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十九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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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樅應感覺對到手機振動了好幾下,迷迷糊糊從枕頭下麵扌莫出自己的手機,是林枋和向邵遠在群裡聊天。

討論伴娘好不好看。

魏樅應看著向邵遠那幾條賣關子的短信,將手機一丟,起床去洗漱。

沖完澡吃過一頓能算作下午茶的早飯,群裡的未讀消息已經有好幾百條了。

魏樅應懶得翻聊天記錄了,看了眼時間,差不多可以出發了。

按照指示將車開到地下停車場,魏樅應車往車庫裡開的時候林枋打來電話問他出發了沒有。

魏樅應觀察著後視鏡:「都到停車場了。」

那頭的人猛地從床上蹦起來:「那我也出門了。」

酒店的車庫電梯入口處掛著電子顯示屏,顯示屏上將每一層樓以及包廂的新人名字都寫了出來。

魏樅應拿著手機,朝著電梯入口走,餘光一瞄,看見了一個熟人。

他老爸。

旁邊還跟著他那個便宜妹妹。

裝聾作啞一條龍,魏樅應搬出這『無敵』兩件套,無視了兩個人快步先走進了電梯,然後麵無表情地快速點著電梯的關門鍵。

成功將後麵的父女兩個關在了門外。

幼稚的小把戲但是讓魏樅應身心愉悅,對著電梯裡的鏡子整理了一下頭發,樓層跳動,停靠的時候電梯抖動稍微有些厲害。

魏樅應穩住了身形,看著電梯門打開,這部電梯好像是比較偏的,打開門不是迎賓的新郎新娘也沒有工作人員。

隻有三個人站在他麵前。

一對牽手離去的情侶、一個正在崩潰大哭的女人。

三個人他認識其中一個。

最狼狽的那個,在哭的那個——時筠。

-

時筠下午休息了一會兒,但睡醒人還是有些昏昏沉沉。

她用帶來的化妝品簡單地補了一個妝,手上沾了水之後,打理了一下頭發。

賀睢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剛弄好頭發,將電話接通之後,手機開了免提。

「醒了沒有,你別睡過頭了。」

時筠找著鏡子,發現自己口紅有一塊缺了。

抽了一張紙巾沾了點水,將自己唇上原本的口紅擦掉,從化妝包裡翻出唇釉,人微微前傾,湊到鏡子前麵,重新畫了一個唇妝。

時筠抿了抿唇,回答電話那頭的人:「知道了,我就在樓上的客房裡睡覺,馬上就下樓。」

掛了電話時筠檢查了一下自己包裡的東西有沒有遺落,確定沒有丟三落四之後,她拿著門卡離開了客房。

整棟樓的愛情訊號都太重,到處都是它的墳墓。

下樓的電梯沒有人進來,她一路從客房所在的樓層暢通無阻地下去了。

一從電梯出來就看見已經換上迎賓婚紗的楚粵,她和蔣栩揚站在一起,兩個人旁邊都是他們的家長。

賀睢站在不礙事的地方等著時筠,看見從電梯裡出來的人,朝著她揮了揮手:「這邊。」

時筠走過去,發現不止他,他女朋友也在,朝著兩個人扯了一個笑容:「你們怎麼不進去?站在這裡當門童啊?」

賀睢從西裝外套裡麵的口袋裡將紅包拿了出來:「我女朋友的親戚也在這裡辦婚禮,她爸爸媽媽叫我過去吃,我想著中午既然在楚粵這裡吃過了,晚上我就準備去那邊吃了。這個紅包你到時候幫我給一下。」

由於晚上才是正桌,份子錢隨禮都是晚上給。

時筠接過他手裡的紅包:「你和楚粵說了嗎?」

「都說過了。」賀睢等時筠拿走紅包之後,牽起了他女朋友的手,準備離開了,「那我們下去了。」

這又不是自己的婚禮,隻要他們和楚粵打過招呼了,和自己也沒有的什麼關係了。

時筠將賀睢的紅包收下,卻看見說要走的人,此刻像是石化了一般站在原地,不解地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

時筠看見了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人。

輪椅上的人少了一條胳膊和一條腿。

楚恆推著輪椅,將那人推進了包廂裡。時筠感覺到全身血液中的紅細胞裡仿佛都藏著一根針,它們在經脈係統中刺激著時筠的四肢百骸。

然後流進上腔、下腔靜脈回流至心房,心髒開始絞痛。

血液又經過肺動脈瓣流到整個肺動脈的主乾,所以她連呼吸都覺得疼。

賀睢愣住了,他的視線落在那個坐在輪椅上的人身上,突然感覺到肩膀被人撞了一下,是時筠路過他,跑開了。

他將視線收回來,然後調轉步子追上了時筠。

包廂後麵沒有什麼人會經過,賀睢第一眼並沒有看見時筠,隻能聽見她的哭聲。

看了好一會兒,才在一個漆黑的電梯門口看見她。

她躲在昏暗裡,背靠著牆,蹲在那兒。

就像是三年前葬禮結束後第二天那個清晨一樣,他一開門就看見了在他們家門口蹲了一個晚上的時筠。

時隔三年多了,賀睢再一次看見時筠這副樣子,已經一千多天了。

一樣的哭泣,一樣撕心裂肺的難過,一樣的……這副樣子這些情緒還是因為他哥而產生。

賀睢走到時筠旁邊,扯了扯褲腿,然後慢慢蹲下身,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別哭了。」

太難了,她搖頭,她做不到。

寧雁易跟了過來,隻看見蹲在那邊手掌心撐著額頭在落淚的時筠。

以前看電視劇的時候能看見那些女演員像是落珍珠一樣,一個個眼淚掉下來。時筠這會兒也差不多,那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

她肩頭顫動著,難過就像是塵封許久的閣樓裡的灰塵,蓋在閣樓裡的每一寸地方。

寧雁易知道得也不多,看著時筠那樣子,她有些手足無措,安慰人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開始安慰。

時筠哭了好久才緩過來,然後朝他們揮了揮手:「你們先走吧,我一個人緩緩就好了。」

難過悲傷到一定程度需要安靜。

她不想自己這副狼狽不堪的樣子被人看見。

賀睢明白,他沒有再安慰她,如果別人的語言說兩句她就能好起來,那麼這三年裡,她就不會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了。

他起身,嘆了一口氣。

寧雁易走過去,挽著賀睢的胳膊,看著蹲在那裡的時筠有些於心不忍。

時筠強顏歡笑,扯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沒事了,真的沒事了。你們兩個不是也要去吃飯了嗎?賀睢你趕緊走吧,和你女朋友家長吃飯,你別遲到了……」

賀睢這才和寧雁易離開。

寧雁易好奇是怎麼一回事,賀睢欲言又止,隨後有些哽咽:「我哥是為了掩護隊友撤退時候犧牲的,剛剛那個坐輪椅的男人就是那個隊友。」

-

目送著他們走遠的背影後,她這才注意到不遠處的電梯門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了。

一個人站在電梯的光亮裡。

萬年不變的allbck,手腕上和脖子裡帶著銀飾品,還有左手上的袖套。他右手拿著手機,視線落在她身上。

他居高臨下俯視著蹲在那裡的時筠,看著她,也不說一句話。

還是時筠率先錯開了目光。

魏樅應將手機揣進了口袋裡,他在電梯裡站了有一會兒了,也聽見了時筠說讓那對情侶離開的話了。

他看見了那個男人的臉,說句實話,和他還有那麼一點相似。

突然想到了林枋以前說過他在商場裡遇見了時筠和她男朋友,林枋說她那個新男朋友長得和他挺像。

當時聽著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現在親眼看見了,意外地有震撼感。

怎麼說?

難道是舊愛有新歡了,這是為愛找了個無人角落落淚,然後還強裝堅強讓他們離開?

時筠感覺到腿部開始變成了老舊電視無信號的黑白雪花了。撐著膝蓋慢慢站了起來,原本高跟鞋就有點不合腳,剛才蹲著大哭的時候還沒有什麼感覺,現在感覺腳不是自己的,腿也不是自己的。

看她起立困難的樣子,魏樅應剛想幫忙,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

向邵遠是打電話問他在哪裡了。

第一個電話他打給了林枋,林枋說堵車堵在東環高架上了,第二個電話打給魏樅應。

魏樅應:「到了,馬上就過去。你問我在哪裡?我坐電梯上來的,這裡好像是包廂後門……知道了……嗯……掛了。」

四周安靜,他的聲音聽著也很清晰。

等他掛了電話,時筠已經扶著牆走出了一些距離。

魏樅應跟在她身後,看著她腳步一點點恢復正常。

她沒有立刻回包廂裡,而是走去了衛生間。

魏樅應的腳步停在了原地,扭頭看著女廁所的牌子,思考著等還是走的時候,向邵遠已經看見他了,小跑著過來:「你和林枋報復蔣栩揚呢?一個個都遲到?我看見你爸都來了。」

魏樅應想到了上樓時候看見的那一幕:「哼,來就來唄,我他媽又不和他坐一桌。」

「那肯定不是一桌,蔣栩揚又不傻,你要是和你爸坐一桌,到時候桌子都掀翻了。」向邵遠勾上他的肩膀,「快來快來,有一個大驚喜。」

大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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