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五十二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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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筠在心裡不斷暗示自己不要瞎想,不要往壞處想,這樣不吉利。

自我催眠又努力克服車禍心理陰影帶給自己的恐懼。

她不知道自己那一天救回了多少人,隻是外麵天蒙蒙亮的時候她從帳篷裡出來,負責人讓她休息一會兒。

她拿著負責人塞給她的食物看著睡成一片避難的人。

時筠沒去休息,剛想往外走的時候,看見了一個人火急火燎地跑進來,手掌心破了皮,身上全是灰塵,他說解放軍來了。

聲音顫抖又欣喜。

原本還安靜的四下立刻沸騰了起來。

這句話就像是破曉黎明的第一道曙光。

那些自主救援的人紛紛回來休息了,時筠站在原地看著一個個滿頭大汗狼狽不堪的人迎麵走來。

一張張陌生的臉,她緊緊地握著手裡的麵包,心如戰鼓,那個期待的人一直沒有出現。

隨著來的方向,不再有人過來時,她再一次被恐懼吞噬。

身體開始戰栗,她恍惚之間突然想到了那天接到賀昀犧牲消息的時候。

一樣告訴她不會有事,他會回來。

她害怕這次也和上次一樣失約,全身因為一整晚的照顧病人而酸痛不已,但她還是拖動著疲倦的身體朝著那群人來的方向走去。

廢墟還是那樣,身穿軍綠色衣服人就像是春回大地時代表生機的綠色。

時筠環顧著四周,自己一直沒有找到自己想找的那個人。

不好的預感在心裡加重,她恍惚間仿佛聽見有人在她耳邊說有一個男人在自主救援時候被餘震壓在了廢墟下。

一個擔架路過了她,上麵躺著一個已經沒有了氣息的人。

然而隨著天邊日出一起出現的還有還有清晨的第一場餘震。

大地再一次震顫,震感已經比之前幾次都小了不少,但時筠踉踉蹌蹌差點摔倒。麵前一堵牆搖搖欲墜,最後堆砌起來的磚塊四分五裂。

人快要摔倒的時候,一條胳膊突然抱住了她。手臂橫在她身前,成為這個搖晃滿目瘡痍的世界裡溫熱又堅強的來源。

她沒有回頭,那刻緊繃的神經突然放鬆了下來。腳邊的碎石就像是落在音響上的細小灰塵,在震動的地麵上跳動。

時筠轉過身抱住了那個人,放下的心卻讓她的崩潰也一同出現。用懷抱感受著他的存在,聲音顫抖。

「你去哪裡了?」

魏樅應沒去哪裡,隻是比別人腳步慢了點,他想去看看行李能不能翻出來,但看著地震後已經不復之前街景的一切,他甚至都快找不到原先的民宿在哪裡了。

手掌心破了皮,魏樅應沒辦法輕拍她的後背安慰她,享受著她這時候對自己產生的巨大依賴感:「我沒事。」

「我看到他們都回來了,就是沒看見你……」

她害怕是歷史的重演,時筠緊緊地抱著他,感受著他身體的溫度還有心跳聲,讓他的心跳聲告訴自己,他還在。

地麵的顫動停止了,魏樅應就這樣站到原地任由時筠抱著自己。

四周斷垣頹壁,他突然覺得他人生……那幽深滿是迷霧的人生裡,突然生長出無邊光景。

被人這樣關心和寄掛。

-

最先看見地震消息的是向邵遠。

當時他們一行人剛落腳,隨便找了一個飯店吃飯,幾乎是同一時間大家的手機都彈出了軟件推送信息。

向邵遠拿起手機,瞳孔地震,張嘴愣是一個字都憋不出來,最後罵了一句:「我靠,我靠……」

一群沒看手機的人正納悶著,向邵遠著急地講不出話,隻好把手機遞過去給他們看。

於是一堆人:「我靠——」

蔣栩揚拿出手機,翻找著電話簿:「我打電話給魏樅應。」

「我打給時筠。」楚粵也打開手機。

然而兩個人的電話都沒有打通。

凶多吉少。

大家沒有心情在吃飯了,蔣栩揚夫妻兩個不斷地給那兩個人打電話。其他人看著新聞的消息,上網搜著關於地震的最新消息。

當地的通訊設備都到了損害,一時間沒有人能夠聯係上震中的人。

網上不少帶v賬號紛紛發微博祈禱點蠟燭。

通訊設備短時間沒有辦法恢復,蔣栩揚和楚粵也放棄了繼續給魏樅應和時筠打電話。

原本他們開了挺久的車才落腳在飯店準備吃飯,現在新聞一出,所有人都沒有了胃口。

沉默彌漫在包廂裡,打破這份沉默的是楚粵的手機鈴聲。

可打電話來的不是時筠,是她哥哥。

楚粵拿著手機從包廂裡走出來,電話接通:「餵。」

楚恆:「餵。」

隨著哥哥聲音一起響起的還有其他嘈雜的聲音,像是老人在講話。

楚恆開門見山:「你不是說時筠和你們一起去旅遊了嗎,但是剛剛她奶奶來我們家這邊敲門,說是時筠去了崇州。我看到崇州有地震,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她是跟你們進藏了還是去崇州了?」

「我們一開始是同行的,但是時筠半路和別人一起去了崇州,我們繼續進藏了,已經分開好久了。」楚粵越說心裡越著急,「怎麼辦啊?我剛剛也一直給她打電話但是沒有人接。」

電話那頭的楚恆久久也沒說話,他拿著手機旁邊是焦急地看著他的時筠奶奶,安慰老人的話還沒有想出來,老人似乎也猜到了,愣是一口氣沒有緩上來。

楚粵聽見了自己哥哥的驚呼聲,電話隨手被掛斷了。

蔣栩揚從包廂裡走出來的時候楚粵靠著牆壁,焦急又無措。

包廂裡的氛圍也差不多,他走到自己妻子旁邊,抬手用手指刮了刮她的手背,隨後牽起她的手:「出什麼事情了嗎?」

「時筠奶奶看到了地震的消息,大概是聯係不上時筠所以著急,又聽說是和我一起去旅遊的,所以去我們家問了我家人的情況。剛剛我哥給我打電話,幫老人問了一下情況。」楚粵說著嘆了一口氣,心裡著急,「他們不會有事吧。」

說沒事也像是安慰人的話。

他們隻能等,等最新的消息出來報告傷員和地震的情況。

蔣栩揚輕捏著楚粵的手指:「沒事的,魏樅應肯定能照顧好時筠的。」

這話短暫地讓楚粵放心了一些,但是很快她又垮著臉了:「但是他看上去不是很靠譜。」

聽見好朋友被吐槽,蔣栩揚笑了笑:「雖然他看上去有點玩世不恭,但是可比想象中更可靠。隻要是他認定的人和事,他都很在意的。」

楚粵聽到後半句話一怔,想到當時時筠讓自己保密的時候,她信誓旦旦地說魏樅應不愛她。

兩個人說的同一件事差距太大。

-

將麵包一分為二,他們坐在小學的人工湖旁邊,那個在地震中幸存的椅子上。

四周沒有什麼建築物,不遠處的樹下掉下來好幾個鳥窩。

時筠神情懨懨,疲勞和強烈的情緒轉變消耗了她僅剩的一點體力。

魏樅應三兩口把半個麵包吃了,他單手拿著手機,手機還是沒有信號,聽說已經開始搶修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恢復通訊。

嘴巴裡嚼著乾麵包,很快就口乾舌燥了。

地震的消息肯定上新聞了,爺爺奶奶估計很擔心吧。

現在也沒有辦法打電話保平安。

魏樅應看她吃東西如同嚼蠟一般:「不合胃口嗎?」

明明很累,體力也被消耗了,但是時筠一點胃口都沒有,她還是強迫自己努力咽下去。視線一掃,看見他破皮發紅的手掌心。

時筠握住他的手腕,讓他掌心朝上,自己仔細地檢查著:「你等等,我去給你拿紗布和碘酒。」

魏樅應想拒絕,但是她已經起身了。

很快,她拿了點碘酒和紗布回來。

現在的條件沒辦法做到真正的無菌操作,但總比魏樅應這樣晾著傷口要好。

她盡量手下放輕給他消毒,碘酒染黃皮肉,時筠聽見他吸氣的聲音,但消毒的手沒停。

碘酒碰到火辣辣的傷口很疼,魏樅應努力忍著。一抬眸就能看見她低著頭垂了眼認真幫他處理傷口的樣子,那雙好看的眼睛底下是一片烏青。

原本就隻有一半的麵包現在還剩下一半,風一吹,包裝紙飛舞。

「怎麼樣?」

時筠聞聲抬頭有些不解地看著他,以為他是在問自己關於他去救援的事情。

將紗布纏上他的手,聲音很輕:「你很勇敢行了吧,但是我怕你會出什麼事情,給別人處理傷口的時候,我又怕下一個看見是你躺在擔架上。」

魏樅應知道她誤會了自己的問題。一直舉著被她處理傷口的手很酸,他垂下來,搭在她腿上,看她給自己在手背上係了一個蝴蝶結。

「我是問你克服了你不能搶救別人的心理陰影了嗎?」魏樅應看著她,在注視之中看見她臉頰上的血汙,抬起手,指腹輕輕一擦,還好不是她自己的血,「是不是救了很多人?我就說你可以的。」

語氣欣慰。

時筠突然想到了他曾經知道自己害怕開車也讓自己開車,雖然那次因為太過於簡單粗暴而讓她心理陰影差點加重。

但每次他似乎都在推著她勇敢。

——他是多情種,滿是濫情狀。

時筠明明知道這一切,但現在她有些恍惚,好像看見他的深情樣。

望著他,時筠猛然發現自己所有的擔心和害怕單純是為了他,不因為他那張臉。

自己出神的時候,他拿起了時筠吃了一半的麵包,遞到她嘴邊:「回去了之後想吃什麼?」

思考被他打斷,時筠有些沒休息好,人反應沒跟上,狐疑的「啊」了一聲,然後才思索起這個問題:「回去不知道,但是我現在突然想吃薯片可樂了,以前不喜歡吃的那些垃圾食品,我現在都想吃。」

「這麼沒有追求?」魏樅應看她胃口不好的樣子,又哄了一句,「把麵包吃了吧,累了這麼久,再不吃點東西墊肚子人會垮的。辣條可樂能吃到的。」

時筠沒在意他說的話,她實在是沒胃口,硬塞一般塞了幾口麵包之後,她枕著魏樅應的肩膀補覺。白天蚊蟲也多,偏她還是個招蚊子咬的人。

綁著紗布的手搭在自己腿上,修剪整齊的指甲輕輕撓著皮膚上鼓起來的那個小包。

她被困意包裹。意識有點模糊:「我們什麼時候能回去?」

「快了。」回答她的聲音很輕。

時筠:「我想回去好好洗個澡好好睡一覺,好好吃頓垃圾食品。」

長久的神經高度緊繃讓時筠這一覺睡得很踏實。

鬧醒她的是震感不強的餘震,她從睡夢中驚醒,猛然起身的動作被旁邊的人製止。

時筠躲進他懷裡,他撫著自己的後背:「沒事,沒事。」

餘震頻率開始變低,持續的時間也變短。

人工湖湖麵還泛著漣漪,她在魏樅應的懷裡漸漸放鬆了神經:「信號恢復了嗎?」

「還沒有。」

時筠從他懷裡起來,揉了揉眼睛,正巧開始發中午的物資了。還是白粥和包子,在這種時候能有的東西吃就很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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