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2 / 2)
與他對峙的刺客無一人應答,眼見事不可為,刺客彼此間短暫對視,似有去意。
就在這時,石楠叢中突然爬出一人,鐵青著臉,捂著左臂三寸長的劍傷,疾言厲色道:「你們是何人,竟敢刺殺秦國公子!?」
秦國……公子?
鍾尋尚在琢磨這個詞所代表的意義,便見那些原本萌生退意的刺客紛紛扌莫出暗器,不管不顧地再次發動攻擊。
橫劍掃落直刺要害的斷匕與擲箭,持劍的手繞過第一個刺客的肩胛與前臂,就勢鉗住,反向相挾。一聲脆響,刺客咬牙悶哼,雙臂皆盡脫節。
第二個刺客悚然睜眸,正欲急退,青銅劍格已擊中擊中他的後腦,令他當場昏厥。
藏在草叢中的第三個刺客大駭,顧不上自己的同伴,轉頭就跑。可他剛轉過身,還未邁出幾步,就被一隻有力的手扼住咽喉,雙腳離地,懸在半空。
月光之下,秦國公子「嬴子楚」的麵容韶秀,微微笑著,卻如同索命的惡鬼,令他膽喪魂驚。
「你受何人指使?」
刺客喉嚨中發出「嗬嗬」的氣音,像是努力開口,卻因咽喉被扼而說不出半個字。
鍾尋如若恍然大悟,稍稍鬆開掐著刺客的手,又在刺客略微放鬆之際,猛然收緊。
「罷了,想必你也說不出實話,還是就這麼呆著吧。」他的左手提著僅剩的一把青銅劍,在刺客耳邊輾轉輕摩,「就不知道,等我將你片成魚醢,你口中還有幾分謊言。」
聽聞此話,刺客瞳仁劇震,喉嚨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忽然眼白一翻,暈了過去。
鍾尋:「……」
這麼不經嚇的嗎?
確認刺客真的暈了過去,鍾尋鬆開手,將刺客隨手一丟,一邊搓揉發麻的右腕,一邊走向東邊的石楠叢。
雖然結果有些出人意料,好在並非全無收獲。
至少可以確認——這個刺客並非死士,不過是拿人錢財,替人滅口的「傭兵」罷了。
還未走到石楠叢,先前突然冒出,大喊「你們是何人竟敢刺殺秦國公子」的青幘男子已經自個兒迎了過來。
「不韋救護來遲,罪尤難赦。幸而公子身手不凡——」
呂不韋壓下復雜的心境,正說著美言,忽然腦殼一痛,不可置信地睜眼,視線的最後,是「嬴子楚」收回拳頭,緩慢抬眼,似在奇怪呂不韋怎麼還沒倒下去的畫麵。
然後呂不韋就倒了下去。
鍾尋收招的動作頓了頓。
這人似乎倒得很不甘心。罷了……下回等人把話說完再放倒吧。
等確定四周已沒有清醒站著的人,鍾尋才收繳了地上的所有武器,找了個大石頭坐下。他按住受傷的前額,虛軟的右手在褌邊扌莫索,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口袋。
蒼白修長的指節不由一滯,鍾尋不易覺察地皺眉,順手將方才撿起又擱在一旁的青銅劍拿到身邊,讓它們離自己更近一些。
四麵安謐,失血與疲憊令鍾尋昏昏欲睡,他抓緊青銅劍的鈴首,竭力使自己清醒,時刻關注周緣的五感被放至極致,清楚地捕捉到林間傳來的異響。
這異響並不明顯,如同細弱的風聲,稍有不慎就會錯漏。
鍾尋從不會在生死之間犯下任何疏忽。他指尖微抬,觸及冰冷的弩身——盡管剛從刺客那繳獲,從未用過,潛意識卻好似對這類冷兵器極為熟稔,不需嘗試就能隨時發動——正準備朝桉樹林的入口放出一枚冷箭,倏然,一隻野兔沖出樹林,在樹下東張西望。
鍾尋的指腹稍稍離開弓/弩,並未完全放鬆警惕。
這時,兔子也看到安坐在灰石上的鍾尋,蹦蹦跳跳地朝他跑來。
「天啊!終於找到你了,這兔子的腿也太短了,跑得夠嗆,不過非常時期,也顧不上這麼多了。」
鍾尋渾身緊繃地坐在原地,悄悄將青銅劍柄納入手中。
「謝天謝地,你及時救下了「嬴子楚」,不然這個世界的歷史側真的要亂套了。」
兔子仿佛察覺到了異常,在鍾尋身前十丈之地停下。
「鍾尋……你為什麼不說話?」
鍾尋斂袖而起,青銅劍與石身相撞,發出刺耳的聲響:「你——叫我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1]言寡尤:3個字出自《論語》,全句語意近似「慎言」。
……
麻了,忘記之前把《大秦》的存稿箱設到今天發表了,腦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