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許珝抬頭。
男生欲言又止,小心指了指:「……手。」
許珝順著他的視線往下,就看到自己雖然一隻手拿著水,另一隻卻還死命揪著身邊男人的衣袖,高檔的麵料已經快擰巴成老抹布。
他盯著抹布……哦不,高檔西裝的衣袖看了眼,又看看衣袖的主人,驀然鬆手:「抱、抱歉。」
男人雖然還是一言不發麵色沉靜,但嘴唇已經微微抿了起來,氣場更加冷硬。
許珝毫不懷疑,如果他再不鬆手,這人估計要直接把他拍出車外。
「沒事許哥你別緊張,咱哥就是看著有點凶,其實心腸可好了。」
男生笑嗬嗬,其實他也才知道自己老板心腸這麼好,大晚上乾這麼助人為樂的事,親自帶許珝去醫院。
隻是這許珝……男生咳了聲:
「話說許哥你什麼時候考的演員證?我們竟然都不知道,這都要評級了才肯放出消息,瞞得夠好的呀,你是沒看見剛後台那些人,見你的表情跟見了鬼一樣。」
演員……證?
評級?
許珝捏著水瓶的手指無意識收緊。
這些玩意兒不是他們娛樂圈裡有的啊——倒是,和睡前看的那本小說很像。
和他們那兒想出名接到戲必須靠資本捧不同,書裡的娛樂圈所有演員演戲前必須先考資格證,持證上崗,每年還要接受職稱評級,後續的資源片酬全部和最終等級掛鈎。
隨著等級的上升,片酬明明白白公開透明,實力越強片酬越高,而最高等級的s級演員們,片酬欄裡沒有數字,隻用低調的黑體字寫著——無上限。
書裡是這麼形容的:這是一個可以光明正大追名逐利,而不被世人詬病庸俗,反將其奉若神明的世界。——隻要你能為電影界帶來曠世絕倫的精彩表演。
許珝心跳驟然加速。
「許哥,唉……你,」男生看許珝臉色一變,身體都晃了晃,趕緊寬慰:「你真的不用太緊張哈,雖然你和咱祁老師是有那麼點過節,但你得相信咱哥的為人,他給你們評級絕對是公開公平公正的,你隻用好好準備初評就行……」
「許哥?許……怎麼了這是?」
後座兩人挨得很近,許珝即便沒再揪著他老板的衣袖,也還是縮在一邊,神色張惶,像小動物在無意識汲取溫暖。
男生不禁懵圈,許珝向來脾氣很怪,出了名的目中無人誰都不放在眼裡,三年前剛出道不久,就敢用驚天動地的爛演技逼自己老板給他當老師,野得震撼娛樂圈。
幸好他老板在圈裡混了這麼多年,還算沉穩,當天下午就召開記者會宣布永不收徒,好歹把這匹野馬攔住了。
隻是現在……
許珝蒼白著臉微微發抖依偎在他老板身側的樣子,哪還有半點張揚,活脫脫一柔弱大美人。
男生眼珠子轉了轉,改路線了?
他輕咳一聲,向老板使了使眼色詢問怎麼辦。
男人高大的身形隱在後座的暗色裡,他離許珝更近,一開始就將許珝的茫然慌亂盡收眼底。
他微微往後靠向椅背,十指交握搭在大腿上,是個很隨性自在的姿勢。他目光落在許珝臉上,對前座的助理說:
「先去醫院。」
許珝對兩人的交流毫無反應,一雙眼睛隻看著麵前男人的左月匈膛,那裡的黑西服上別著一枚月匈針——擁有寶藍色羽毛的鳥兒拚命振翅,企圖接近眼前暗金色的太陽。
飛鳥逐日,書裡「演研所」圖標。
許珝大腦驟然充血到眩暈。
「演研所」,全稱「國家演員職業考核研究所」,是書裡所有演員脫胎換骨成為人人口中的表演藝術家、取得最高名利的必經之地,每一年的評級都在這裡舉行。
「祁……」
許珝一頓,抖著嗓子念出書裡一個名字:「祁硯旌?」
「咳咳——!」剛開了瓶水還沒咽下去的小助理被這三個字驚得猛咳起來。
除了剛出道那會兒,他已經好多年沒聽見有人當著本尊的麵,有頭有尾地念完祁硯旌的大名了。
多少人嘴裡殷勤喊著「祁老師祁老師」,臉上還得賠著笑。
就連當年那麼虎的許珝逼祁硯旌收徒時,也好好地叫了句「祁老師」。
所以他哪裡柔弱了?分明還是虎得一如既往啊!
小助理拿紙擦著濺到臉上的水漬,眼睛偷偷往後座瞟。
他老板沒什麼反應,雙腿交疊優雅地靠著椅背,微微側頭看著許珝,還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以示回應。
許珝卻好像聽到了什麼極度震驚的事一樣,臉上的血色在這一刻退得一乾二淨。
他臉色本來已經很差了,這麼一來更是白得近乎透明,半乾的頭發濕漉漉黏在臉頰,浸水後的襯衫貼著脊背,看上去單薄又狼狽。
但如此狼狽的場合,竟然也沒有讓他變得難看,反而更有種很難言說的味道。
他望向祁硯旌時,纖細的脖頸彎曲成極為優美的弧度,削尖的下頜下雪白的皮膚隨著仰頭的動作一寸寸展現在眼前,像淋雨落難的白天鵝。
助理猛地想起許珝剛出道還沒開始野那會兒,風頭還是很勁的,隻用一張臉就把全網迷得七葷八素,儀態氣質都是一等一的出挑。
就連當時祁硯旌也曾經私下不帶任何感情地說過,許珝儀態好,很大程度上歸功於他有纖長柔韌的脖頸。
脖子好看的人,天生就不容易顯得畏畏縮縮小家子氣。
以前他沒在意,現在近距離看到許珝,才覺得他祁哥字字金玉良言,許珝的脖子確實是可以買高價保險的水平。
許珝卻沒工夫在意別人的目光。
從聽到祁硯旌那聲沒什麼情緒的「嗯」開始,他的世界天旋地轉。
「祁硯旌」這三個字他不要太熟悉,就是熬夜看完的那本爽文裡的絕對主角。
全文沒有一點c線,好像從出生開始就點滿搞事業的技能,一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站到了權力的山巔巔上。
在把影帝大滿貫拿遍三輪又被授予終生成就獎後,他搖身一變成了「演研所」最年輕的主考核官,所有演員想在事業上有所發展,就得先過他那一關。
主角光環隻用文字都快把許珝的眼睛閃瞎。
許珝頭暈目眩。
他好像穿書了……
他真他媽的穿書了!
這個念頭在腦海裡不斷循環播放,甚至激起陣陣耳鳴。
許珝渾身的血液都像在倒流,就連肩膀上被忽略了許久的痛楚都忽然卷土重來。
他反常的樣子讓祁硯旌都不自覺皺起眉,輕輕碰了碰許珝的肩,試探道:「許珝?」
可這一下好像切斷了許珝最後一根緊繃的神經,肩膀的痛驀的異常劇烈,像狂風暴雨席卷而來。
許珝眼前瞬間一暗,捂著左肩悶哼一聲彎下月要。
突如其來的痛呼讓祁硯旌點在他肩上的指尖都顫了顫,片刻又趕緊往下托住他的手肘虛扶一把,力道紳士克製,隻堪堪沒讓許珝栽下座椅。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許珝聽到祁硯旌開口:「小高,還有多久到醫院?」
口口勿依舊平淡無波瀾。
·
醒來時是在醫院,病房空無一人。
窗外天光初亮,許珝手背紮著吊針,雙眼空洞地盯著天花板出神,好半天才徹底接受自己穿書的事實。
睡了一覺頭腦清醒不少,許珝總算能好好思考下自己的現狀。
他完全沒有任何原身的記憶,知道的一切隻有書裡明明白白寫過的劇情。
祁硯旌叫他許珝,說明書裡應該有個和他同名的角色。
許珝閉上眼,細細回想半晌,才勉強從一部大長篇裡拚湊出屬於自己的劇情。
加起來總共不到一百字吧,他就是個長得非常好但腦子不好,出道不久就各種作妖上趕著想拜祁硯旌為師的草包。
書裡對這段的交代隻有寥寥數字,隻寫他「自不量力」拜師,但主角看不上他,當即「嚴詞拒絕」了他,壓根不算重要的劇情。
後來這個角色就逐漸銷聲匿跡了,甚至算不上個炮灰,更像是作者寫來水字數的。
但拜師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祁硯旌昨天還好心送他來醫院,是不是說明他已經沒把這點小插曲放心上,他和主角之間也沒有多少感情糾葛?
那他穿來的意義是什麼?
這是本全員搞事業的爽文,難道他也要加入搞事業大軍了?
現實裡沒能實現的抱負,終於要在這個世界實現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許·「和主角沒有多少感情糾葛」·珝:歐耶耶耶,我也要搞事業~唰唰唰我就是墜吊噠~
身為主角的他老攻:嗯,你就是最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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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文啦開文啦寶貝們!!
這篇也是個認真談戀愛的小甜餅,有一丟丟私設,就是演員要考資格證然後持證上崗,文的背景基本就是評級期間,評級過程全程直播,可以看做是直播綜藝那一類,或者演員選秀也行,不影響閱讀……雖然事業要搞但戀愛也要談,我這個土老帽不磕c不能活。
如果大家能喜歡這個故事我會很開心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