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二度(2 / 2)
魏名誠將起身的魏樅應喊住了,他隨手把公文包遞給旁邊的傭人,動手解開西裝袖子的扣子,扯開椅子:「坐下一起吃飯。」
對著他老爸,魏樅應能吃的下去?
勢同水火的父子關係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大約是第一次見到他老爸初戀的遺照吧,還是有一次偷偷看見他老媽躲在房間裡哭呢?
魏樅應記不太清楚了。
反正後來對他老爸的厭惡與日俱增,最後在他老媽選擇離婚的時候達到了頂峰。
他反胃,一看見魏名誠就生理不舒服。可自己難受得不想吃飯,魏名誠卻坐下來,端起了傭人盛好飯。
自己難受的時候就應該找個人和自己一起難受,他老爸首當其沖,舍他其誰。
魏樅應難得聽話的坐在旁邊,從口袋裡扌莫出香煙,也不吃飯,點了根煙就開始抽,一個個煙圈朝著魏名誠吐了過去。
魏名誠自然知道魏樅應是故意的,若是這個時候叫他別抽,鐵定就是順了他的意,他肯定會說『那我走』。魏名誠嘆了口氣,給傭人使了個眼色,讓她去把窗戶打開。
夜風灌入室內,煙味四散而逃。
「最近少出去。」魏名誠端起飯碗繼續吃,「一樣是朋友,多學學蔣栩揚,進公司幫點忙。」
「他一個項目賠了幾百萬,你要是需要我幫這種忙,我也能乾。」魏樅應把煙按滅在煙灰缸裡。
魏樅應當時大學選專業,算是報復性選擇。一則是他不是塊能在商場上爾虞我詐的料子,二則就是不想隨了魏名誠的意,聽他的學什麼商管。
現在家裡公司乾到這種規模就夠了,不需要他再光宗耀祖了。
這種話題聊下去也隻會讓自己更生氣,魏名誠將話題轉走:「那你這兩天也給我好好待在家裡別出去亂跑。少去賽車,要是實在無聊,就訂張機票去看看你媽媽。她到底是你媽媽,你也應該去看看她。」
真叫人作嘔。
魏樅應沒掩飾自己的煩躁,朝著對麵的人翻了個白眼,勾了勾唇角,但皮笑肉不笑,表情看上去像是嘲諷:「放心,我媽忙得很。估計最近在研究火箭和飛船吧,前兩天打電話聽說她立誌要在有生之年把所有拋妻棄子的婚內出軌的男人都紮堆送離地球,丟宇宙去當太空垃圾,減少地球二氧化碳的排放還有有毒物質的產生。」
梅箬蘭抬手拍了拍魏樅應的後背,示意他說話別那麼帶刺。
魏樅應看著魏名誠表情變差,心情立馬愉悅了,讓他老爸不爽的目標達成之後,他可不願意再當陪酒客,拿起桌邊的煙盒和打火機:「對了,關於少去賽車,你怕什麼?我出意外了,你還有人給你養老。你給初戀養孩子,這麼大善人,那姑娘等你老了肯定比我這個兒子親。再說了你不是離了婚沒再婚嗎?我看那個姑娘和她老媽長得還挺像,你不退而求其次?」
說完,先前被他諷刺婚內出軌、拋妻棄子都泰然處之的人這回勃然大怒了。
魏名誠一巴掌拍在桌上:「魏樅應,你不要太過分。」
魏樅應雙手插著褲兜,閒庭信步地走出就餐的客廳:「我就過分了,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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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多少有點幼稚。
魏名誠非要他留在家裡,他隻要見到魏名誠就給他添堵。
老宅留有魏樅應的房間,還是和以前一樣。
他呆在老宅,閒得慌。
期間他還碰見一次梁夢儀,她回來看她奶奶。
她奶奶住在附近,但是怎麼走都不往他奶奶家這邊走,魏樅應知道她是來顯擺自由的。
她坐在停在他家門口的跑車裡,將墨鏡往上一推,架在頭頂,笑得幸災樂禍:「被關家了吧?」
「托您的福,你拒絕向邵遠,人沖冠一怒揍了人我們跟著一起買單。」魏樅應皮笑肉不笑,「謝謝你喜歡我。」
梁夢儀輕哼了一聲:「誰喜歡你了?像你這種見一個就能隨便喜歡上一個人的渣男我才不喜歡呢。找你當個借口罷了,怎麼樣?我演得好不好?」
因為向邵遠和魏樅應是朋友,她才這麼說的。至於為什麼選擇魏樅應,大概就是因為討厭他對感情輕浮,好歹林枋濫情但不掩飾,分手還送包。魏樅應卻每次談戀愛都表現出很喜歡那個女生,但他心裡壓根沒想著對方。
她有幸目睹過魏樅應分手,那個女生罵了他好久,他就站在那裡跟著沒事人一樣聽了好久。
然後應付完那個女生,轉頭就和林枋他們去吃喝玩樂了,仿佛結束一個女生對他的喜歡是一件稀鬆平常到就像是順手倒個垃圾。
那可是一個女生的喜歡。
當然找他當借口,她也沒有想到向邵遠會弄出這麼一出。雖然沒有打電話去關心他很過意不去,但關心他了又怕他誤會,梁夢儀乾脆惡人當到底了。
魏樅應真想把腳上的拖鞋脫下來砸她:「卑鄙。」
梁夢儀將墨鏡放下來:「不是久經沙場了嗎?真喜歡假喜歡看不出來?」
說著,一腳油門走了。
知道了梁夢儀的』惡劣『之後,魏樅應又在老宅種了幾天的蘑菇。
程舸告訴他,車把手晃動的問題已經解決了,問他什麼時候再試車。
自由尚在遠方。
魏樅應無聊地在房子裡閒逛著。
三樓都是臥室,原本爺爺奶奶也住在三樓,但是隨著年紀大之後,就搬到了一樓。三樓隻要魏樅應不回來住,就隻有魏名誠一個住。
每天無所事事反而作息不規律了。魏樅應起床的時候趕上保姆打掃衛生,換洗的髒衣服和床單都被抱了出來。
隻是不止魏名誠的房間,還有走廊裡麵的一個總是空著的客房。
樓下傳來奶奶喊吃飯的聲音,魏樅應打著哈欠應聲之後,下樓前又瞄了眼那個客房。
不是家裡吃早飯的時間點,但是特意給他留了早飯。
梅箬蘭早就吃好了,但和孫子聚少離多,這會兒坐在餐桌邊陪著魏樅應。
爺爺在客廳裡看新聞。
魏樅應用勺子攪拌著麵前的海鮮粥,隨口問:「怎麼今天大掃除嗎?我看見三樓不用的房間都在打掃。」
隨口一問,魏樅應也沒有注意到奶奶表情發生的變化。
海鮮粥稍微有些淡了,不太符合魏樅應的胃口。
奶奶坐在他對麵,苦口婆心:「你啊,也少和你爸爸吵架。他有的時候做一些事情也是為你好。」
原本胃口就不好,這會兒更吃不下了。
「奶奶,因為出軌的是你兒子,見異思遷的也是你兒子。被出軌、被拋棄、被傷害的是我媽,她不是你生的,你才這麼說。」
爺爺奶奶疼他是真的,但自己老爸是他們偏袒的兒子也是真的。
這其中判斷對錯,是否存在偏私他清楚。
吃過早飯,魏樅應無聊地在院子裡曬太陽,看著奶奶種在院子裡的花花草草,他吃飽了,還會幫忙澆個水,權當消食了。
再碰見黃芮,就是在這樣一個下午。
他澆著花聽見柵欄外麵有人喊自己,他聞聲回頭,看見的就是黃芮。
上次分開還是分手的時候,他碰見了她和一個女人一起洗澡的畫麵,然後他提了分手。
細想一下,分手好像也沒有過去多久。
再細想,他和時筠好像也沒有在一起多久。
黃芮就是簡單地和他打個招呼,她是趁著周末回來看她奶奶的。
灰色的柵欄不是很高,她穿了一件針織衫,負手站在外麵:「對不起啊。」
倒也不用道歉。
自己對上一段感情也沒有付出多少認真。
魏樅應放下水壺:「沒事。」
原本這大概就是一場心平氣和的前任見麵的『友好和平』的標準模板。
黃芮臨走時,突然想到一件事,向前走了一步,手搭在柵欄上:「對了,我聽我奶奶說,你們家最近來了一個女生,和我們年紀差不多大,是見家長了嗎?恭喜啊。」
最近家裡來了一個和他年紀差不多大的女生?
有一個不好的答案在心頭浮現。
黃芮看見一臉錯愕的魏樅應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了,魏樅應站在原地默了好久,然後隨手將手裡的水壺丟在地上,壺口傾斜,裡麵的水不斷外溢。
魏樅應進客廳的時候腳步很快,在客廳沙發上的爺爺奶奶喊他,他也沒有駐足,一步跨了三兩節台階上了三樓。
站在走廊盡頭那間客房前,他擰動門把手。
沒有上鎖。
臥室裡麵的裝飾陳列看得出來是個女生在住,書桌台上全是各種化妝品。早上家裡的保姆來打掃衛生,這會兒床上隻剩下光禿禿的席夢思躺在房間裡。
魏樅應走到梳妝台前,伸手將上麵的相框拿了起來。
照片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和一個女人的貼臉合照,那個小姑娘魏樅應不熟悉,但是那個女人的臉他知道,畢竟他老爸貼身帶著這個女人的照片,還時不時就拿出來緬懷一下。
在巨大的憤怒驟然產生之時,魏樅應拿著相框的手舉了起來。但理智就像一盆冷水一樣從頭澆了下來,應該沒那麼簡單。
按照他爺爺奶奶的態度,總不可能平白無故就讓這個女人的女兒進門。
腦海裡響起一道聲音,他拿著相框下了樓。
電視裡的《女駙馬》不知道放了多少遍了,魏樅應下樓的時候沒有上樓的速度,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爺爺奶奶年紀大了電視機的音量調得特別大,他腳步聲掩蓋在馮素珍的戲腔裡,電視裡的人在唱『若要我與李郎斷絕恩情,除非海枯龍現身』,多情深的一句話,襯得他手裡的照片是此間無二的笑話。
相框被魏樅應丟在茶幾上,爺爺一愣,拿起遙控器,按了好幾下才把電視機關掉了。
兩夫妻兩個看向茶幾上的照片,一瞬間明白魏樅應猜到了些什麼,為難地對視了一眼。爺爺伸手拉著魏樅應,想叫他坐下,然後慢慢和他說。
魏樅應沒坐,站在那裡。
最後還是梅箬蘭開了口:「我們也是才知道她是你爸爸的女兒,怎麼說也是我們家的小孩,她小時候跟著她媽媽吃苦,再說了大人的恩怨和小孩沒關係,她也沒得選擇……」
人就是這樣,隻要不是自己的東西,就能站在旁邊慷他人之慨。原先以為和自己家沒關係,魏名誠帶她回來,爺爺奶奶也能甩臉子趕他們離開。
現在知道了,就能和和美美地住在一起了。
是啊,畢竟又不是自己女兒被丈夫拋棄、被丈夫背叛。
寶貝孫子好,但是孫女有了也是要收的。
魏樅應拿起茶幾上的相框,拿著相框的手,青筋鼓起:「別我回來了就把親孫女特意挪到外麵去了,天倫之樂該享受就繼續享受。」
說完,魏樅應將手裡的相框摔在地上,吼道:「把車鑰匙給我,快點。」
作者有話要說:梁夢儀跳預言家了。
二合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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