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1 / 2)
榮陵問得焦急,麵色已有些泛白,榮嫿本想寬慰他幾句,可想起榮崢眼下的情況,寬慰的話當真說不出口,隻如實道:「重傷,危在旦夕。」
榮陵聞言眉心緊鎖,麵如死灰,原本歡愉的氣氛,也跟著瞬間沉了下來。
榮嫿便將皇帝是如何拖著不給兵器的事給榮陵說了,隨即問道:「狗皇帝此舉,就是在拿榮崢的命來試探榮家!哥,你可知突厥此次兵器是怎麼回事?鑄劍圖譜,在不在他們手上?」
榮陵道:「在。當年收復河東道時,鑄劍圖譜便已遺失,流落這麼些年,不知怎麼到了噶布部落手裡。但卻是殘卷。」
榮陵伸手按住自己心口:「我帶出來了。」
榮嫿震驚道:「鑄劍圖譜你找到了。」
「嗯。」榮陵點頭,隨後鎖眉道:「□□家這麼多年交不出鑄劍圖譜,我若是現在帶回去,豈非坐實了皇帝的懷疑。」
這麼多年榮家都交不出鑄劍圖譜,現在榮崢重傷了,鑄劍圖譜出現了,誰知道那多疑的狗皇帝會怎麼想。
榮嫿伸手按住榮陵的手臂,對他道:「哥,鑄劍圖譜你先藏著。等回去後,問問我未婚夫,他腦子好使,到時候我們再從長計議。」
榮陵應下,一行人便先緊著往回趕。
天快亮時,榮嫿等人終於回到了豐州城下,突厥大軍已退,越軍正在打掃戰場,救治傷員。
榮嫿看了一圈人群,拉住一名將士便問道:「江淮呢?」
那將士道:「江大人帶人去追擊突厥將領去了。」
榮嫿心復又往上提了一下,但轉念一想,突厥糧草被燒,多半日都待下去,現在著急退回大漠,應該不會和江淮起多大的正麵沖突。
對於江淮來說,能多重創突厥一些是一些,總之吃不了什麼虧。思及至此,榮嫿安心了些,先帶著榮陵等人回城去看榮崢。
入城時,守城官兵看著榮陵等一百多人穿著突厥人的服飾,滿眼的恨意,險些又上前打起來,還是榮嫿和鍾副將,連連解釋是自己人,方才平息下來,帶著榮陵等人進了城。
進了城,鍾副將帶著那些人去收拾換衣服,榮陵和陸湛,則跟著榮嫿和榮憶去看榮崢。
進了榮崢的兵備府,軍醫們還是圍在榮崢身邊,但是已經不見之前那些滿盆的血水。
一進屋,榮陵便直接俯身坐到了榮崢身邊,目光緊緊黏在他的臉上,見當年才四歲的兒子,已經長這麼大了,心裡滿是的感慰。
可他好不容易回來,兒子卻重傷昏迷在榻上,又是說不上的酸澀和心疼,以及自責。
軍醫們看著一身突厥服飾的榮陵,一時滿眼狐疑,榮嫿道:「是自己人,快說,榮崢現在怎麼樣了?」
軍醫行禮道:「回小姐的話,仰仗小姐帶來的藥,大將軍已止住血,現在用藥材吊著性命,隻要能醒過來,應當就無大礙。」
榮嫿行禮:「多謝諸位大夫。」
眾軍醫道:「吾等本分。」
榮嫿、榮陵、榮憶三個人圍在榮崢塌邊,靜靜的看著他。半晌後,榮嫿起身,將李直拉到一旁,對他小聲道:「李大哥,勞煩你回一趟雲州,通知一下我爹娘,大哥榮陵這些年被困突厥,性命無恙,我們已經接他回來了。」
「什麼?」李直怔住,忙回頭看了眼坐在榮崢塌邊身著突厥服飾的男人,回頭用探問的眼神看著榮嫿。
榮嫿點頭:「對,就是他,我大哥,榮陵。」
李直在榮家多年,他是見過榮陵的,一時激動的不得了。隻是……現在的榮陵,看起來似乎粗狂了很多。
李直忙重重點頭:「我這就回去!」說著,李直小跑出了門。
榮嫿回到榮陵身邊,對榮陵和陸湛道:「哥,大哥,這樣看著榮崢也醒不過來,我先帶你們去梳洗更衣,安排吃飯。」
榮憶亦點頭,對榮陵道:「恩,爹你去吧,哥哥這裡有我。」
榮陵微微低眉,復又看看榮崢,伸手拍拍榮憶的後腦勺,跟著榮嫿去了後麵房中。
玉骨給二人在淨室裡準備了熱水,榮嫿去找了兩套漢人的衣服和簪冠,送進了房中,然後就去準備吃的。
約莫過了一個多時辰,榮陵和陸湛再次出來,榮陵已刮了胡子,麵上乾淨,和榮崢榮憶也愈發的相像。他頭發重新束起了簪冠,淡青色的勁裝穿在身上,到有了幾分家中祠堂裡畫像上的樣子,倒是比之前看起來年輕了三四歲。
陸湛隻換了衣服,沒刮胡子,畢竟他家中還背著通敵之罪,不能被人認出來,滿臉的大胡子是最好的偽裝。
榮嫿見他們出來,湊上前圍著榮陵轉了一圈,說道:「哥,你這樣可好看多了。昨晚驟然知道你是我哥,我還幻滅了下。」
榮陵到底是快四十的人,玩笑的心思少了,隻沖自己這古靈精怪的小妹一笑,說道:「身在突厥,隻能想法子偽裝,讓自己更像突厥人一些。」而且突厥人那生活習性,他都跟著練壯了不少。
想想自己這些年吃香喝辣,而哥哥在突厥喝西北風,榮嫿麵上忽然起了些愧疚和心疼,對榮陵道:「走吧哥哥,我帶你們去吃飯。」
眾人圍著圓桌坐下,吃起了飯菜,榮陵看向陸湛,問道:「什麼時候走?」
陸湛吃著飯回道:「盡快吧,我先回去看看,有什麼消息,我再通知你。」
榮陵點點頭,復又問道:「有盤纏嗎?」
陸湛搖搖頭,隨後朝榮陵伸手,坦然道:「給點兒。」
榮陵看向榮嫿:「妹妹,身上帶銀票了嗎?」
榮嫿也搖搖頭,而後道:「那個……哥,前幾個月,戰事剛起,爹就把咱家全部積蓄,都捐了國庫,一個字兒都沒剩下。我們回河東道的盤纏,都是靠我朋友和未婚夫接濟的。」
榮陵深深蹙眉道:「全部啊?」
榮嫿苦哈哈的點點頭:「可憐你剛回來,就要過窮日子了。」
榮陵頗有些歉意的看向陸湛,榮嫿卻想到什麼,忙喜道:「誒,不過沒事,等我未婚夫回來,我跟他要點兒給大哥做盤纏,他有錢。」
榮陵點頭:「也成。」緊著榮陵又問道:「他多有錢?跟咱們家比如何?能多借點兒嗎?我還得安排下那一百多個兄弟。」
榮嫿道:「小事情。」
陸湛看向榮嫿:「小妹已經有未婚夫了?」
榮嫿點頭,陸湛頗有些可惜的嘖了一聲,這麼好的姑娘,又是至交的妹妹,能許了他兒子多好。念及此,陸湛又嘆了一聲,也不知他們母子當年有沒有被牽連。
榮嫿瞧出陸湛神色可惜,問道:「大哥怎麼了?」
陸湛回道:「我也有個兒子,若是還活著,配小妹還挺合適。你那未婚夫怎麼樣?」
說起江淮,榮嫿可就臉上有光了,俏皮挑眉一笑,炫耀道:「他可厲害了,是去年的新科狀元,生得又好看,還很聰明。當官不到一年,連之前皇長子造反的事都平息了,直接從五品知州,升到從二品觀文殿大學士。而且,他還會武,玉骨說她見過的人裡,大越無人能處其右,這不就追著突厥打出去了。」
陸湛聽著連連唏噓,贊道:「後生可畏啊!我那兒子恐怕就沒這麼出息了,我離開的時候,特別皮,每天上躥下跳跟猴兒似得。讓練武不練,讓讀書不讀,沒少挨我打。」
榮嫿聞言笑了起來,對陸湛道:「那等日後大哥找到親人,一定記得通知我們,大家一起聚聚。」
陸湛是真心喜歡榮陵這個小不點兒妹妹,乾乾淨淨心裡不藏事,笑著道:「好!」
而就在這時,忽見一將士一身風霜進了屋,對榮嫿急道:「小姐,江大人回來了,受了傷,已經被安排進旁邊屋子。」
榮嫿「蹭」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怎會受傷?」說話間,榮嫿已經跟著那名將士跑出去了。
留下榮陵和陸湛一臉不解,榮憶解釋道:「江大人就是姑姑未婚夫。」
榮陵一聽,放下筷子起身:「那我們也去看看。」說著出了門,陸湛和榮憶跟上。
榮嫿一路跑進安置江淮的房間,一進屋,就見江淮躺在榻上,一時心中一涼,忙沖上前來:「江淮,你怎麼樣了?」
江淮聽見她的聲音,掙紮的睜開眼睛,看向她,輕喚道:「絨絨。」順道顫顫巍巍地抬起了手。
榮嫿一把將他手握住,急道:「你傷到哪兒了?啊?軍醫呢?」說著,榮嫿忙去看他身上,到處都是血跡,也看不出來傷哪兒了。
江淮道:「傷的嚴重,軍醫他們去請了。趁我現在還有意識,你陪我說幾句話。」
榮陵和陸湛以及榮憶,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這句,便停下了腳步,尋思先別打擾他們。
榮嫿緊張地看著他,眼裡都含了淚:「嗯,嗯,你說。」
江淮看著她的眼睛道:「你剛來勝州找我的那天,是不是吃醋了?」
榮嫿看著說話都氣若遊絲的江淮,再也不嘴硬了,帶著哭腔點頭道:「是,我就是不想你和章縣主說話,也不想你和別的女子說話。」
總算是騙出實話了,江淮又道:「絨絨,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以後不管心裡想什麼,都和我說實話,尤其是喜歡我的話。」
「好!好……」榮嫿點頭:「我都答應你。」
門外的陸湛看看榮陵,低聲道:「這小子挺壞。」
榮陵認同的點頭,二人繼續去聽。
江淮見她答應,緊著補上一句:「絨絨,回來的路上我就在想,我若是就這麼死了,卻連你好聽的話都沒聽過幾句,當真是莫大的遺憾。你不騙我?隻要答應了,無論發生什麼就都不能變。」
「嗯,我不騙你!我以後一定不嘴硬了,我喜歡你!特別喜歡你!隻想和你在一起!隻要你好起來,以後你想聽什麼我都說。」榮嫿將臉貼進江淮的手裡。
江淮麵露笑意,復又道:「絨絨,你願意嫁給我嗎?」
榮嫿點頭:「嫁!隻要你好起來,我們立馬就定親。」
江淮又道:「皇帝怕是快不行了,想來很快就有國喪,榮崢醒來,我們就盡快成親,好嗎?」
「好!我都聽你的!」榮嫿應下。
江淮終是笑開,對她道:「你能像之前在戰場上一樣,再親我一下嗎?」
榮嫿的臉唰一下紅了,微微抿唇,隨後俯身,向他唇上貼去。
榮陵和陸湛在門外,陸湛見榮陵背著手側耳聽著,臉色焦黑,低聲道:「若實在不行,你或許可以真考慮下我兒子,我兒子絕對不這麼缺德。」
而房間內,榮嫿溫軟的唇,貼上了江淮。江淮抿唇一笑,伸手按住她的後腦勺,如願以償的口勿了上去,銜住她的唇,一點點的試探深入,隨後攔著她的月要坐起身,更深的攫取她唇齒間的芬芳。
榮嫿隻覺熱浪在心間彭拜,沖得臉一陣陣的發燙,沉淪進他似火的熱情裡,二人氣息交纏,愈發的叫人理智潰散。
過了好半晌,榮嫿方才反應過來,伸手捧住江淮的臉,將他從自己唇上拉起來,急道:「你的傷?」
可話音未落,卻對上江淮滿含笑意的幽深目光,春風得意,哪有半點傷員的樣子?她這才反應過來,罵道:「你騙我!」
說著就要起身,怎知江淮卻一把抱住她,不叫她走,喚道:「絨絨絨絨!別走,你答應我的,不管發生什麼都不食言。」
「你這是給我下套啊?」榮嫿憤憤道:「你知道剛才我有多擔心嗎?」
江淮低頭用鼻尖撥拉兩下她的鼻尖,說道:「可除了昨日危機關頭,其他時候,你都不說喜歡我,我又想聽,隻能出此下策了。」
榮嫿微微撇嘴,緩了語氣,問道:「那你到底受傷沒有?」
江淮道:「能傷你夫君的人還沒生出來。」
榮嫿徹底放了心,麵上也有了笑意,對他道:「你知道給你們一直傳信的人是誰嗎?」
「誰?」江淮問道。
榮嫿神色間隱帶神秘,說道:「是我哥!他沒死!」
江淮聞言愣住,訝道:「你哥哥,他還活著?」
「嗯!」榮嫿得意的點頭,而後道:「你還有錢嗎?再給我些,我哥哥要給他兄弟做盤纏,還要安置他的戰友。」
江淮點頭:「應該的,我現在有一萬兩左右的銀票在身邊,夠嗎?」不夠他就再調。
榮嫿點頭:「夠夠得了!」
江淮朝她一笑,放開她的月要,從榻上下來,沖她一眨眼道:「那先帶我去見見你哥哥,留個好印象。」
屋外的榮陵冷笑一聲,哼,見鬼的好印象。但看在給錢痛快的份上,就先這麼著吧。
二人正欲出門,忽聽門外傳來一聲男人粗狂的咳嗽,緊著便見榮陵和陸湛走了進來。
榮嫿忙上前走到榮陵身邊,說道:「哥哥你來啦?」
而後向江淮介紹道:「這就是我哥哥。」又對榮陵道:「那就是我未婚夫。」
江淮見禮:「見過榮大哥。」
榮陵上下打量江淮一眼,見他當真氣度不凡,一時心下也是滿意。便道:「不必多禮。」
榮嫿又準備介紹陸湛,卻忽然想起來,陸湛不讓提起他的身份,便道:「這位是我哥哥的朋友。」
江淮正欲問如何稱呼,陸湛便直接說了妻姓,道:「姓江。」
江淮行禮:「江大哥,竟是與我同姓。」
陸湛回了禮,沖他笑笑,寒暄道:「你也姓江?」
江淮笑著點頭:「是。」
榮陵對江淮道:「既然回來了,我們正好在吃飯,同去吧。」
江淮應下,與榮嫿相視一笑,跟著一同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