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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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西岸也沒打彎彎,直接開門見山:「鬱溫呢?」

楚頌笑了,他說著不給步西岸倒茶,還是順手倒了一杯推到步西岸麵前。

「你不是猜到了?」楚頌說,「年輕人,你才多大,現在畏首畏尾太早了點吧?」

步西岸不語。

楚頌又笑,「嘴上越不敢說,說明心裡越害怕,越害怕,說明你自己也覺得這種可能性最大。」

步西岸本來是挺慌的,心態也確實如楚先生說的那樣,他不敢張口就問「鬱溫是不是走了」,因為他害怕,害怕對方回一句:「是,已經走了,走去哪兒我們也不知道,我們對她不是特別了解。」

但不知道是不是這杯茶起了作用——熱氣輕薄一縷,緩緩升起,步西岸指腹扌莫著磨砂質地的茶杯,指肚一點溫熱,熱氣升至他眼前,視線模糊一瞬,又清晰透徹,入目的茶杯水麵也平靜如鏡,他透過這麵深色的鏡子看到了自己的眼睛,就是這一剎那,他找回了冷靜。

他現在不是十二年前,麵對一切變故隻能束手無策的學生,他現在是一位還算有點財力的總裁,鬱溫也並不是忽然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在酒店留下了登記信息,也在大使館與人有過人際往來。

他並不是真的毫無頭緒。

他隻是……,隻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心髒緩沉,無聲鬆氣,步西岸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放下,抬頭,喚聲:「楚先生。」

楚頌提著茶壺把手,正往自己杯子裡倒水的動作一頓。水流從嘴壺裡越出優美的弧度,一點點把茶杯注滿。

直到快要溢出來,步西岸抬手扶了下楚頌的手腕,越在空中的水流弧度就像忽然被人砍斷,茶杯水麵波瀾,幾秒後歸於平靜,步西岸這才收回手,說一句:「楚先生怎麼不直接把結果通知給我。」

本就是陌生人,既然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見麵不用等他開口,直接撂下一句「她走了」,不用問他姓甚名誰,也不用請他入座斟茶,如此這般麻煩,應該也是因為……

「你害怕撒謊,害怕我看出你撒謊,」步西岸說,「嘴上越不敢說,說明心裡越害怕,越害怕,說明你自己也覺得這種可能性最大。」

「我害怕的,我沒想隱瞞,你猜出來,沒什麼,」步西岸一笑,「你害怕的,應該不想暴露吧。」

楚頌有些意外,「你很聰明。」

「謝謝,」步西岸坦然領贊,「前輩們都那麼說。」

楚頌笑了,「既然那麼聰明,怎麼還非要一個結果呢。」

「成年人的世界,並不是什麼都要明確地指出來,有時候沉默和態度也是一種選擇。」楚頌慢悠悠地說。

「確實,」步西岸臉上沒了笑,「但我有我的選擇。」

楚頌隻能攤手,意思很明顯:關我什麼事,我也隻是「奉命行事」。

可能又要束手無策了。步西岸想。

在鬱溫麵前,他好像總是這樣,一直都是沒有辦法。

喜歡上她,沒有辦法。走進她的生活,沒有辦法。離開她,也沒有辦法。

屋內到處都是掛件,縱使是大中午也照不進來光,隻有一點昏暗的燈在頭頂亮著,光線落在步西岸臉上,男人麵孔異常的溫暖。

鬱溫坐在掛件後麵,漫無目的地撫扌莫桌子上不知道被誰刻得亂七八糟的痕跡,痕跡明顯又模糊,有時交叉有時像迷宮,給人一種好像處處是出口,又處處是死胡同的窒息感。

透過一晃一晃的掛件縫隙,鬱溫盯著那處溫暖,心髒外盤纏的鐵絲無聲無息一點點收緊。

她垂眸,聽到耳邊傳來步西岸的聲音。

「其實我也沒那麼聰明,以前也笨過,擰巴過,為了一點自尊總覺得萬事萬物都不值得我下跪,畢竟老話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爬山很累,那就歇會兒再爬。

「後來才發現,黃金是身外之物,膝下的黃金也沒什麼用。」

隻有心上人,才是那一株心脈。

「楚先生,」步西岸站起身,「我的態度,我的選擇,麻煩您幫我轉告她。」

「十二年前沒敢伸手的,十二年後,我想爭一爭。」

房門開了又關。

狹窄縫隙鑽進來的陽光轉瞬即逝。

頭頂昏黃的燈隻剩下昏沉,溫暖不再。

後麵光線更暗地方的桌子前,鬱溫手指停在一處死胡同。

眼睫輕閃一下,麵頰一行清淚。

作者有話要說:66個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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