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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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滿屋皆驚。

我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隻沒想到,這一刻現在就要來了。

依稀記得,原書情節中,扶平兒做通房,好像是在趕姨娘、逐陪嫁之後的。

想到此處,我心中不由一凜。

賈璉先忍不住了,聲音中有著按捺不住的興奮:

「如果二奶奶舍得平兒,那把什麼錢姨娘、鈔姨娘的遣出去,又有什麼難處?」

他這猴急的樣子,想必王熙鳳也覺得不堪。她隻是掩口輕咳了一聲,並沒接話。

我偷偷抬眼看,隻見賈璉喜得無可無不可,平兒在一旁,如同往常一樣低頭沉默。

我忍不住蹭到平兒的身邊,挨著她,還沒說話,她的手就緊緊地扯住了我的袖子。

我低聲問:「姐姐願意嗎?」

平兒的手沿著我的袖子,攀上我的手腕。

我感覺她的手沒有溫度,我的腕骨一痛,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王熙鳳事前,應該沒有同她商量過。

平兒抬起頭,努力壓抑聲音中的一絲顫抖:

「二爺,二奶奶,平兒……」

她的目光和王熙鳳的目光在空中交匯片刻。

「……容平兒,好好想想。」

-

這件事就這麼輕飄飄地過去了,王熙鳳好像隻是隨口一說。

吃晚飯的時候,賈璉數次想把話題往這邊引,都被王熙鳳不動聲色地避開了。

晚飯後就該換班,今日無事,我便照常回房休息。

同樣休息的清兒坐在桌邊倒騰她的化妝品,我徑直躺在床上,把手臂當枕頭,望著床頂,思緒萬千。

依賈璉所說,隻要能得平兒,逐出錢姨娘一事,就幾乎板上釘釘。

逐姨娘之後呢?

如果平兒真的做了通房,那麼「或死或嫁人」這個情節,究竟是因為我的到來被改變了,還是馬上就要發生?

想到笑眼彎彎的清兒,和沉默可親的齊兒,我握緊了手中的被子一角。

我無法想象那句冷冰冰的判語即將在她們頭上降臨。

那麼如果我阻止了平兒做通房,這個情節會隨之改變嗎?

這不是考試,我算不出唯一確定的答案。

正心煩意亂,門吱呀一開,平兒低著頭進來了。

我快速收拾心情,勉強打趣道:「怎麼,勞模今天提前下班了?」

平兒情緒很低落,都沒問我「勞模」是什麼意思。

清兒放了手中的胭脂,有點緊張地關心平兒:

「姐姐,今天的事,二奶奶究竟是不是開玩笑?」

平兒頹在椅背上搖搖頭,很難得地坐沒坐相:

「不知道,奶奶以前從沒跟我說過。但是……」

我下了床,走到桌前和她們圍坐,接過平兒的話頭:

「我覺得她不像是在開玩笑。」

平兒揚了揚眉,似在詫異我怎麼搶了她的話。我等了一等,卻聽見她說:

「她是誰,誰是她?你在房中偶爾說一次倒罷了,去奶奶麵前可別這麼說。」

怎麼這個時候還在在意這些稱呼上的事情!

我很想捶桌子,但看見清兒也深表同意地點了點頭,隻能硬生生地讓嘴邊的話轉彎:

「平兒姐姐,你到底願不願意?」

平兒埋下頭,腦後那根長長的辮子便滑到了身前,露出一段潔白的脖頸。

「願不願意,全聽奶奶一句話罷了。」

清兒也表示無計可施。

我有點火大。

人前人後,她們處處維護著王熙鳳,希望她過得好,希望她不難過。

我當然也希望如此,但我與她們最大的不同就是——

如果出現了不可調和的矛盾,我會先考慮自己的心意,再去聽王熙鳳的命令。

而她們正相反。

或許是從小接受的教育,和那些朝夕相處的日夜,讓凡事以王熙鳳為先,變成了她們的本能。

這會不會也是她們走向原書中那個我不願回想的結局的原因之一?

心事重重地嘆口氣,我嘗試著對平兒循循善誘:

「平兒姐姐,你喜歡璉二爺嗎?」

平兒和清兒都詫異地看著我。

清兒捂嘴笑道:「這丫頭瘋了!聽聽滿口說的都是些什麼?」

平兒隨即垂了目光,回避著我的視線,淡淡道:

「二爺年紀輕輕,一表人才,我又是二奶奶的陪嫁,論理……」

我截斷了平兒的「論理」:

「不要『論理』,論你自己,你真的想嫁給賈璉?」

直呼其名比「你我他」更過分,她們兩個都開始在意窗外是否有人偷聽了。

起身檢查了一番,平兒回到座位上,沉思了許久,才抬起頭,迎著我探詢的目光,輕聲回答:

「論理……咳,我是說,我對璉二爺,根本沒有那種情感,如果可以嫁給我的心上人,我自然不想嫁給璉二爺;但若非要我嫁給璉二爺……總歸是比嫁給根本不認識的人,好上許多的吧?」

心上人?

怎麼還有意外收獲?

我覺得在這種嚴肅的話題下,突然開始八卦有些不太合適,但是身旁一向心直口快的清兒也略過了平兒話中的深意,倒讓我覺得有些奇怪。

側頭一看,清兒半張著嘴,已經神遊天外,怕是根本沒注意平兒說了些什麼。

無心探尋清兒又在乾嘛,我繼續誘導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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