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約(1 / 2)
「你會騙我嗎?」鬆鶴詢問的眸中帶著汩汩清亮的光。
江楚竟從這雙桃花眼裡讀到毫無緣由的迫切渴望,他遲疑半瞬,眉眼一彎坦然開口:「自然是不會,鬆鶴,快給我解開。」
他向上扯了扯袖子,把右手臂伸到鬆鶴麵前。
鬆鶴斂眸望著那一截骨骼窄薄的小手臂,肌線緊緊附在骨骼上,並沒有過分誇張的肌肉結,卻散發著迷人的力量感,隻是因為昨夜之事,原本光潔的皮膚上一片錯落紅l痕和齒l印,看上去有些可怖。
流l淌著溫柔碎光的琥珀色眼底沉了沉,轉而盛滿晦澀和愧疚。
是他失分寸了。鬆鶴心想。
這樣的神色變化被江楚盡收眼底。
江楚盯著那一張明顯落寞的臉,心裡抽了一下,糟糕,被病嬌識破了。
想跑……
「疼嗎?」鬆鶴低聲喃喃。
「額……」江楚愣怔住,餘光向下一瞥,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臂,那點心虛登時被升騰而起的怒火取代。
「廢話!快給老子解開。」氣勢洶洶完全忘記先前對於病嬌的顧忌。
鬆鶴抬眼注視著江楚,眸光款款。
兩個人就這麼僵持著,一個是火樹銀花的夏陽,一個是溫潤柔軟的春光。
江楚對上鬆鶴的目光,毫不退讓,惡狠狠盯著那雙桃花眼。
流光飛舞的恍惚裡,他心尖一顫,又一次被美膩流光晃了眼,隻想找個沒人的地方抽自己兩耳光。
沒出息!
「解開!」他又提了口氣,橫眉冷目睨著鬆鶴,態度囂張之極:「不都答應你的要求了,想反悔是不是?」
真要把他拘在這兒,那他可真不怵,病嬌而已,照樣把人辦了。
手腕重重甩在鬆鶴的青霜色衣襟上,撞出一聲悶響,江楚扭頭看向別處。
月匈膛還挺l硬。
「好。」鬆鶴眼波流動,溢出碎光。
他就是被這副渾然天成的不羈放縱所吸引的。
手鐲內是設計精密的機甲結構,而卡扣處閃動著的幽藍色暗光是催動機甲運行的靈石。這是道門做出來的簡易法器,不需要修道之人催動符咒,隻要有靈石就能使用。
手鐲方一摘下,江楚運足內力,扭頭就往門口去。
像極了拔…無情的渣男。
外間大門敞開著,身手不差的江楚掠出院子,腳尖點地一躍而起,踏著晚霞躍上屋簷。
臨走,他忽又回頭,沖著鬆鶴挑了挑眉稍,唇角是不羈的笑,帶著得逞的得意。
隨後,矯健身姿消失在連綿錯落的青瓦屋簷間。
鬆鶴跟到院子裡,凝望著人影消失的方向,霞光漫天,晚風拂過,那雙桃花眸中的笑意驟然退去,平靜無波。
空寂無聲的諾大府宅隨著江楚的離去,在一息間恢復了往日銅牆鐵壁的巡防守衛。
蘇念一路低著頭走過來,眼尾餘光輕飄飄往上飛,想看又不敢看,「殿下,皇後娘娘派福公公來請您入宮用晚膳。」
「知道了。」
九州龍脈的傳承者迎著燦燦霞光,忽而笑了,笑容照進晚春的暖風裡。
蘇念疑惑的抬頭,直接就瞧見了鬆鶴脖子上的五指紅l印,不由倒吸一口涼氣,立馬就急了:「殿下您受傷了?彈丸小國,還敢行刺,屬下這就去找太醫。」
鬆鶴偏頭,眼尾溢出一抹銳利精光,「大呼小叫,取孤的披風來」。
「啊?」蘇念一臉猶豫,「是。」
…
「主上,您可算出來了。」瞧見江楚翻牆而來,暗七趕快迎上。
他在吟風苑門外的大樹上蹲守一日一夜,眼看太陽就要落山,回宛月的靈舟都要出發了,遲遲不見江楚出來。
這要是再等不到人,他就要回去向張盛請一封拜帖進去撈人了。
「主上,那事可還順利?」暗七湊過去,好奇之心溢於言表,「張將軍催您完事兒了盡早回去呢」。
江楚的腳步一頓,擰眉看著暗七,暗罵張盛看著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棗的,怎得在屬下麵前還把自己追美人的事給抖落了。
他下巴一揚,挺直著月要背,道:「那必須得順利,朕為何這麼晚出來?」
暗七仰頭瞧著江楚,思索片刻,搖了搖頭,「不曉得。」
江楚:……
隻想靜靜…
江楚不再理會自家暗衛,撐著步調往前走,極力忽視掉身後傳來的隱痛。
暗七顛顛跟在江楚身後,左右歪頭一陣觀察,「主上,您腿受傷了?」
「死不了。」江楚冷著一張俊臉潦草應了聲。
暗七嚇得一個哆嗦,一臉幽怨。也不知主上和天盛太子有何要事,怎還受傷了,這得稟報張將軍。
前方氣壓低至冰點,凍得他瑟瑟發抖,卻又按耐不住一顆好奇的心,主上身手不凡,怎就受傷了呢。
他盯著江楚背影,調動全身智慧思索著,聯想到昨夜走時,主上意氣風發的模樣,再和眼下一比,剎那就想明白了,竟是驚出一身冷汗。
他走上前兩步,朝江楚湊了湊,「主上,疼不疼,可要屬下給您找個大夫?」
一定是天盛太子拉著主上切磋武藝,那不得故意讓著人家,這天盛太子下手也太重了。
江楚忽然側頭,撇過來一記死亡視線。
暗七啞口,嚇得瞳孔一縮,抬起的右腳杵在半空忘記落下,就這麼金雞獨立站在天色漸暗的大街上。
但凡主上再多呆一日,他都得被嚇出個四五六來。
就聽江楚咬牙切齒道:「不!疼!」
暗七又是一陣哆嗦,落地的右腳直接走順拐了,本著開開心心把這尊大佛送走的原則,暗七就想哄主上開心。
「主上,您若不想乘靈舟回去,屬下給您準備一匹好馬,保管和靈舟一樣快。」
他記得,早年時候,江楚極愛騎馬。
「把您送走了,我還得去找沉魚姑娘呢,有三日沒見了。」暗七思緒飄飄然,一個沒留神把心裡話一並說了出來。
江楚走得本就艱辛,每一步都伴隨著難以言表的痛感,此時隻聽到騎馬二字,仿佛已經高坐馬背,正被劇烈顛簸著。
壓抑著的煩躁在他月匈腔裡橫沖直撞,直沖腦門,就在要爆發之際,又聽暗七嘀嘀咕咕。
「沉魚姑娘,沉魚姑娘,」江楚駐足,咬著牙根掃去一記凜冽眸光,「你看朕像不像沉魚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