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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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他們說了很多話,都在講七年之前的事。

那一晚就像他們並肩躺在一起的每一晚一樣,無話不談,好像從沒有分開過。但是他們下意識地,沒有談起一些話題。

陳東君沒有問於今清為什麼之前沒有找他。

於今清沒有問陳東君這七年到底在乾什麼。

有時候我們承受不了,一些人曾經被我們傷害而選擇了不原諒,一些人曾經為我們犧牲了他人生本來的可能性,所以最好,什麼也不問。

他們翻來覆去而不厭其煩地講那四年,甚至講到於今清的七歲之前,講到最後,於今清的手機提示隻剩10%的電量,他隻好說:「哥,我手機要沒電了。」

陳東君默了兩秒,說:「好,那你早點睡。」

於今清輕聲喊:「……哥。」你在哪。

陳東君:「嗯?」

於今清:「哥。」我想去找你。

陳東君:「嗯。」

於今清:「哥。」你知不知道,我要從學生狗變成工作人士了。

陳東君:「嗯。」

於今清:「哥。」拜拜。

陳東君:「嗯。」

於今清:「……晚安,哥。」

那邊又靜默了一會,陳東君說:「晚安。」

於今清掛了電話,落寞地向寢室走。

兩個多小時的通話,沒有人提到「見麵」二字。

這樣的一個電話,像是一個沒有「再見」標誌的告別,好像他們都默契地選擇了與過去和解,但這樣的和解不是為了重逢,而是為了不被過去所捆綁,更好地向前走。

於今清想到這裡,覺得自己真正的失去了陳東君。

互不相欠,於是失去了最後一絲可能性。

他回到寢室的時候,老三正把一條長腿繞在床欄杆上意圖跳鋼管舞,老大在吹瓶,老二在打坐。見到於今清回來,三個人立即圍過去,「老四,你還能乾不?」

於今清:「乾?」

老大:「剛才我們仨,團滅。現在找上隔壁老寧,開五黑,乾不。」

於今清:「乾。」

老二推了下眼鏡,「乾他娘的。」

老三異常溫柔地,「乾他的小y。」

眾人看老三。

老三拋媚眼,「小炮友。」說完他施施然把頭伸到隔壁寢室,「嘉嘉,快來——」

「臥天爺!」老三花容失色,連天津腔都出來了,「你那個外國女朋友下麵怎麼有,有個大那什麼——」

「我在視頻,請你閉嘴。」寧嘉把手機側過去,對著視頻裡的美人殷勤地說,「老公,我們剛才說到哪了?」

老三簡直氣到嬌*,「還,還說到哪了?剛連那什麼都掏出來了——」

「去和你的朋友聊天吧。」視頻那頭的美人自然地把絲綢浴袍帶子係上,莞爾一笑,海藍色的眼睛與玫瑰色的嘴唇看起來溫柔美好,「我下個月就來中國看你了,我們有很多時間。」

「不不不,我不敢。」寧嘉聽到有「很多時間」菊花登時一緊,「老公,我想陪你。」

美人很溫柔,說起漢語來溫文爾雅,字正腔圓,「可是你們就要畢業了,以後就很難見到了。」

「那正好,本來就嫌煩。」寧嘉繼續狗腿。

美人又溫柔一笑,「我要去吃晚飯了,和同課題組的同學約了時間。」

「噢,你去你去——」寧嘉傻笑。

「再見,嘉。」

「再見老公。」寧嘉口勿了一下手機屏幕,然後轉過頭,看著扒著門框的老三,橫眉冷對,「乾嘛。」

老三搖搖頭,「你這個小廢物,過來五黑。」

寧嘉:「你們寢室四個?」

老三:「不然你以為呢?」

寧嘉:「一群廢物。」

一場五黑以五個隊友互相攻擊、互相拖累、互相罵髒話結束。

對麵敵軍目瞪口呆,最後紛紛回了四個字:「甘拜下風。」

老三:「廢物。」

寧嘉:「一群廢物。」

老大:「你們這群廢物。」

老二:「廢物中的廢物。」

於今清:「我覺得還行。」他放開鍵盤,開始繼續收拾行李,「遊戲而已,玩得高興就行,輸就輸了。輸不輸得起啊。」

輸不輸得起啊,大佬。

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低頭笑了一下,帶著釋然。

第二天於今清是第一個走的,早上八點的飛機,從北京首都機場直飛成都雙流機場。

其他人一會也都要走,於是拖著行李去送他。

於今清辦完托運和登機牌,其他幾人圍著他站在安檢口。

老大莫名產生了一種送兒子上戰場的心疼,「老四,你連家都不回,就直接去修飛機,為父真是——」

於今清兩手都提著行李,一腳踢上老大的屁股,「滾。」他是無家可回,畢竟雖然後來和於靖聲關係緩和,但是於靖聲家到底不能算他家。

老二:「聽說成都的妹子都很水靈。」

老三搖頭,「老二你怎麼還是看不破。」

老二:「我的上一句話和老四沒有任何關係。」

老三深為贊同地點點頭。

於今清的一點離愁別緒被摧毀得徹底,「我進安檢了。」

老大灑淚揮手,「洛陽親友如相問,你就勸他不要問。珍重。」

老二推了推眼鏡,「桃花潭水深千尺,常走小心濕了鞋。珍重。」

老三做作地思考了半天,「青山一道同雲雨,人麵菊花兩相殘。珍重。」

於今清:「……」傻逼。

於今清走進了安檢門,嘴角帶著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笑意。

他明白,能成為一個無憂無慮的傻逼是一件幸運的事。

飛機登機的時候,於今清給079飛機廠給他麵試簽合同的高工發了微信,「嚴工,我這邊正點登機。」

那邊很快就回了:「好的,帶你的師父來接你,他有你手機號。」

於今清知道飛機廠是一般由一線操作工人當師父來帶本科生一年,上現場,爬飛機,修飛機,弄清楚飛機的各個零件到底是怎麼回事,處理各種故障與情況。這樣的操作工人一般都是大專生,但是勝在實踐動手能力強,所以隻有理論知識的本科生一開始都由這樣的「師父」帶著實習,過了實習期才會跟著技術員工作。

飛機兩個多小時後降落到了雙流機場,於今清剛要打電話過去,手機就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

「機場顯示屏顯示你的航班已降落。我在t2航站樓05出口等你。」

於今清給這個號碼存下「師父」二字,然後去看指示牌,05出口剛好是離他最近的出口,他拿了行李直接順著人流往05出口走。

走出出口大門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背對著他站在門口,穿著白色t恤和牛仔褲,肩寬腿長,肌肉線條明顯,隱隱的力量感從t恤裡透出來。

他想打個電話確認的時候,那個人轉過身來。

於今清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

「……哥?」

他不敢認。

眼前的男人是一個性別特征非常明顯的成年男性,甚至帶著一絲不近人情的威壓。除了那張臉,他和以前的陳東君幾乎沒有任何共同點。

陳東君走過去自然而然地接過他的行李箱,「我來接你。」

聲音沒有變。

於今清反應了一會,「師父?」

陳東君「嗯」了一聲,「我帶你。」

於今清「哦」了一聲,然後就無話可說。陳東君是他的師父,背後意味,不言自明,他更不敢深思過程與其中究竟,隻覺陳東君寬闊背脊透出來的力量感,應該是日復一日地爬飛機修理飛機刻下的勛章。

如此一想,隻剩下心酸。

「上車。」陳東君把於今清的行李放到後備箱。

於今清看了一眼陳東君,站在車門邊沒動。

正要走去駕駛座的陳東君腳步一頓,大步走到副駕駛邊,幫於今清拉開車門,用手擋住車門框。

於今清老老實實坐進副駕駛。

陳東君看著於今清的發頂,無聲地笑了一下,他伸出手,在於今清頭頂上方停了一會,最後變成一個關門的動作。

陳東君的車裡看起來冷冰冰的,什麼也沒有,於今清坐在副駕駛上不知道該乾什麼,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陳東君坐在駕駛座上,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氣勢,當他不開口的時候,旁邊的人好像就自帶上了保持安靜的義務。

於今清看著陳東君嫻熟地倒車、交停車費,一直到陳東君把車開出雙流機場,他終於憋出一句,「我們去哪?」

陳東君看了一眼手表,「我家。你餓嗎,我買了雞翅,可以做可樂雞翅。」

於今清突然有種恐怖的直覺,陳東君意圖無縫對接他們七年前那個打完電玩的傍晚,於是一句話脫口而出:「哥,我們要不先找個圖書城,再去打電玩,然後回家,你給我做可樂雞翅。」

於今清話音還沒落,突然身體猛地向前一傾,又被安全帶拉住。

陳東君一個急剎車,猛打方向盤,將車停在了路邊。

他轉過頭盯著於今清,「你什麼意思。」

於今清被側方的氣壓所壓迫,身體僵直,沒有轉頭,兩眼盯著擋風玻璃前的馬路,「我想去圖書城。」

「今天周三,我下午要上班。」陳東君踩上油門,「周末去,你急著買書可以下午打車去。」

於今清在一瞬間被打回現實。

他想,可能真的是跟老三他們在一起久了,戲太多。

陳東君一邊開車一邊跟他介紹路過的建築及設施,自然得像一個帶外地朋友旅遊的本地人,車開了很久,快到的時候他問:「一般新來的本科生都在八月高溫假後入職,嚴工說你下周一入職?」

於今清想了想,「可以今天下午就去嗎?」

陳東君說:「原則上沒有問題。」他把車停在員工宿舍的地下車庫,於今清跟在他身後,陳東君邊走邊問:「你對079了解得怎麼樣?」

於今清想了想:「有五個中心,嚴工說我在飛機修理中心,是核心部門。」

陳東君說:「五個中心裡有兩個核心,一個飛機修理中心,一個發動機中心。飛機修理中心有三個車間,總裝,結構,以及試飛站。079廠在轉型,本來主修軍用直升機,從前年開始,試修幾種型號的殲擊機,計劃在三年內拿下這幾種型號的修理權。」

電梯到了十樓,陳東君打開門。

公寓是典型的單人公寓,沒有沙發電視這樣的東西,空曠的客廳裡整齊擺放著工作台,計算機,各類模型、零件以及打印好的圖紙。

陳東君打開鞋櫃,於今清注意到鞋櫃裡有好幾雙半舊的拖鞋,陳東君從旁邊拿出一雙還未拆封的新拖鞋給於今清,「你還沒有簽保密協議,注意一下,客廳裡的圖紙及零件型號名全部涉密。較低密級的東西最多帶到宿舍,特殊的不能帶出廠。我不多說,下午你注意看保密協議。」

於今清點點頭,陳東君說:「你隨便坐,我去做飯。」

於今清看著客廳裡沒有煙火氣的一切,這些冷冰冰的東西構成了現在陳東君。陳東君冷硬得像一塊鋼筋水泥牆壁,容不得他試探一分。

陳東君很快端出三菜一湯,「味道一般,你將就一下。」

於今清吃了一口,忍不住抬頭看陳東君。味道是真的一般,比陳東君高中的手藝還不如。陳東君說:「我做飯少,一般吃食堂。」

於今清猶豫道:「以後我做飯吧。」

陳東君說:「你宿舍不在這一棟。」

於今清愣了一下,「……這樣。」這個公寓隻有一個臥室,他下意識認為他會和陳東君住在一起,想來想去到底是他自己太理所當然了,無論是陳東君的信,還是電話裡那個會叫著他「清清」跟他溫柔說笑的陳東君,都從來沒有提過,要跟他在一起。

他們確實可能對過去的一切都釋懷了。

但是可能釋懷同時意味著放下,沒有愧疚,同時也沒有牽絆。可能這次重逢太過巧合,給了他無限希望,同時贈了他一份空歡喜。

陳東君給他夾了一筷子雞翅,「不要光吃飯。」

於今清回過神,有一肚子話想說,想問,都問不出口,他喪了這麼多年,那句「我想去圖書城。」已經是他能說出最像告白的話,他不信陳東君不懂。

陳東君不懂,隻可能是因為他選擇了不懂。

「……要過來,你一起去。」陳東君的食指輕輕在桌上扣了一下,「你在聽麼。馬上就要入職了,注意力不能這樣。」

「對不起。」於今清撐住自己的額頭,「我要一起去乾什麼?」

「你下午休息吧。」陳東君拿出一串鑰匙和一張卡放在桌上,「你宿舍樓門禁卡、宿舍和信箱鑰匙。碗筷放桌上我回來收拾。」他站起身,拿上筆記本,「我去上班了。」

牆上的鍾才指到一點,離上班的點還有一個小時。

於今清跟著站起身,「我一起去。」

陳東君說:「調整好再說。」

於今清跟在他身後,「調整好了,陳工。」

陳東君開門的手一頓,沒有回頭,「那走吧。」

於今清進廠先去學習保密條例和安全守則,到下午四點才學完。簽了保密協議,負責保密和安全培訓的李老師給他發了製服和安全帽,「你等一下,張師帶你參觀一下飛機修理中心各個車間,其他中心你以後有機會再去。」

於今清問:「張師,張老師?」

李老師笑起來,「你們本科生真沒進過車間啊,實習也沒實習過?」

於今清尷尬,「進過,進過。但是沒乾過正事,就參觀參觀。」

「一般一線工人你就喊聲『師』,張師,王師,表示個尊重。你說要來一個姓康的,你不叫康師,叫他康師傅啊?」

「噢……受教受教。」於今清悟了,「那參觀完,我去哪找陳師?」

「哪個陳師啊?」李老師問。

「陳東君啊。」於今清說,「您不認識啊,他剛送我到門口就走了。」

「那你得叫陳主管,叫陳工也行,人是飛機修理中心技術主管,你咋剛學個詞兒就亂用。」李老師北方人,越看越覺得於今清好笑,說起話來也沒顧忌,「這倒黴孩子,看著是個帥小夥,咋一點兒眼力見兒沒有。」

「不是都一線工人帶我們嗎?」於今清心裡那點酸楚消失無蹤,隻剩下最後一點失落,但那點失落與陳東君本身無關,隻與他經久不消的愛慕有關,這樣讓他好受不少。

「一般是。誰叫你一個人來這麼早?」李老師哈哈大笑,「進口武直那邊有點難題,陳工去一線了,就說順便帶你。你多學著點兒,比跟一線工人和技術員都學得多。一線操作和技術背景都過硬的,079沒幾個,不要說079,你放眼外麵……哎,張師。」

正說著,張師來了,李老師收住話頭,讓於今清趕快換衣服跟去參觀。

張師進廠也才兩年,比於今清就大了一歲,他帶著於今清往總裝車間走,邊走邊跟他指,哪裡是物資供應中心,哪裡又是發動機中心,走到總裝的時候,剛好一架殲擊機在拆卸,拆得隻剩骨架板筋、部分蒙皮、和無法拆卸的電路。

於今清一震,「狼鷹-19。」

張師驚訝,「不錯麼,新機型,剝成這樣都認識。」

「兩年前才開始服役,怎麼就要修了?」於今清問。

「不是修,079現在還沒有殲擊機的全權修理及維護權。」張師解釋,「你看新聞沒,這是前段時間因為事故墜毀的一架狼鷹-19,這樣已經不能再服役的殲擊機會作為試修對象,如果079搞定了這個型號,就可以拿到修理權。」

「我進來之前不知道079是修什麼型號的,聽說是前年才開始試修殲擊機的。」於今清問,「怎麼突然開始修殲擊機了?」

張師神秘兮兮地把於今清從總裝車間拉出去,低聲說:「我告訴你個內幕,你別往外說哈。」

於今清想,他大概要知道一件全廠都知道的事了。

「這是——」張師突然看見遠方空中出現了一架他從未見過的機型,不自覺長大了嘴巴,機械地重復出他已經對一百個人說過的話,「技術新貴和資本老派的對決。」

超出於今清對空氣動力學最優機型認知的殲擊機,從天幕的遠端飛來。

於今清看見遠處的試飛站地麵上站著一個高大的熟悉身影,他對天空比了一個手勢。

那架殲擊機垂直降落在了試飛站的停機坪。

機座上下來一個穿軍裝作訓服的身影,他走下殲擊機,走到地麵的人身邊,給了地麵的人一個緊緊的擁抱。

「那是什麼型號啊。」張師感嘆。

於今清低下頭不去看試飛站,「張師,我們不去參觀其他車間嗎。」

張師看了半天試飛站那邊,「噢噢,那邊是結構車間,就是專門修飛機骨架及不可拆卸的部件及電路的車間,剛才你看到的狼鷹-19被完全拆卸完畢後,就會被送到結構車間去。我們看完那個就去試飛站。」

張師一邊帶於今清參觀結構車間,一邊低聲說:「聽說是陳工帶你啊,試飛站剛那好像是陳工,你認出來沒?」

於今清說:「沒太看出來,那是在乾什麼?」

張師說:「應該是接機,不過這事兒一般用不著陳工去啊。」他突然把聲音壓得更低了,「快點看完這邊我跟你繼續說剛才的內幕。」

於今清跟著張師看完了結構車間,張師拉著他往試飛站走,「陳工,就是技術新貴的代表,一年上位,手腕強硬,不是他,079也不會轉型。」

於今清不覺得陳東君是喜歡搞派係鬥爭的人,但好像現在他對陳東君的判斷力,基本處於失效狀態。他問:「那陳工這人到底怎麼樣?」

「那必須好啊。」張師激動起來,「你知道我們一線操作最煩啥不?」他沒等於今清回答,「那些技術員,坐辦公室,整天看資料,屁都不懂。現場有問題,你叫他去,他看兩眼,這根線,這根線,『可能』有問題。」

張師學著技術員的樣子在空中指來指去,加重了「可能」二字,鼻孔噴出一口氣,「嗬,結果我們外殼給他拆三個小時,線皮給他拆兩個小時,弄了半天弄出來,嘿,不是這根線的問題。累得跟狗一樣,半毛多的錢沒有,解決不了問題,還得去找他。我們又不懂原理,隻能求著他唄。」

於今清疑惑,「他們不動手的嗎?」

「也就你剛來的會問這個,全079能動手的技術我隻服陳工。」他們走到了試飛站入口,張師拍拍於今清的肩膀,帶著一種不屬於他年齡的老氣橫秋,「要是你們這些未來的技術都和陳工一樣,079就還有點救。」

於今清看他一眼,這個人眼睛有一絲希冀,光從裡麵泄出來,把那張原本顯得油滑的臉洗了個乾淨。

張師笑得大大咧咧,「你進去唄,多跟陳工學著點兒。」

於今清也拍拍他的肩膀,露出一個笑,「你要是以後來找我排故,我肯定不讓你白忙。」

於今清走進試飛站,第一眼沒有看到任何人,隻看到一架飛機。第二眼才注意到遠處一角站著陳東君和那個穿軍裝的人。

於今清走過去,「陳工。」

穿軍裝的人輪廓分明,一張臉陽剛帥氣,不開飛機的話可以直接去做三軍儀仗隊旗手,閱兵式都要給特寫的那種。他本來正在笑著說什麼,看到於今清過來,臉上還帶著笑,「你弟弟?」

陳東君點頭,笑著跟於今清說:「丁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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