動。
他深感自己好似進入妖精洞穴的和尚。
哦不對。
「貧僧就是和尚。」
鬱歲微微挑眉,「所以呢?」
了之:「貧僧來了。」
他歡快走過去,坐在軟塌,拿了個乾淨煙嘴,加隊伍,吞雲吐霧。
了之:「開後宮一事……」
鬱歲:「隨口一提,大師不必在意。」
了之又抽了口。
仿佛任由自己沉淪,但卻也清醒的很,「貧僧可否問問,仙尊是如何死的嗎?」
鬱歲輕描淡寫,「自盡。」
了之一頓。
自盡?
居然是自盡嗎?
「可否詳細一些?」
鬱歲狐疑盯他。
了之微笑:「貧僧隻是有些好奇。」
毛球搶先回答,「握著主人執劍的手,讓主人殺掉了他。」
鬱歲點頭,「就是如此。」
了之微微訝異。
但卻有種在意料之中的感覺。
他自盡了。
為了讓鬱歲渡了這情劫,主動選擇自盡。
了之忽然頓悟了。
他終於知道,這清關他為何每一世無法渡過,每一世都不得悟。
貪,嗔,癡。
他都懂得。
將情愛牢牢抓在手中,沉浸其中,體驗其中酸甜苦辣。
唯獨不懂放手。
這段執念。
隨著陳邵九的死亡便應當放下的。
了之,了之。
是已然了了,該放下了。
忽然一聲驚雷。
鬱歲看向了之。
了之:「?」
鬱歲好奇:「你怎麼突然飛升了?」
了之抽了口煙壓壓驚。
眼中有幾分茫然。
「我參悟了,但沒完全參悟。」
他還沒真正放下呢。
怎麼就飛升了?
鬱歲倒是有幾分頭緒,「九重天正是缺人手的時候,抓你當壯丁呢。」
「況且你的修為早就夠飛升了。」
了之繼續抽煙。
感覺自己有幾分飄飄然。
鬱歲踹了他一腳,嬌斥道,「出去受雷劫,別害我被劈了。」
了之輕嘆:「閣主這一腳,好似踹到了貧僧心中。」
鬱歲:「……」
她連忙抽了口煙,盪清靈台。
「大師,你不要這麼油膩。」
了之放下煙槍,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
他從窗戶飛出去時,又忽然停下,「閣主不回九重天嗎?」
鬱歲:「等等再說。」
了之目光看向旁邊的骷髏。
竟然莫名從中辨出了幾分溫柔。
他說:「閣主,逃避沒用的。」
鬱歲擺擺手。
外麵的雷劫催的很急。
歇了萬年,好不容易上崗,人怎麼還不出來?!
了之無奈,隻好出去。
他離開窗戶,鬱歲才看到外麵雷劫的可怕。
到底是飛升的雷劫。
自然非比尋常,雷都比往常粗上兩倍。
鬱歲想到他說還未完全參悟,頗有幾分不放心,便跟出去看了看,為他護法。
來圍觀雷劫的不在少數。
一十三洲很少有飛升的修士。
之前飛升路開啟,大家都在猜第一個飛升的是誰,大多在猜測問天宗三師兄弟誰先飛升。
至於了之。
他一世又一世,明顯是有心魔在,不可能輕易飛升。
但偏偏沒想到。
居然是最先飛升的。
鬱歲將護身法器套在了之身上,為他削弱幾分雷劫的苦痛。
了之輕嘆,「閣主不若去九重天等貧僧。」
這樣便也少了些春水的攪動。
還多了些許動力。
鬱歲遲疑,但想到他在飛升,便同意了。
正在圍觀的藏獒:「?」
還記得雞犬升天的犬嗎?
他回頭看毛球,「主人走了。」
毛球抽的暈暈癲癲,「她一揮筆我就能會到她身邊。」
藏獒悲憤。
那我呢!
狗就沒有狗權嗎?!
…
九重天。
鬱歲就站在天門口。
說她逃避也好,說她膽怯也行,總之,現在還不太想見到裴湮。
然而事與願違。
裴湮來找她了。
恢復仙尊的模樣,冷若冰霜,這場情劫似是磨掉了他所有的情感。
「好巧。」
鬱歲打了招呼,便假裝盯著下界的雷劫。
「不巧。」
裴湮淡聲說,「本尊在等你。」
鬱歲身體僵住,她慢吞吞的回頭,對上裴湮猩紅的眼眸,好似繾綣溫柔,又仿若冷酷無情。
她微微垂眼,禮貌說,「多謝尊上在下界對我的照顧,也多謝尊上幫我穩固神魂,日後若有需要,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裴湮譏笑,「本尊需要你幫忙?」
鬱歲:「……」
很好,嘴還是這麼欠。
她冷靜說,「還是需要一下吧。不然我良心不安。」
裴湮:「那便請星君早日歸來,雖然下界一年,天上一天,但九重天事務堆積如山,亟需人手。」
他就差直說「別再玩忽職守,占著職位不工作」。
鬱歲隻覺得自己這幾天思索如何麵對他的自己堪稱煞筆。
人家調整的比他好太多了。
緩沖都不需要便直接進入了上下級。
她收拾好心情,「好,我知道了。」
裴湮微微頷首,緩緩問,「本尊今天能看到星君入職嗎?」
鬱歲試圖鹹魚:「明天吧。」
她也不是很想上班。
裴湮輕嗤:「讓你在下界玩一年嗎?」
鬱歲:「那您說?」
裴湮:「一個時辰。」
鬱歲:「……」
好會壓榨人的仙尊啊。
等等。
她是不是能在下界玩一個月?
鬱歲盤算一番。
覺得還挺不錯,「好的,一個時辰後我會回來的。」
巡邏的士兵看到他們,看到他們連忙掉頭。
有一個沒認出來,「怎麼不去那邊了?」
隊長說:「仙尊和星君在,人家夫妻談話,咱就不湊熱鬧了。」
鬱歲:「……」
她頗有幾分尷尬的看向裴湮,見裴湮麵色不改,堪稱斷情絕愛,絕對比她適合無情道。
鬱歲硬著頭皮說清楚,免得日後尷尬,「我們在下界結為道侶一事,不作數的。」
就是有些難過。
她如今已經懂得情愛。
也知曉這兩套功法其實是相輔相成,大道無情,卻也有情。
見裴湮微微側目,看過來。
鬱歲解釋:「畢竟是在凡塵歷劫,情感也不必帶到九重天。」
裴湮頷首,「自然。」
「劫數盡,塵事了。」
鬱歲點頭,「那我們是朋友,對吧?」
她回想起封印之前的拉勾。
於是舉起手拉勾勾,「我們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好不好?」
裴湮冷冷看她,「本尊不需要朋友。」
鬱歲尷尬收手。
心想,他今天真的好冷漠。
從語氣到神色,連背影都透著冷漠。
……冷漠的她都懷疑,裴湮是不是為了借此洗脫自己在下界的玩澀澀的悶騷形象,以此重振仙尊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