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雀(1 / 2)
王書生睜開眼睛的時候,後頸還有鈍痛感。他坐在樹下的圈椅裡,麵前放著一杯茶,把他綁來的人沒有為難他。
看清自己所處形勢,他稍稍出了口氣。
再然後,他就看到了躺椅上有著絕美麵容的公子,公子放下書卷,睫羽抬起,平靜的眸光看過來,一舉一動都是矜貴。
日光煌煌,正是下午最熱的時候,從枝頭漏下的光束擦著鬆鶴的側頰斜落向肩頭,耀眼奪目。
王書生被美色晃了眼,竟覺得那襲水青色的衣料上被光線折射出了紫色光芒。
其實,那是及冠之後的龍脈傳承者溢出的祥瑞之氣,書生是求仙問道的絕佳根骨。
「先生如何稱呼?」鬆鶴問。
「在下姓王。」王書生倉促低下頭。
和那雙平靜的琥珀色眸子對上,無形的壓力迫使他不敢正視,更是忘記質問郎朗青天何故綁人至此。
鬆鶴點了點頭,「照我說的做,送你去白馬書院。」
王書生猛地抬頭看過去,目光陡然明亮,又被鬆鶴那一身貴氣逼的再次低下頭,卻是難掩震驚之態。
白馬書院,九州最負盛名的書院,收學之嚴苛,每年不過數十人,從這裡學成的學子,無需科考就能登堂拜相。
九州諸國的丞相,無一不是在白馬書院求過學的。
鬆鶴不再多言,抬手示意蘇念送客。
此時,剛從話本鋪子離開往楚宅走的江楚,莫名後背一涼,腳下打了個趔趄。
明明初夏的日光灼熱,他卻驟然覺得心底幽幽生寒。
「掌櫃的,來碗牛肉湯。」當下他步子一拐,進了旁邊的牛肉湯館,決定喝碗湯驅驅寒氣。
江楚喝完湯,又在這條熱鬧的商街上溜達了一圈,舉著個肉夾饃邊走邊吃,毫不顧忌形象,一路悠哉地回了楚宅。
不出所料,陸之敬帶著言文遠等人守在楚宅門口,江楚和朝臣一陣推拉協商,直到最後動了怒,端著國主的威儀才喝退眾人。
月上枝頭的時候,洗過澡的江楚披著半乾的長發回了臥房。
「郡主帶回的男人,住在郡主府。」張盛跟著江楚踏入室內。
「郡主的男人不住郡主府,還能住你府上。」江楚舒舒服服往椅子上一坐,撇了眼張盛。
張盛:……
「郡主,尚未成親。」張盛麵無表情道。
江楚把玩著折扇,認真想了想,點頭道:「確實不妥,若是傳出去,對樓飛雲名聲不好,萬一阿枂日後對他沒了興致,再累他娶不到媳婦。」
張盛:……
我是這個意思嗎!
明天晚上要睡那個小書生,江楚在心裡盤算著,「後日吧,下了早朝把樓飛雲叫過來,朕提前給他提個醒,省得以後想不開要死要活。」
張盛:終是我操錯心了。
打發了張盛,江楚從淩亂不堪的書案上撈了本師尊文學,哼著小調往裡間去,將一走進裡間,小調亂了曲子,卡殼了。
「來人!」
一聲怒吼從裡間傳來,守在門外的兩個近侍對視一眼,心裡打著鼓推門進去。
雕花實木大床上,珠簾床幔層層疊疊,而在放枕頭那邊的床柱上,赫然掛著一幅肖像。
是鬆鶴應江楚要求,送給他的自畫像。
畫上絕美的公子半垂眼簾,看著手中書卷。可江楚卻覺得,那雙被睫羽覆著的眸子,正在燭火深處盯著他一舉一動。
「誰掛這裡的?」江楚吼了一聲。
近侍心上一緊,如實稟報,「那日主上把畫交給屬下時交代,說裱好之後掛床頭。」
……要夜夜看著美人畫入睡。
江楚想起來了。
「收起來。」江楚急聲怒道。
畫軸被卷起,兩個近侍一臉懵逼的退了出去。
江楚躺在床榻上,四肢大張,眼睛直直盯著床頂帳幔,腦海裡是鬆鶴溫柔又瘋狂的模樣,怎麼趕都趕不走。
就這麼躺到後半夜,那根繃著的弦才放鬆下來,回來這半個多月,並未收到鬆鶴來金羚的消息,那個傳聲石也毫無動靜,仿佛一顆尋常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