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囈語(雙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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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脊繃直,靠著車壁猛地蹭了一下,喉嗓泄出隱忍而難耐的沙啞低吼。

……嗯哈,真是後悔。

那天就該狠下心,撕開她鬆垮不整的薄衫,揉碎她髻間鮮艷牡丹花,反剪她盈盈如玉的手腕扣在頭頂。

「殿下,臣想你了……」

天寒紅葉稀,清河日潺緩。暮秋已至,候鳥南遷,殿宇碧瓦飛甍上盤旋著集群金絲燕雀。

一連數日,天幕蒼穹陰雲層疊,遮擋得日光稀薄、寒意愈濃。朝歌長公主畏寒,宮內早早挑選出上乘的銀絲炭送來府中,燃於寢殿與書房內,溫暖如春。

寧扶疏近日格外嗜睡,休沐無需入宮上朝的日子,能一覺睡至日上三竿。午間批閱奏折或翻閱文書,亦是瞌睡連連,時常恍惚失了神,狼毫筆懸在半空太久,墨水滴落奏本暈開一團汙漬。

「殿下……殿下醒醒……」琅雲小心翼翼的聲音似遠在天邊,又似近在耳畔。

寧扶疏睜眼惺忪,發覺自己竟不知何時趴在桌案上睡著了。

琅雲給她雙肩搭上鬥篷,係好絲帶:「殿下回床榻上睡罷,小心著涼損了玉體。」

寧扶疏抬手揉動沉重發昏的額穴,看向桌麵。右手側擺放著批好的折子,不過十數本;左手側則是禦史台送來的新奏折,目測至少近百本。也就是說她隻閱了十分之一,精力便熬不住了,以往從沒有過這樣的情況。

……委實奇怪。

但身體力不從心騙不了人,她撐著琅雲的手臂站起來:「總歸不是太要緊的折子,扶本宮回房吧。」

「殿下的手,怎涼成這樣?」琅雲一愣,少女眼珠子轉悠,落在屋內銅爐,銀絲炭燃得正旺,不禁驚詫嘀咕,「不應該呀,炭火分明沒熄。」

寧扶疏尚陷在午睡初醒的混沌中,聽她錯愕聲音才反應過來。不僅是手,就連穿在絨鞋中的腳也冰冷如鐵。

琅雲急得不行,立馬指使周圍低頭伺候的婢女:「你快去燒個湯婆子來,你去小廚房,熬一碗驅寒薑湯。還有你,去後院藥堂請府醫,把人帶來殿下臥房便是。」

婢女們連忙動起來,靜謐書房中一時添了紛雜腳步聲。寧扶疏沒有阻止,她本就是吃不了丁點兒苦頭的人,樂得享受旁人細致入微的伺候,被琅雲攙著回到寢殿。

突然,外頭傳來一聲女子驟然受驚的尖叫,伴隨著瓷器摔碎地麵脆響。擾得閉目養神的寧扶疏鬆弛神經一跳,不由皺起眉頭。

琅雲見狀當即就要出去嗬斥毛手毛腳的小妮子,打開門,看到的卻是影衛統領侯在階前:「勞煩姑娘通傳,屬下有要事求見主上。」

殿門開合,爐中炭木冒出一點火星,影衛統領走至連接內外室的珠簾前,單膝跪地,低頭稟事。

「主上,近日可有收到朝歌郡守奏明無頭屍案件的折子?」

朝歌郡,為先皇賜給寧扶疏的封地,也因此成了她的封號。

隻不過由於寧扶疏一直待在金陵,從未回過封地,難免對那邊的事務不甚熟悉。可即便如此,朝歌郡及下轄縣城的所有官員都直接隸屬於寧扶疏,寫的奏折亦是直接送至長公主府。

「不曾。」寧扶疏如實道,她已經許久沒收到朝歌郡守的折子了。

影衛統領並不意外得到這個答案,說道:「主上,屬下懷疑朝歌郡守有二心。」

寧扶疏下意識蹙眉:「怎麼回事?」

「大概七日之前。」影衛統領道,「朝歌郡的郊外田壟裡驚現一具無頭屍,經過衙門仵作和咱們自己人驗屍,判斷死者應當死於穿心一劍,之後又被歹人砍去頭顱。」

「那死者缺失的頭至今沒找到,但身份已經能夠確定。我們在他衣服裡找到了楚兵才會有的鉛牌,人是清州邊防監軍,名叫龐耿,兵部正四品軍器監龐大人的嫡子。」

「清州的兵怎麼會跑到朝歌去?」寧扶疏肘關節撐住軟枕,單手支額慵懶臥著,「臨陣脫逃的逃兵?」

「主上盛明,屬下也是這般猜測。」影衛統領續道,「依著這條線索追查,結果發現朝歌境內還有另外一撥人似乎也在暗中查探這樁無頭屍案。屬下跟了他們兩天,可以確定是太尉府的人,且朝歌郡守和這幫人聯係密切。」

寧扶疏閒散神色瞬間凝重起來。

……太尉府,趙參堂?

在金陵作威作福還不夠麼,居然膽敢跑到她的封地上去查案,手伸得不免太長了些。

可按理說,趙參堂老謀深算,狐狸尾巴藏得謹慎,不應該莽撞地染指朝歌郡才對。除非,案件死者和他有關;或者,殺人凶手和他有關。

若為後者,有立場殺龐耿的人是誰,寧扶疏並無頭緒。但倘若為前者,是不是能夠說明,這位清州監軍身上,有趙參堂必須找到的秘密。

清州……

沉吟著,思緒忽而不由自主地拐了個彎兒。顧鈞鴻的頭七已過,也不知道顧欽辭一行如今走到哪兒了。想來以他快馬加鞭的速度,應當已經祭祀堂前,為兄長哀悼守靈了。

可自己雖把人放走,但到底是欺上瞞下之舉。顧欽辭回到屬於他的沙漠曠野,顧欽辭這個名字卻得永遠埋葬在金陵,他沒法以親弟弟的身份名正言順上香,彈奏戚戚哀樂。

縱然她再彌補,終究填不滿他所失去的。

琅雲將灌好熱水的湯婆子塞進她手心,融融暖意滲入掌心,寧扶疏恍惚回神,極小幅度地搖搖頭告訴自己不要再想北上遠去之人。她已將能做的都做了,不能做的也做了。至於錯,是朝歌長公主本人犯下的,本無需她來贖。

眼下更重要的,是波詭雲譎的朝堂局勢,有人對皇權虎視眈眈。她瞥了眼保持半跪姿勢一動不動的影衛:「你這麼著急求見,該不會要告訴本宮,凶手被趙參堂的人先查到了?」

影衛曲著的另一條腿頓時也跪了下來:「不負主上信任,屬下搶在趙家的人之前將凶手捉拿歸案。隻是那幫狗在朝歌郡盯得牢,屬下擔心節外生枝,還來不及審訊就把人秘密押運回了金陵,現關在府上囚室。」

寧扶疏忽然期待趙參堂聽見這消息,隻怕氣得胡子都被吹飛,明朗笑了聲:「這還差不多,自己去領賞吧。」

「抓回來那人你們先審著,本宮馬上過去。」

影衛統領當即領命退下,與提著藥箱在殿外秋風中等候良久的府醫擦肩而過。

兩鬢微泛斑白的老先生原是宮中禦用太醫,因寧扶疏在玄清觀遇害情況凶險,若無宋謫業拚死闖宮,隻怕性命難保。小皇帝心有餘悸,關懷長姐心切,便派了宮內最好的禦醫常住長公主府,調理玉體安康。

寧扶疏將手伸出被褥後便不再看府醫神情,闔上眼眸養神。

不過三兩秒鍾的功夫,她竟又被困倦襲擾睡了去。

琅雲領著府醫輕聲走出內殿,方才詢問自家殿下是否玉體抱養。

「姑娘多慮了。」府醫緩緩捋著下巴短須,「殿下`體內陰陽調和,是極好的。」

「可殿下的狀態,大人您也瞧見了。」琅雲回頭看了眼緊閉的雕花門窗,「若放在以往,殿下就算連續數日批折子至深夜,也不會像這樣嗜睡,還有四肢冰寒……」

「姑娘想表達的意思,老夫都明白。姑娘與殿下主仆情深,老夫也理解。」府醫打斷她的話,蒼老嗓音壓抑著隱隱不悅,「但老夫行醫多年,不會連最基礎的陰陽之理都診錯。」

「至於姑娘說殿下手腳冰涼,想來長公主殿下少年時殘留體內的病根,姑娘比老夫更清楚。這恰值秋冬更迭之交,天地間寒流重露水濃。加之殿下近兩年來了月信,身體對寒氣愈發敏感,秋冬日不免難熬些,畏冷懼寒,自然引發嗜睡。待老夫回去開點藥,殿下服過之後就能緩解。」

聽他解釋得這樣清楚明白,琅雲多少為自己剛剛的質疑心生愧疚,訕訕福了福身子行禮:「多謝大人了。」

秋風一吹,又落幾片枯敗草木飄零,使得本就蕭條的枝頭愈發可憐。

寧扶疏裹緊被褥,隻露出一顆腦袋在外,絲縷墨發將遮未掩的素顏容貌勝比刺繡在錦被上的國色牡丹更嬌艷。

她睡得香甜,沒聽見屋外琅雲和府醫交談,卻在下一瞬,無端捕捉到一縷清風拂過樹梢,窸窣驚飛棲息候鳥。

不由得翻了個身,想用枕頭堵住半邊耳朵。

風聲靜了,卻又似乎有道陰影籠罩著自己。

寧扶疏有些不耐煩,徐徐睜開厚重眼皮子。

陡然迎上一雙如夜似海的深眸,她好似看見榻前站著一個人,下巴與嘴唇有一圈參差不齊的胡渣,眼下兩片青黑深濃,給男人冷俊硬朗的麵容平添幾分滄桑廢頹,仿佛更瘦了。

那人俯著身,低下頭來逐漸湊近她……

在撞見寧扶疏掀開眼眸的剎那,身形微頓,神色晃過一抹不自然,彎曲背脊打直。

寧扶疏鼻腔剛嗅見皂莢清香,就倏然消散。嘖,她不悅砸吧了一下嘴,都靠這麼近了,怎麼還有退開的道理。

……顧欽辭是不是不太行。

夢中的寧扶疏最是隨性大膽,心想反正都是假的。放任自由,她在對方後退前,突然雙手抬起勾住青年的脖子,臂肘使力把人拉了下來。

重重口勿住他淺淡薄唇,吮了吮。

顧欽辭瞪大眼睛,僅一息,用比她更重的力氣撬開她齒關。分別半月的思念悉數爆發,難平妒意野蠻生長,報復性的啃咬她舌尖。又因見她吃痛皺眉,於心不忍,放鬆力度改為溫柔舔舐。

明明漸入佳境,寧扶疏卻驀然鬆開雙手,卷著被子翻了個身,麵朝內側。

「怎麼回事……」她閉著眼下意識嘀咕。

輕如蚊喃的嘟囔讓顧欽辭動作一頓:「殿下說什麼?」

寧扶疏迷迷糊糊的,毫無防備囁喏:「明明前兩次夢到都親的挺好,怎麼這次口勿技這麼差。」她揪著被褥擦嘴,埋怨:「跟真的顧欽辭一樣。」

千裡奔波趕回金陵的顧欽辭:「……」

作者有話說:

#顧狗的口勿技#

寧扶疏:說勉強是抬舉,說青澀是委婉。但要說實話,那還得是:稀巴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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