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巧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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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纓回到家的時候夜已經深了,蟲鳴聲顯得更響了一些。祝纓沒敲門,依舊是翻牆上屋回來,貓一樣的落在院子裡。

西廂的窗子上透著橘黃的燈光,花姐還在西廂裡等她。祝纓推開西廂的門,花姐道:「回來了?」

「嗯。」祝纓一邊回答,一邊洗手。

花姐見她回來了也就放心了。她素來相信祝纓,一夜睡得極安穩。京城的另外兩處,卻有三個人睡得一點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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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小娘子哪能睡得安穩?本就迷迷糊糊,一驚就醒了。她是個識字的女人,拿了字條匆匆點著燈一看,上麵寫著幾行字,是道指令。上麵告訴她,如果想要擺脫丈夫,明天下午某時某刻到某處,見到一對老夫婦之後,就把自己的遭遇告訴他們。閱後即焚。後麵附了個暗號:當歸。

另一邊,花街後街上,牛晉將紙團攤開,上麵也是幾行字,寫著指令。告訴他們夫婦二人,如果想要討回女兒,明天下午某時某刻到某處,見到一個年輕婦人之後,把自己的遭遇告訴她。閱後即焚。後麵附了個暗號:梨。

付小娘子拿到紙條,心道:莫非佛祖顯靈,叫我去見貴人?好幫我脫離苦海?

牛晉夫婦拿到紙條,心道:莫非心到神知,叫我去見貴人?好叫我兒跳出火坑?

兩邊人的睡意都消了。

付小娘子坐在桌前,看著字條發呆,她用力記住上麵的地址和暗號,然後看著閱後即焚幾個字躇躊了。燒了,就什麼憑據也沒有了,怕有意外。不燒,又恐怕不知蹤跡的什麼飛賊神鬼不再幫她了。這一趟,去是不去呢?不去,眼見的掉進火坑。去,能有用嗎?

牛晉夫婦亦是如此,花街此時雖然有人已就寢,不少燈還亮著。他們夫婦守的這一家因為被攪了局,隻能罵罵咧咧地先關門睡覺了。夫婦二人在院外站了一陣兒,更夫路過也搖頭嘆息,勸他們:「總這麼守著也受不了呀!今天已是這樣了,她也接不了客,你們回去休息吧。」

夫婦二人很快決定回家去商議對策。牛大娘子道:「就去看一看,孩子等不得了。」牛晉道:「萬一是個騙子呢?」牛大娘子道:「沒管咱們要錢,咱們就去看看。萬一呢?」兩人也是猶豫不決。

到鍾樓上的鍾響起來,牛晉做出了決定:「那就去瞧瞧!」

那一邊,付小娘子也被鍾聲驚醒:我去了又怎樣?不去,能熬過今天,還能熬得過明天?

紙條上的時辰是下午,他們兩處內心煎熬,惶惶不安,將紙條上的時間、地點看了又看。

付小娘子心想:我先到,在附近守著,看有沒有人進去,看他是人是鬼。

牛晉夫婦商議:「先到一陣兒,看看是什麼人弄的鬼!」

付小娘子胡亂吃了點早飯就將兒子托付給尼師:「我出去一趟,看能不能央告人再借點錢搪塞了他。我現在不能走,我走了,他是不會養孩子的。」

尼師道:「阿彌陀佛,你去吧,我去對他說。記得你還有個孩子在這裡就好。」

付小娘子出了山門,人來人往之間,她大聲對丈夫說:「我去借錢!孩子還在這裡,你要真是個人,就別鬧孩子!」她丈夫本是要捉她走的,想她去借錢,倒也不是不行,道:「我就在這裡等,你不回來,我就著落在這一窩子賊禿身上要人!」

付小娘子轉身進了尼姑,大哭一場,扶著頭,從後門出去了。

她到了指定的地點,是一處荒廢的破院子,季節的原因,四處長滿了荒草,藏身倒是很好藏身的。她站在外麵想要找個合適的隱蔽點,不想那一邊來了兩個人,她要躲起來,頭上傷還沒好,行動疾了,眼前一黑,一跤跌坐在了地上。

付小娘子的動靜引來牛晉夫婦的注意,他們倆也是提前到了的。牛晉夫婦聽到響動,牛晉在前、牛大娘子在後,兩人踮腳走了過來,問道:「小娘子,你為何孤身在此?」

付小娘子扶著頭看向這兩個人,答道:「妾路過……」

兩下都愣住了,付小娘子看,這一處荒廢的破房子,一對夫婦。牛晉夫婦看,一個小娘子。兩個心裡都起了疑,又都有點吃不準。牛晉夫婦衣服雖不華貴卻也乾淨整潔沒有補丁,說是貴人家的管事也不算離譜。但付小娘子一身布衣,袖口、肘上都是補丁,還包著頭,無論如何也不像是個能解決牛晉問題的人。

然而兩下一對眼,又都覺得好像就是這個人。雙方又都不敢認,牛大娘子扶起付小娘子,付小娘子道了謝,雙方各自胡亂選了個方向,走了。又不走遠,不遠不近地標著那個破院子,直等到過了約定的時刻,心裡都想:難道?

牛大娘子推著牛晉,付小娘子扶著頭,都小心地往破房子走去。到了破房子外麵又都站住了。

牛大娘子伸手指了指房子:「你也是?」

付小娘子道:「你們也?」

兩下竟在院子外見了麵。

付小娘子說:「當歸。」

牛晉說:「梨。」

暗號合上了,他們需得找一個能說話的地方,雙方都拖不起時間,最終隻得相互扶持進了落子。

院門「吱」一聲在他們身後關了。

他們到了院子裡的正房,隻見裡麵積了厚厚的灰,完全不像是有人的樣子。三人也來不及講究了,互相說了自己的遭遇。付小娘子一聽,牛晉夫婦連養女也救不了,她也隻能罵兩句:「身上掉下來的肉,不要也就算了,怎麼還要害她?能有機會叫她好好做人,為什麼偏要她當鬼?」

說著,想起了自己的兒子,自己也是跑了,然而那是無奈,且以為兒子能在宗族看顧下有口飯吃。她無論如何也理解不了為什麼親娘要這麼對女兒!要能帶走兒子,她當然就帶走了!付小娘子忍不住落淚。

牛大娘子想起養女,花了如許心血,眼見無能為力,也哭了。

牛晉對付小娘子的丈夫也頗不以為然:「染上惡習本已不該,敗光家業的時候就該知道悔改!浪子回頭未為不可!竟還毆打稚子脅迫妻子,虎毒不食子,真是禽獸不如!」

牛晉心頭忽地一動,說:「我兒當歸。你當與夫離。」

付小娘子道:「那可就太好了!」

牛大娘子道:「還是合計合計怎麼辦吧!孩子們都在受苦呢。」

一語提醒了其他兩個人,他們的紙條上都沒有寫下一步怎麼麵,總不能他們碰了麵,這事兒就了結了吧?雙方各掏出了自己的字條,驚奇地發現上麵的字跡變淺了,心中都是一突。牛大娘子道:「壞了!別是因為我們沒有燒了字條,他就不幫咱們了吧?」

牛晉道:「莫慌。我們現燒也來得及!快!」

付小娘子指著桌子說:「看!」

那張桌子上一層灰,隻有一張紙上放著一副打火的家什是新的,他們拿起火鐮、火絨,牛晉打火燒字條,付小娘子也拿出自己的那張一並引著了火。牛大娘子卻又有新發現,她拿著那張墊在下麵的紙,說:「這上頭也有字。」

三人湊上去一看,上麵寫著——互助除害。

三人心頭一跳,接著往下看,寫得簡單明了。付小娘子的丈夫隻要在,就能禍害她一輩子,不止是她,還有她兒子,她也不能真不管兒子,所以,得那個男人死。牛晉的養女也是,親生母親是他們自己都確認的了,也沒辦法說不是原來的那個孩子,老妓鐵了心要回閨女,那是誰都攔不住的。她也得死。

但是讓你們自己下手,肯定不行,所以,你們交換,「互助」一下。如果願意,去屋後樹下拿一個盒子,裡麵有兩封信,告訴你們方法,如果不願意,閱後即焚,你們雙方橋歸橋路歸路,各自倒黴各自的去。提醒一下,指望惡人幡然悔悟是做夢,就算他悔悟了,你們的罪也受了,等他們悔悟的時候,兩個女人不定被賣了幾回、轉了多少遍手了。你們要不在乎這樣,也隨便。反正跟別人也沒關係。

雙方的心都撲通直跳。

彼此心裡都充滿著驚駭、猶疑、恐懼,以及一絲絲的……這也可以嗎?

他們想走,腳步卻又挪不開。

付小娘子想著自己,想著兒子,想著丈夫已然帶了買主來拿自己,買主是個比自己故去父親還要年老的人,買主的大娘子厲害得緊!年輕時,諸妾侍婢有敢親切者,輕的賣走,重的毀傷,所以至今無子。

牛晉夫婦在花街站了好幾天了,看著浪盪子弟,看著種種老中青年,種種奇形怪狀之人來來去去。願不願意呢?

付小娘子挪了挪腳步,牛大娘子也跟著動了動,牛晉借著把這張紙條也「閱後即焚」,思忖主著。紙燒完了,他拿起打火的家什,說:「先看看是什麼樣的信,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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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晉夫婦回到了家中,鄰居們關切地問:「牛老爹,怎麼樣?有眉目了嗎?不如真去官府告一告?」

牛晉苦笑道:「那是她親娘。」

「我今天聽到一件事,興許能幫著你。」

「什麼事?!」牛大娘子急切地問。

鄰居道:「昨天,萬年縣也有個案子,那家小官人說,人帶走行,先付一百貫……」

牛晉道:「人家是個小官人,隻有那樣的身份才能做那樣的事。我養這個孩子,她要真個拿出錢來,我難道真個把閨女賣還給她?往高裡算價,我們這樣的小康人家養個孩子能花幾個錢?」

鄰居扼腕:「那怎麼辦呀?」

牛晉想起自己那個信封裡說的,道:「既然不能講道理,要打官司也不能隨便就打了,我去找個專會打官司的人吧。」

鄰居道:「京城地麵上哪還有好的訟師?能出手段的訟棍都死的死、逃的逃了。」

牛晉道:「總要試一試的。」

「今天已經晚了。」

「時辰緊,我今天先打聽人去,先約上了,明天再詳談也不遲。老婆子,快些!」

鄰居在後麵嘆息:「好好的女孩兒啊!」鄰居也是看著牛家養女長大的,回去給家中小佛像供了炷香:「菩薩菩薩你睜睜眼,好叫那老虔婆今晚就橫死!」

牛晉夫婦往外找了一圈,照著指示找著了一個住在小單間的落魄文人模樣的訟師。訟師聽到有生意上門,先是一喜,道:「請進請進,無論爭產、毆鬥、婚姻官司,包您贏!」又是一驚:「不會有什麼非法的勾當吧?」

牛晉道:「那倒沒有,是小女的事兒。今天來得急,沒來得及備禮物,明天,」他打量了一下訟師局促的居住環境,道,「明天,明天一早,小老兒請先生到那邊茶樓裡詳談。」

訟師不好意思地說:「好!」

牛晉夫婦回到家裡,這一夜依舊睡得不踏實,第二天早早地就爬了起來,也沒心吃飯。牛大娘子往女兒的房裡坐著,暗自垂淚,哭也哭得不安心。牛晉往外買了早點回來,牛大娘子道:「一會兒還要請客,我這會兒也吃不下,等會兒一塊兒吃兩口吧。」

兩人趕到了茶樓,大早上的,有營生的在忙碌,沒營生的閒逛也沒有這麼早,就隻有這一桌客人掌櫃夥計眼裡看不到他們也得看得到了。

訟師與牛晉夫婦互相致禮,牛晉招呼上茶果點心,早點還有肉菜盤子。訟師塞了個半飽,才問:「老先生,究竟是何事?」牛大娘子一開口就帶著哭腔:「為的小女。」

「大娘子莫急,慢慢說來。」

接著由牛晉說,牛大娘子則在一邊啜泣,一個說、一個哭,引得正閒的掌櫃和夥計都來聽。訟師好容易把事兒弄明白了,張口第一句就很懂:「那娼婦,官的私的?」

牛晉道:「是私娼。」

訟師嘴比腦子快,問完了一句又後悔了,這是好長時間沒有大官司了,他有點急了,不該這麼沉不住氣的。他清清嗓子,說:「論說,以前有過例子,養恩大於生恩,然而那是雙方身份相當。你們這個,一方是賤籍,一方是良民,混淆良賤,先就不合禮法,她把人要回去,你也是白養。她又隻有這一個女兒,要回來供養自己,於情於理都是合的。想來老先生自己心裡也是明白的,否則不至於往那私娼窠子裡站崗。」

牛晉道:「先生隻管說怎麼辦,我必重謝的。」

訟師慢條廝理又吃了一塊五花肉,抹抹嘴,才說:「這私的,倒比官的好辦些。若是官的,我勸你們趁早死心。私的麼,還有轉圜的餘地,不過要……」他比了個數錢的手勢。

牛晉道:「隻要官司能打成。」

兩人又是一番的講價,牛晉道:「走得匆忙,身上沒帶錢,先生放心,你我可寫下文書……」

「哎哎哎,那個可不好這麼弄!」訟師說。官府不喜歡訟師,他還寫文書?找打不是?

牛晉道:「容我先去籌錢,您後半晌到我家裡來拿。」

訟師道:「好!小可這就回去寫訴狀,您的事情,可耽誤不起啊!」牛晉讓掌櫃的給訟師打包吃食回家,訟師也沒有拒絕,提著紙包走了。掌櫃的卻是個熱心腸,往牛晉對麵一坐,道:「老先生,你可信不得這個人呀!有這個錢,不如雇兩個人,把你家小娘子搶回來一藏。都比找他可靠!」

牛大娘子其實已經動了個「既然官司能贏,為什麼還要殺人?人是好殺的麼?」的想法,見掌櫃的這麼說,忙問:「怎麼?」

「凡大包大攬的,沒有能成的!且京城地麵的訟棍,有名的、有本事的,不是刺配就是逃走。這一個,您見著他那衣著打扮了嗎?吃東西跟餓死鬼投胎似的,他像是個有本事的人嗎?別閨女沒救回來,倒被他把養老錢給騙了。有那錢呀,跟那鴇子好好講講價,把閨女買回來都行!」

牛晉夫婦聽了一耳朵掌櫃的說辭,猶豫著回到家裡,半真半假籌了些錢。下午訟師來的時候,牛晉道:「還差五貫。」訟師道:「老先生可真是……要講價,上午就該講定,我憶寫好了狀子帶來,你……我隻好把後半截撕了,給你前半截了,您現在出的,就是前半截的價。」

兩下正在講著,忽然來了一個鄰居:「牛老爹!大喜!菩薩顯靈了!」

牛晉站了起來:「我還喜呢?」

「哎~那個老鴇子,今晨被人發現淹死在了井裡啦!她家門口還有一隻跌破了的酒壺,喝醉失足!哎喲喲!你趕緊接女兒去呀!別叫他們搶了先!」

牛晉夫婦大喜,對訟師道:「勞先生白跑一趟,早間飯食算我請的,這裡有五百錢,先生拿去雇車回家。」

訟師還要理論:「她的身份已然被人知道,你不要打官司追回嗎?」

鄰居先說話了:「你這人好生無禮!孩子親娘沒了,不就輪到養父母了嗎?又不是官的,私的,花些錢就贖了來!牛老爹,錢省著些,你還要拿一筆錢接女兒呢!」

牛晉仿佛被潑了一盆冷水,道:「對對,老婆子,錢收起來,接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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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河麵上籠著一層輕霧,極薄。整個花街都在沉睡,勞累了半宿,她們還要再等一小會兒才能起來,送客,準備一天的生活。付小娘子緊張極了,她的那封信裡,讓她這個時候過來,說,從某個門裡會有一個女人出來,手裡拿著一封信。這個女人會站在河岸不遠處的一口井邊,她隻要輕輕一推,就可以了。

冥冥之中,有一雙手已經為她安排好了一切。

真的能行嗎?

付小娘子躲在一株柳樹後麵,看到那個小門裡真的走出來一個穿著大紅紗裙的女子,步子有一點不那麼良家,體態卻還保持著一點風韻。這個女人走到了井邊,到了她藏身的柳樹前麵,手裡果然拿著一封信。

付小娘子耐心地等著,幾次伸出手去,又縮回了樹後。女子的耐心似乎也耗盡了,對著河麵罵罵咧咧:「什麼玩藝兒?倒要老娘等,莫不是戲弄老娘?」她又拿出那封信看了一看,喃喃地說:「三百貫,三百貫……還是少了,我要找他要五百貫……再要彩緞十,不二十匹。」

付小娘子不再猶豫!

猛地一用力!撲通一聲,女子掉進了井裡,付小娘子扯住了那封信搶了過來,又躲回了柳樹後,周圍是沉睡的花街。終於,井裡沒有任何聲音了。

付小娘子的心噗噗直跳。

她殺人了!

不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隻是那麼輕輕的一推。

紙被攥得皺了,她理平信紙讀出了信的內容:想買這女人的女兒,但是因為她的事情鬧得太大,所以不願意到她家裡去,也不想叫別人知道,如果有意,就清晨沒有人的時候,帶著信到外麵井邊麵談。出價三百貫,當然,可以還價。

付小娘子把信團成一團,揣了起來。

一口氣跑到了庵堂,付小娘子坐在地上倚著後門,緊張得手腳都在發抖,完全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跑回來的。好像過了很久,一個小尼姑走了進來,說:「小娘子,你怎麼在這裡?」

付小娘子抱著頭,說:「我想早些出去,看能不能乞著錢,沒吃早飯,頭有點暈,坐這兒緩一緩。」

小尼姑把她攙了起來,說:「咱們先回去,再慢慢想辦法吧。」

付小娘子進了屋裡,說:「我好些了,先去廚下幫忙,再給孩子盛碗粥。」

「師父說,你再拿一個雞蛋給小郎。」

「哎……哎!」

盛粥的時候,她順手把紙團扔到了灶下,看著那裡的火先一暗,接著亮起來,慢慢把紙團燒成了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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