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1 / 2)
畫得是夜裡,冷月高懸,山峰陡峭,懸崖之上,一棵青鬆載雪披霜而立,昂首傲群山。
潑墨恣意,筆鋒蒼勁有力,落筆不蔓不枝、乾淨利落。
「可惜。」江楚抬首,觀賞著牆上精裝細裱的一幅山水寫意,眸中流露出幾分惋惜。
一滴墨漬落在畫紙上,有指甲蓋那麼大,正好在鬆樹下。
他悠悠嘆了口氣,收回視線,還是道:「確實好畫,看得出是出自宮廷畫師之手。」又問小廝,「你們天盛太子的肖像畫呢?」
小廝眉開眼笑,向畫走近幾步,小心翼翼指著畫卷,「公子您往這兒看。」
江楚眯了眯眼,眉頭一皺,「你管那處墨跡叫肖像畫?」
再一看,還真能看出,那竟是個人影立於鬆下……
定睛再看,恍惚人影身姿挺拔,長發被風拂動……
「這可是我們掌櫃的花大價錢從宮裡買出來的。」小廝說得自豪,並不生氣,他每日裡迎來送往,這樣的質疑多不勝數。
可這當真就是出自宮廷,畫上所畫也當真就是太子殿下。
江楚笑得開心,過了半晌才收起笑意,涼涼戲謔:「嗬,還是你們大國會玩,上菜吧。」
說完,坐回了桌前。
「笑。」他撩了撩眼皮,扇柄在對麵空位一指,自顧順著大開的窗往外看。
暗七得了令,往凳子上一坐,當即笑得滿臉通紅,直到江楚開始不耐煩,他才擦著眼角淚花收了笑。
「說吧。」江楚又撩了下眼皮。
暗七臉還紅著,眼裡亮晶晶的,「回稟主上,整個洛州甚至整個天盛國民,都愛吹捧他們的太子殿下,從樣貌到品行,吹得天上有地上無,個個都跟親眼見過一般。」
「這畫,多半是宮中畫師作廢的紙,被宮人偷偷運出來換錢了。」
九州龍脈的唯一傳人,連個爭奪皇位的兄弟都沒有,可不得全民慣著。
「也是無趣。」江楚轉而一想,對這位素未謀麵的太子多了分憐憫。
「無趣?」暗七不解。
「沒有經歷過『九子奪嫡』的皇帝,其人生是不完整的。」江楚看似認真,扇柄敲著桌麵涼涼道:「他終其一生,都將追尋無敵的寂寞。」
「啊?」暗七嘴巴半張,一頭霧水,何來的九子,他小心翼翼得提醒,「主上,您當初可是乾掉了十八個兄弟。」
「天盛皇帝當年,有五十九個弟兄。」暗七手指在身前一比劃,道。
江楚:……
謝秋水的話本子還是太保守了。
寶月樓上菜很快。
水席十二碗,一共十二道招牌菜盡數擺盤上桌。
暗七看著滿滿一桌子菜餚,瞪直了眼睛,「主上,這也太奢侈了,吃不完怎麼辦?」
「公子不用擔心,吃不完我們酒樓全給您裝上食盒,後由專人給您送回府上、客棧。」小廝的眼裡,這已經不是俊逸非凡的公子了,那是好看的錢袋子。
共十二道菜,江楚每碗菜嘗一口,興致一般,隻能說兩國菜品口味相差委實過大。
倒是暗七吃慣了中原食物,一頓饕餮。
「吃飽了嗎?」江楚撐著下巴,往窗外俯看。
暗七放下碗筷,嘴角還沾著油花,「飽了。」
「昨夜帶錯那地兒,再帶朕去瞧瞧。」
暗七頓時心上一凜,指尖都抽i筋了,主上這是要去睡沉魚姑娘了,賄i賂他一頓好的?
江楚兩指撥開折扇,輕輕搖著,自顧盤算著,那種地方的醫館裡,總會有賣潤i滑香膏的,否則鬆鶴該喊i疼了。
一主一仆相繼往西去。
緊挨著一家南風館,就是掛著「在世神醫」招牌的醫館。
暗七心不在焉跟在江楚腳後,進了這家醫館。
此時他的腦中,兩個小人各執一詞正打得不可開交。
一個小人橫眉冷目,要求把沉魚姑娘獻給主上。
一個小人淚眼婆娑哭天喊地,那可是沉魚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