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命懸一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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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離開懸命澗,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

白雲生四人的逃亡更像是向死亡邁進。

因為他們在狐岐山裡撞上的這場蟻獸潮絲毫沒有褪去的跡象。一隻隻拳頭般大小的行軍蟻像發瘋一般,不要命地撲向白雲生四人。

這行軍蟻是狐岐山的妖獸強盜,無物不吃,每次出動都是百萬隻的體量,足以將一座小山嶺在頃刻之間夷為黃土。行軍蟻一年隻出沒覓食兩次,一次在七月初北鬥移位時,一次在臘月末奎星閃爍時。

但現在還是六月中,這群強盜本該在地底深處休眠,可偏偏就提前出洞了,還偏偏讓白雲生幾個撞上了。

又過了一刻鍾。

白雲生已經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蟻獸。燕三十在左,易風嘯在右,朱越在後,四個年輕人深陷在蟻獸潮西側,業力不要命地燃燒著,兵器不費勁地揮舞著,突圍速度卻極其緩慢。

就在四人即將窮途末路之時,南飛和項無間從西南方撕破重重獸潮,及時出現在他們身邊。

「跟我來!」

南飛大喝一聲,開啟尚在雛形的燭火獄,帶著五位師弟躲進了一座山坳裡。看見項無間的白雲生終於想起自己懷裡的九黎玉,掏出來隨手一拋,五彩的光華瞬間凝成了一層結界,將浩浩盪盪的蟻獸潮攔在山坳之外。

暴風雨來的時候快,去的時候也快。九黎玉的光芒沒閃多久,行軍蟻獸潮刮過最後一寸地皮,浩浩盪盪地消失在山坳上方。

整個世界忽然安靜了下來,白雲生一屁股坐在地上。

南飛也長舒一口氣,道:「大家沒事就好。雲生,你有這東西怎麼不早拿出來?」

白雲生此刻已經沒了力氣回答他。九黎玉是項無間送給他的,在剛才那種危急時刻他想到了九黎玉,但怕有個閃失所以沒有拿出來。

項無間幾個也靠在冰涼的山石上喘著粗氣,他們沒想到前往毗盧仙境的這最後一道考驗竟如此凶險,也不知道西荒妖界的其他弟子怎麼樣了。

燕三十劫後餘生道:「終於能休息一會兒了。」

南飛不失冷靜道:「大家原地休息,不要放鬆警惕,今天夜裡太不尋常。」

要說在這風波詭譎的江湖,無論人還是妖,都不能亂說話。南飛的話剛落下,山坳外突然傳來鋪天蓋地的鳥鳴聲。

他抬頭看去,月光粉飾的夜空中赫然出現了一重龐然舞動的黑影,仿佛一條凶性大發的大蛇。

「不好!快起來!」

南飛的第五個字還沒說完,龐然的「蛇影」轟然沖下,竟然是成千上萬的獵天隼!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南飛和燕三十、項無間在前,朱越、易風嘯、白雲生在後,開始「肆無忌憚」地屠殺著獵天隼的攻擊。

一時間羽毛飛落,如雪花般灑滿大地,鮮血成河,已不知是誰的屍首。

南飛將燭火獄開啟到最大,和九黎玉的結界一起盡量護住所有人,可依舊是破綻時出,險象環生。最重要的是南飛的業力已經快撐不起如此強負荷的消耗了,此刻生路隻有一條,生機隻有一絲。

南飛狠聲道:「燕三十,你斷後,項無間在左,易風嘯,朱越在右,白雲生留中,所有人跟著我,準備突圍!千萬不要走散。」

白雲生六人如砍瓜切菜般收割著敵人的生命,可沙暴一樣的獵天隼依舊無盡地飛撲而來。他們像一台粉碎血肉的機關,在羽毛和血混成的肉牆中鑽行,前行得還不算慢,不過已有不少獵天隼已經沖進了護罩。

地麵早已不見,世界早已消失,他們腳踩著一堆堆的屍骨艱難地向前突圍著。白雲生雖「躲在」眾人中間,卻並不輕鬆。隨著殺進來的獵天隼變多,他手中的滄溟漸漸生風。

他殺的倒是挺痛快,然而燭火獄和九黎玉終於扛不住外麵海水般的重壓,朱越和易風嘯身邊被生生切開了一個大裂口,無數黑影利箭般射了進來,六人的陣型瞬間被沖散。

可朱越卻在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他竟然膽怯似地快速移到南飛身邊,霎時間,沖進來的群鳥如一出鞘的利劍刺向了白雲生。

沒有半分停留,白雲生像一棵折斷的樹倒飛出去,眨眼間就消失在狂暴的獸潮中。

「雲生!」

項無間早已發覺破綻,隻是他未想到朱越會突然躲開,電光火石間白雲生已不見蹤影。

南飛立刻放棄殺敵,全力維護破掉的燭火獄。

項無間眉毛擰在一起,焦急地盯著白雲生消失的方向,來不及質問朱越。

他大聲喊道:「南飛師兄,我去救雲生,你們先走。」

話未完,人已縱身跳出燭火獄,淹沒在獸潮中。

「項無間!」南飛低沉地吼了一句,卻無力阻止悲劇的發生。赤紅色的雙目死死地瞪了一眼朱越,隨即厲聲道:「三十,動手!」

身在最後的燕三十其實是最棘手的。在如此狹小的空間裡,他的追月戟發揮極其有限。

聽到南飛的話,燕三十心裡一緊,他知道南飛的意思,但他還是有所猶豫。可當他看到南飛妖神一般的模樣,一咬牙將追月戟負在背後,從懷中拿出一枚八角石符。

南飛也拿出了相同的一枚石符,他迅速縮小了燭火獄的範圍,兩人手中的石符快速貼在一起,翠色與赤色的業力從二人身上燃起,注入石符中。原本黑色的石符緩緩升入空中,變得透明如鏡,火玉般閃閃發光,須臾間,一個足有十丈徑長的巨大圖騰虛影出現在茫茫黑夜中。

蒼白的月光靜默無語,漆黑的背景下勾勒出一幅青藍色的圖案,圖案中是一隻妖。

皮如冷月,毛如山川。一雙妖瞳盯著四海江湖,背生四翼扇出八荒寒風,盯得萬妖匍匐,扇得天地悸動。

天下間能有如此氣魄的妖獸隻有一種:帝江。

此時此刻,北荒大山裡的這尊帝江獸一雙妖瞳俯瞰著大地,宛如地獄中的死日審判著待死的亡魂。凜冽的殺意仿佛狂風掃落葉一般,絞碎了靠近的獵天隼群。

朱越後退了幾步,驚慌地破口而出道:「妖王大人!」

燕三十悶聲道:「這隻是一幅妖王圖騰,本想待毗盧仙境時再用。」

朱越和易風嘯呆滯地看著那碩大無比的妖神像,來自遠古妖獸的血脈威壓一直在加重,重到宛如山嶽般壓在身上,讓人不得不低頭喘息。

南飛和燕三十一臉的莊嚴和虔誠,這是他們第一次使用這妖王祖符。天帝山中有傑出貢獻的弟子才會被賜予一枚。一枚符石可以加速吸納五行元氣,幫助修行;兩枚石符合攏便可召喚帝江圖騰,禦敵百裡。

易風嘯冷聲道:「南飛師兄為何不早用,項無間和白雲生也不會……」

南飛輕嘆了口氣,無奈道:「祖符一旦召喚,圖騰便會立刻消失。機會隻有一次,我以為……」

他的臉色很快從無奈變成了堅定,道:「時間不多了,動手吧。」

話畢,他和燕三十接連向石符中打入三束業力,石符碎裂,巨大的帝江神影也在瞬間崩碎,光影凝聚成一個光點,然後驟然爆裂。炫目的藍色光芒宛如四散的煙花,又像奔瀉的瀑布,散向四麵八方。

月下的黑夜,夜下的山穀,在短短的幾息裡如同白晝。

盞茶過後,月光重新灑落山穀。

樹,草,花,獸,屍體,鮮血,碎羽,一切都化作虛無,大地上隻剩下焦黑的岩石沉默地回應著慘白的月華。

南飛利落地背起燭火劍,命令道:「走吧。」

易風嘯麵露擔憂之色,沒有放棄地問道:「白雲生和項無間怎麼辦?」

南飛看著北方的深山老林,當機立斷道:「一粒沙落入沙漠中是找不到的。速速離開,再從長計議。」

話說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已經在風裡。

易風嘯和燕三十絕非不懂事理之輩,立即運氣跟上。朱越留在原地呆了會兒,也離開了。

……

北荒妖界的月光,不是天下唯有,在此刻卻是獨美的。

黑魃魃的崇山峻嶺,似一幅潑墨,在淡白色的月華下緩緩流動。

北荒雖是寒冷之地,偏居世外,但絲毫掩飾不住千萬大山中濃鬱的五行元氣。此地妖獸遍布,奇形百狀,修行功法更是千變萬化,其中尤以獄法山、雁門山、龍侯山領袖的萬獸道為顯赫。

漫長的夜。

狐岐山北,一片不知地名的森林裡。白雲生和項無間正靠著一顆凋謝的煙柏,無力地喘息著。

周圍尖銳的嘶鳴聲仿佛割在心頭的刀口,時時侵擾著兩人的耳膜和神經。

白雲生被獸潮沖走後,項無間緊跟著尋他而去,一路拚殺,很快便確定了白雲生的位置。當時的白雲生身上已經傷痕累累,若不是項無間及時讓他拿出九黎玉護身,他們二人此刻屍骨堪憂。

五彩的光芒在黑色的獸潮中微弱地忽閃。也不知道殺了多少敵人,不知道過了多久,無盡的獵天隼群忽然飛散了,白雲生兩人這才運足最後的力氣逃進了這片古林。

眼前是一叢煙柏樹,樹冠奇大無比,死死地遮擋著月光。

白雲生靠著樹乾,憔悴道:「總算結束了。」

他身上的血跡從眉間一直流到了腳下的草地,衣衫染得猩紅,分不清是誰的血,一頭黑發披散,狀若一隻惡鬼。

項無間也沒好到哪兒去,俊朗的臉上凝結著黑色的血塊,眉心橙色的火焰魄印已經黯淡無光。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道:「不,還沒有。」

還沒有到達獄法山,危險自然不會結束。

白雲生累得一屁股躺了下去,虛脫道:「死就死吧,我是沒力氣了。」

他幾乎是用純力氣砍了一個多時辰的鷹隼。七殺步在剛才的情況下幾乎沒有用武之地,縱然他體魄自愈強悍也差點崩斷了弦,沒抗住利爪尖喙的撕咬。

項無間提上一口氣,拉起白雲生,道:「再堅持一會兒,先恢復業力。」

兩人身前的五彩淡光時隱時現,五行元氣飛速向兩人聚集。項無間緊緊地抓住手中的九黎玉,心裡也頗為無奈,以他現在的力量這寶貝也就隻能做這點貢獻了。

但敵人從來不會讓他們的對手喘息。沒過半炷香,幾道淩厲的破空聲再次襲來,像邪魅的鬼爪撕破了漫長的黑夜。

項無間緊繃的神經又繃直了幾分,冷喝道:「小心,閃開!」

說完一腳踹飛白雲生,自己也倒飛出去。

噔噔噔!

三枚暗青色的竹刀深深地沒入那顆煙柏,伴著一聲巨響和滿天的塵土,數十丈高的古樹轟然倒地。

白雲生被那忽然的一腳踹醒了,握緊滄溟,爬起來四處張望。

緊接著破風聲從四麵八方傳來,牢牢鎖定了兩人的行蹤。

白雲生在心裡默念著:「不要慌,不要慌!七殺步可以的!」

噗噗噗!

白雲生人已躍到了另一個樹冠上,剛剛站立的大石已四分五裂,沾滿血跡的左臂上又印出了鮮紅。

項無間氣急,對著黑暗的森林喝道:「閣下想取我等性命,又何必躲躲藏藏!」

他隻是想試著激怒敵人,試圖找到敵人的蛛絲馬跡,卻不料敵人真地停止了攻擊,接著從黑暗裡傳來一道聲音:

「項無間,橙魄境,出身北荒妖界,朱厭血脈,師從楚江天。白雲生,赤魄境,楚寒百年內收下的唯一弟子。兩位青年才俊能死在狐岐山,真是我畢某人的榮幸。」

隨著聲音的遠去,一個氣質優雅的男子從不遠處的一顆樹上優雅地落下,仿佛一片秋風摘下一片秋葉。

月光打亮了他的臉,削削瘦瘦,其貌不揚,眉印黃竹,一身青衣散著些許儒雅,倒像個寒窗苦讀的書生,卻沒有半分殺氣。

白雲生的體力已經恢復了四五成,他握了握滄溟,冷冷道:「閣下是何方神聖,為何乾此偷襲的勾當。」

青衣人道:「神聖算不上,竹刀卻有兩把。」

項無間眉間一蹙,警惕道:「你是『竹海千刀』畢辰?」

青衣人道:「還是項公子慧眼如炬。」

畢辰把玩著手裡的竹刀,鋒利的刀刃劃過他修長的手指竟沒有留下一分痕跡。

項無間冷冷道:「竹海千刀據傳可以瞬發一千把竹刀,殺人於絕路,堂堂狐岐山三大洞主之一,為何要與我們兩個小鬼過不去啊?」

畢辰用竹刀敲了敲手心,彬彬有禮道:「這是個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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