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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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親的日子定下後,便隻待榮崢傷好一些,眾人便可啟程回京。

本來定親後,江淮與榮嫿按禮不該再見麵,但因著榮崢養傷,榮家人都在豐州,江淮獨個一人也在豐州,榮家人也不好意思把未來女婿一個人晾著,故每到飯點,榮家便會著人去叫江淮一起來吃。

每天借著吃飯,江淮倒是能見上榮嫿兩麵,隻是礙於長輩們都在,基本沒怎麼說話,二人也顧著禮節,定親後也沒再單獨出去過。

這些日子,江淮便一直在豐州處理後續事務,上報給朝廷。如今皇帝已經徹底退居幕後,所有國事都交由太子處置,甚至交了一部分兵權。

榮家再立戰功,不僅榮崢負傷,更有榮陵在外配合贏取戰事勝利,故鎮邊候府,加封為鎮國公府,爵位交還榮陵,榮崢封為鎮國公世子,賜金百兩。

江淮則再升正二品,遷回觀文殿大學士。

同榮陵一同回來的將士們,除陸湛隱而不報之外,其餘人皆受不同程度的封賞。

榮嫿看著太子賜的黃金百兩,連連咋舌,皇家是真的摳啊,他們家捐了多少,這才賜了多少,跟他娘的鐵公雞似得。

聖旨下來的那天,正是下午天氣晴好的時候,眾人領旨謝恩後,江淮問還躺在榻上的榮崢:「從侯爺變世子,感覺如何?」

榮崢誇張的挑眉,重重道:「喜不自勝,喜出望外,喜從天降!這些年給人當哥要當爹,給人當侄子還得當爹,那倆活寶比我小兒子還難帶,祖母常年不在,祖父又一味的寵,心累。」

江淮聞言朗聲笑了起來,不由感嘆,自榮陵回來後,榮崢眼可見的活潑了起來,畢竟不用再當大家長,撐著一整個家。

眾人就這般在河東道呆到二月初七,榮崢身上的傷漸漸好了起來,大夫說,活動什麼的基本已經沒什麼問題,但是不能劇烈的動,以免傷口裂開,飲食上還得繼續忌口,莫吃發物。

得了大夫的話,於是二月初八,榮家一行人,便啟程回京。而江淮也和他們一起,同行回京。

早在決定在河東道定親後,江淮便已傳信回了京城,讓趙林籌備婚事。正主不在,趙林又要修葺宅子,又要購置各種禮器、食品、以及婚禮所用的一切,委實忙得焦頭爛額。

等眾人回京時,已是二月二十,距離定下的婚期三月初三,隻剩下十幾日。

於是,一回到京城,眾人去榮崢嶽丈家接回妻兒後,都沒來得及好好敘敘,就緊鑼密鼓的投入了準備婚事的階段。

皇帝賜得百兩黃金,放在榮家的花銷上,也就聽個響的功夫,沒轍,榮家籌備婚禮需要的錢,全是江淮出的,比如雇人,比如賞錢,比如購置禮器食材。

至於榮嫿的嫁妝,好在她自個兒私庫滿滿的,魏氏、嫂子齊氏,還有榮崢媳婦兒宋氏,也跟著貢獻了自己的私庫,總算是給榮嫿添了個相當風光的嫁妝。

也是在二月二十,從河東道豐州啟程的陸湛,一路翻陰山,過長城,陸路就走了大半個月,好不容易到天津雇了船上運河,又在水上飄飄盪盪將近一個月,方才抵達江南揚州,又在揚州換船,走了半天,方才於二月二十的上午抵達潤州。

一到潤州,他就先回了以前的家,可一到了門口,才發現大門緊閉,還上了鎖。無奈,隻能跑去江家絲綢莊,去打聽江氏的去向。

江家的掌櫃們,各個都是生意場的人精,一見這麼個滿臉大胡子的粗獷大漢找自家夫人,給陸湛好一通忽悠,轉了幾家鋪子,也沒能問出江氏和兒子的下落。

無奈,陸湛隻能跑去江家老宅,在老宅外頭晃悠。

雖是二月,但是江南早已春色遍地,日頭已經有些毒辣,他還穿著北方來的那一套,大氅隻能脫了拿在手裡,但衣服下的皮襖子卻沒法兒脫,熱的他口乾舌燥。

陸湛在江家老宅外頭,左等右等,就是不見人出來,無奈,隻能在大門口的台階上坐下,苦哈哈的曬著日頭等。

就這般等啊等,足足曬了一個下午,一直到日落西山,方才見一輛標著江家字樣的馬車,自巷子口駛來。

陸湛忙站起身,目光灼灼的望向馬車。

不多時,馬車停下,一位看起來隻有三十五六的女子從車上走了下來,她身段依舊纖弱嬌柔,扶著婢女的手,那姿態,處處皆是柔弱無骨的如水溫柔。

下了馬車,那女子對身邊的婢女道:「打一套黃金婚飾而已,怎麼今日才打好,抓緊些,今晚就啟程上京。」

「晚月!」陸湛動容喚道。

江氏聞言止步,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正見一名滿臉大胡子的強壯大漢,站在自家門口的石獅子邊上。

大漢身形魁梧,手裡拿著狐毛大氅,脖子裡還隱見衣下襖子,熱得滿頭大汗,麵頰被曬得潮紅,實在是……狼狽。

江氏不解道:「閣下是?」

陸湛:「……」

陸湛忙上前一步,急道:「你好好看看我!」

聲音有點兒耳熟,江氏擰眉細看,使勁從眼前人的大胡子裡窺視相貌。

看了半晌,江氏忽然怔住,咻然抬頭看向陸湛的眼睛,不敢置信的顫聲道:「陸哥!」

陸湛笑:「是我。」

陸湛話音才落,卻忽覺月匈膛一重,江氏已一頭紮進了他的懷裡,緊緊抱著他,抬眼已是淚如雨下,又喜又氣的質問道:「你沒死!那你這些年去了哪兒?」

陸湛一直怕她改嫁,剛才見到她一直在克製,但眼下她毫無顧忌的撲進自己懷裡,足可見他擔心的事沒有發生。

陸湛伸手緊緊抱住妻子,對她道:「當年被困突厥,一直藏身在哈林部落裡,這次征戰,才聯係到朝廷軍,被他們接回來,進去再說。」

江氏連連點頭,緊緊抱著陸湛的手臂,讓人開門進了屋。

進了自己房中,江氏屏退一眾下人,關上門,夫妻倆好一頓互訴相思,陸湛也將這些年的遭遇給江氏說了一遍,最後道:「我一直擔心當年定國公府的案子,會牽連你和兒子,眼下看來你們都沒事。陸淮呢?」

江氏點頭,推著陸湛在椅子上坐下,給他倒了茶,說道:「幸好當年你爹一直不承認我們母子,當時出事後,我們倆才平安無恙,隻是為保淮兒,我給他改了姓,隨了我姓江。」

陸湛握著江氏的手,笑笑道:「無妨,姓什麼都是我兒子,他人呢?」

江氏無奈道:「你兒子如今可出息了,打十三四歲開始,我說的話就一個字都沒聽過。一個勁兒鬧著不信定國公府通敵,不想讓你背著這醃臢的罪名,就讀書上京考科舉去了,說是要查清當年定國公府的案子。」

陸湛聞言急道:「那是閹黨之禍,當年定國公府都遭了暗算,他一個孩子能擰得過嗎?他在哪兒?京城?」

江氏冷聲笑笑,沒好氣道:「鬼知道他在哪兒?自他決定科舉開始,就沒怎麼跟我見過麵了,為了讀書,一直住在我哥家。後來有什麼事,就是寫封信通知我下。比如現在,前些日子說要成親了,寫了封給我,讓我上京參加婚禮,至於這門婚事我同不同意,喜不喜歡,你兒子一概不問,就給我個結果。」

陸湛聞言都愣住了,「這麼皮?」

江氏看向他,冷笑道:「當真和你一個脾氣,當時你怎麼不顧家裡反對回江南娶的我,他就怎麼執著的上京科考。還都很有主見,我現在算是理解當年你爹娘有多火大你了。」

陸湛聞言失笑,這麼一說,還真是和他挺像,脾性完全隨了他。

而就這時,婢女上前,行禮道:「夫人,熱水備好了。」

江氏點頭,起身拉過陸湛,將他往淨室裡,揶揄道:「瞧你都成什麼樣了,剛才我險些沒認出你來。」

陸湛無奈道:「畢竟在突厥那麼些年。」

江氏笑得窩心,眼眶復又泛紅:「我伺候你沐浴。」

進了淨室,江氏幫著陸湛寬衣,陸湛進水後,江氏取了棉巾幫他擦拭。

陸湛爬在木桶邊緣,接著道:「陸家當年的案子,實在是不必查,待新帝登基,必會處理閹黨。淮兒若是牽扯進去,反倒不妙,寫封信給他,讓他回來吧,朝廷的官不做也罷,他呆在朝中,有我這層身份在,我實在不放心。」

江氏聞言笑笑,往他背上撩水,言語雖是嫌棄,但語氣間,卻也無不驕傲:「放心吧,你兒子出息。他去歲考上的狀元,隨後外放岐州,破了皇長子意圖謀反的陰謀,升了從二品大員,前些日子突厥進犯,又跟著榮家去了河東道,現在又升了正二品。」

這耳熟的履歷……

陸湛眼前忽然出現那天榮家小妹給他說未婚夫的場景,一模一樣的話,一個字不落。

陸湛猛地坐直了身子。

「我也姓江。」

「巧了,我也來自江南潤州。」

陸湛蹭一下從水中站起來,眼裡滿是驚詫——臥槽!那麼大個兒子在眼皮子底下晃了一整天,他沒認出來!

他猛然起身,可把江氏嚇一跳,「陸哥,怎麼了這是?」

陸湛轉身,伸手攬住江氏雙肩,喜道:「淮兒,我見過了!在河東道。」

「哈哈哈……」他頗為欣賞的那名青年,居然就是他的兒子!哈哈哈哈……

江氏亦是驚喜道:「你們已經見過了?」

陸湛重重點頭,這才重新坐回浴桶裡,麵上滿是喜色,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那江大人,居然就是他的兒子。

江氏看了看陸湛滿臉的大胡子,無奈挑眉道:「沒認出來吧?」

「嗯……」陸湛訕訕的笑笑。

江氏其實一直挺擔心江淮在前線的情況,便問道:「淮兒在河東道怎麼樣?」

陸湛想起那一日的所見所聞,尤其是和榮陵在江淮屋外聽到的那些話,哼笑了一聲,對江氏道:「挺好,在河東道誆別人家的小姑娘。」

萬沒想到,有朝一日,他還能親眼目睹,他生的豬拱白菜的全過程。

話及此處,陸湛微微側身,對江氏道:「你剛才說淮兒要成親,可是和榮家的大小姐?」

江氏點點頭:「正是。」

陸湛笑,他和榮家還真是有緣,之前就看上榮嫿做兒媳婦,奈何人家已經有未婚夫,但沒想到,轉了一圈回來,未婚夫是他兒子,實在是驚喜又意外。

陸湛心情愈發的好,接著問道:「婚期定在什麼時候?」

江氏道:「三月初三,還剩十幾日了。我給兒媳婦打了一套新娘頭飾,但許是我要的工藝復雜,今日才做好,我本打算今晚連夜上京來著。」

陸湛微微蹙眉,而後道:「他們婚禮在京城辦嗎?可是我……若是回京,被人認出來會很麻煩,許是會有殺身之禍。」

「是……」江氏撈水的動作緩了下來,神色間若有所思。她夫君好不容易回來,她可不想才一起呆幾個時辰就分開。

若是陸湛不能上京的話……江氏想了想道:「既然你回不了京,我也就不去了。左右他們在京裡成親後,回江南還得辦一場。我給淮兒寫封信,告訴他你回來了,再把給兒媳婦的新娘頭飾送過去。而且淮兒信上說,成親後榮家也會舉家下江南,到時候大家都能見著。」

陸湛道:「這樣也行,榮陵和我一道在突厥困著,這些年熟得跟兄弟沒差別,我跟他說一聲,讓他跟親家公和親家母道聲抱歉,他們會理解,等之後見了麵,我們再好好賠罪。」

江氏應下,隨後重重嘆了一聲,頗有些擔憂道:「你兒子真的是什麼事都不和我商量,成親這麼大的事,都是定下日子才通知我,也不提前帶人給我看看。

榮家雖說也和我家一樣,是做生意的,但到底是侯爵,在京裡那麼些年,也不知淮兒要娶的那姑娘,是不是你們家那種驕矜樣兒,自持身份貴重,瞧不上我。若是個那樣的,我這後半輩子怕是順不過氣了。」

陸湛見過榮嫿,那性子江氏肯定喜歡,便對江氏道:「等你見過榮家小妹就知道了。」

「小妹?」江氏不解。

「哦……」陸湛道:「忘記了,兒媳婦不是榮陵的妹妹嗎?那兩天一直跟著榮陵叫小妹來著。」

話至此處,陸湛忽然笑了,抬眼看向江氏道:「嘶,這榮陵小妹成了我兒媳婦的話,榮陵日後是不是得叫我伯父?」

江氏拍了一下陸湛光溜溜的肩頭,對他道:「榮陵夫婦跟咱們差不多大,哪兒好意思讓人家叫你伯父?之前和榮家有皮毛生意的往來,我跟親家母見過,那會兒我還管人叫姨來著。」

陸湛笑笑道:「說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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