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侍寢(雙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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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扶疏望著他,淺淺蹙了眉:「你沒有隨沁陽姑姑回去嗎?佳節難逢,今日冬至,你……」

顧欽辭渾不在意打斷她:「我去大長公主府上做客,才是真的打擾他們。」

「何意?」寧扶疏莫名問。

顧欽辭漏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又轉瞬斂去:「沒什麼。」他手臂往前抬了抬,示意寧扶疏將傘接過,自己則轉身背朝著她,屈膝半蹲:「上來,臣背殿下走。」

寧扶疏下意識回絕:「不用,本宮……」

「南方降的是濕雪。」顧欽辭冷不丁提醒。

寧扶疏默默把後半句話咽回肚皮,訕然扌莫了扌莫鼻子,認命地趴到他背上。

顧欽辭一步一個腳印走在甬道上,寧扶疏把腦袋窩在他頸間,躲避半數迎麵寒風。兩個尊貴無比的人拋開尊貴身份帶來的束縛,忽略巡邏禁衛軍投來的目光,全然不在乎自己興許即將成為旁人竊竊私語的談資。

甚至,他們交談的話語比做出的動作更加大逆不道。

寧扶疏雙手繞過顧欽辭脖頸,交疊著垂落他月匈前,察覺到他衣襟濕潤比肩膀更甚。可以確定這人在殿外等候了許久,或者說,自宴會上提前離席後,他便一直站在雪中。

「你怎麼這般老實。」寧扶疏嘆氣說他,「既不打算去沁陽姑姑府上,直接同我講就是了。在章華台待到大宴結束,又有佳餚又有地龍的,不比外頭舒服上太多?」

顧欽辭道:「確實比不上外麵舒服。」

「在章華台時不時被那位用審視的眼神盯著,臣怕自己忍不住……」

「忍不住什麼?」寧扶疏問。

青年的嗓音一瞬間涼如刀割,森森飄散在無盡雪色中:「……沖上龍椅殺了他。」

「橫渠。」寧扶疏下意識喊了他表字,手掌忽地捂住他雙唇,「小心隔牆有耳。」

「殿下在擔心臣?」顧欽辭說話時,吐息悉數撲在她掌心。

寧扶疏覺得癢,立馬蜷指收回手。她含糊應了一聲,沒有否認,當她聽見顧欽辭這般離經叛道的沖動,第一反應不是寧常雁會如何,而是眼前這個人會不會有危險。

顧欽辭沉聲低笑:「臣知道了。」

「臣會惜命。」

有寧扶疏在身邊,他舍不得死。

乘輿回長公主府。

烏衣巷口油燈下,有三五孩童成群,踮起腳尖圍著大人討要「福」字,祈求個「日長福長」的好兆頭。也有不喜熱鬧不信鬼神的少年孤零零蹲在雪地裡,撿根樹枝一筆一劃繪著梅花。

鄰街孩童嬉鬧奔跑,腳步聲中混雜著拍掌聲,稚嫩歌喉穿透水鄉裡的粉牆黛瓦,咿咿呀呀唱著九九消寒。

忽驚覺,這三千世界遠比寧扶疏想象中的精彩許多,王孫士族有富貴之樂,尋常百姓也有最平凡簡單的歡笑。

而和車馬行人如織的街巷不同,雪花傾軋在車輪或鞋底,眨眼就融化了。相反長公主院落禁止閒雜奴仆入內,一隅靜謐之地,紛揚大雪在這裡紮根,堆積得越來越厚。

寧扶疏視線越過顧欽辭的肩膀,寢殿石階前,一隻半人高的大犬站在那裡,潔白毛發上落滿純白雪花,正睜著那雙宛如黑珍珠的鬥大眼睛,緊緊凝望著走進院落的人。

是顧欽辭當寶貝護著的雪獒犬。

寧扶疏不禁想起它凶猛的吼聲與滿口尖利長牙,摟住顧欽辭的手臂收緊:「它怎麼跑到本宮的院子裡來了。」

顧欽辭漫不經心:「雪獒有靈性,它許久不見殿下,大概是想您了。」

寧扶疏皮笑肉不笑地嗬嗬兩聲。

天可憐見,她並不想被這隻家夥惦記著呀!

雪獒沖她咆哮、咬她衣裙的狠惡模樣雖已過去半年之久,可寧扶疏至今回想起來仍覺歷歷在目,時而夢裡浮現情景亦是腿軟不已,更何況眼前,活靈活現的大犬如此清晰站在不遠處。

她聽見自己的心跳,咚咚加速。

「其實咱們現在的距離,也算麵對麵相互見過了,對吧?」她嘗試用委婉的措辭說服顧欽辭把雪獒牽走。

顧欽辭把她從背後放下,一語戳破她的小心思:「殿下怕它。」

寧扶疏撇嘴,思量覺得這會兒不是逞能要麵子的時候,瞠道:「知道本宮害怕,你還將它帶來,是何居心?」

「想博殿下一笑的居心。」顧欽辭有恃無恐地接話。

甚至他邊說,邊往前走去。

徒留寧扶疏繃緊身子,邁不開步子。

他遂又轉過頭來,朝她伸出手,攤開掌心:「也許殿下再走近些,就不覺得害怕了。」

寧扶疏眸光微動,看著他掌紋細密而錯亂,輕撚裙擺的手指不覺動了動。躑躅須臾,到底沒能克服來自心靈深處的恐懼,站著沒動。

顧欽辭勾唇一笑,索性兀自上前拉住姑娘家柔似蒲柳的手,牢牢握著她十指交扣,牽著她走。

滾燙溫度自相貼掌心傳來,好似雅典娜神奇的魔力般,寧扶疏倏爾多了幾分勇氣,沒有反抗,踩著他走過的腳印,心跳仿佛又快了。

「殿下再抬頭看看。」

寧扶疏聞聲回神,順著他的話音掀開眼皮。

雪獒犬健壯四肢穩紮在積雪裡,安靜得不會眨眼,安靜得沒有呼吸,安靜得一動不動。

……像個雪團!

寧扶疏睜大眼睛,她這下徹底瞧清了,大家夥那雙素來炯炯有神的黑圓眼眸如今黯淡無光,是因為這壓根就是兩塊揉搓成球形的泥巴,鑲嵌在堆好的雪人臉上,此雪獒非彼雪獒。

她將手從顧欽辭掌心抽出來,抬至「雪獒」頭頂高,指骨一屈,頓時彈飛了半邊耳朵。

好,好得很!

這人是故意嚇唬她呢!

寧扶疏側頭看向顧欽辭側臉,唇角與眉眼皆彎出極大弧度,笑意深深:「其實本宮團雪人的本領也是不錯的,侯爺可想見識見識?」

她壓根不給顧欽辭回答的機會,也容不得對方拒絕說不想。

寧扶疏彎月要從地上抓起一大塊雪,掂了掂重量,還算滿意。趁著顧欽辭毫無防備,扯過他的衣領,將雪團整塊丟了進去。

饒是顧欽辭閃躲極快,身手敏捷地抖落大半塊雪,但耐不住南方濕雪觸溫即化,冰涼雪水沿著背脊曲線流淌而下,惹得人渾身一顫。

她口中的團雪人,是把人團成雪。

眼見戲耍計劃得逞的寧扶疏在旁邊捧腹大笑,明朗肆意的笑聲回盪在庭院半空。

伺候在半月門外的琅雲與琳絮也埋頭悶笑,默默退下,這裡似乎不需要她們了。

顧欽辭拍去後頸的雪,緩緩眯起眼眸:「笑,笑得再大聲些。」

寧扶疏見他一步步走近自己,倏然抿唇不出聲了。不知是學生時代和朋友追趕打雪仗留下的潛意識反應,還是顧欽辭此時的眼神過於不懷好意,寧扶疏總覺得他想報仇,連忙撒腿就跑。

可她的曳地宮裝實在太長了,雲履裡頭加的鞋墊也太高了。沒跑兩步,錦鞋不慎踩到裙擺。

一個趔趄,直直朝前撲倒。

眼見摔個臉朝地在所難免。

幸虧連日積累的雪層夠厚,應當不會磕碰刮傷,寧扶疏做足心理準備,咬緊牙關。

預料之中的徹骨冰寒並沒有糊在臉上,下一瞬,她月要身一緊,整個人被一股蠻狠的力量往後拉拽。天旋地轉,她嗅見鼻間飄來一點鬆柏清香,身後去抓顧欽辭衣裳。

奈何她實在手忙腳亂,幾下沒抓住也就罷了,竟還不經意地推了顧欽辭一把。

受到的重力突然傾斜,顧欽辭生怕這位祖宗撲出去,心念陡轉,鬆懈腳下支撐的力氣。

他拉著寧扶疏就這麼摔在了積雪上。

當然,真正後背砸地的隻有他一個。

顧欽辭拿自己給寧扶疏做了肉墊子。

一陣珠釵流蘇碰撞的細碎聲響後,寧扶疏揉了揉砸到他堅硬月匈膛的鼻子,瞳孔有些渙散,似一隻受到嚇唬後驚疑未定的小貓。待眩暈感逐漸褪去,她撐著手肘便要起身。

顧欽辭箍著她月要肢的手霎時收緊,將人壓得越發低了:「殿下這就想起來了?」

寧扶疏發髻散落些許,淩亂垂下肩膀:「不,不然呢……」

顧欽辭攤在雪地裡的那隻手隨意一抓,掌心的雪頓時比寧扶疏用來戲弄人的還要大出一圈。

想做什麼,不言而喻。

他手臂一點點舉高,寧扶疏單是瞧著那團潔白就已經忍不住蜷縮脖頸,鉚足了勁兒想掙紮。

「殿下這樣亂動,臣可不能保證一定拿得穩這塊雪。」顧欽辭挑起半邊唇低笑,「萬一,手抖那麼一下……」

……雪花自然飄落,徑直落在殿下的頭頂,或後頸。

寧扶疏自動在心底接過他的未盡之言,一時間掙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慘遭誤傷和坐以待斃,都一樣淒涼。

眼見顧欽辭捏著雪團的手離她越來越近,寧扶疏驚慌失措的目光最終定格在身下人的唇上。

他的唇瓣很薄,唇色很淺,深深笑著的唇線弧度柔和,不太明顯的唇珠需要湊近細看才能分辨發覺。也許是四周雪色太白的緣故,反襯得那唇顯出些許勝過往昔的緋紅。

半是清醒半是沖動,寧扶疏忽地俯下身。

似星河一點墜入紅塵十丈,風雪倏爾歇了。府牆偏角的紅梅迸出花苞,灼灼盛放。

呼吸交融處炙熱如火,又有冬雪清涼的味道。原想淺嘗輒止,可當她真正嘗到了,卻莫名不想潦草結束。

寧扶疏用舌`尖撬開他的牙關。

顧欽辭掌中雪團掉在地上,從錯愕愣怔中回神。剎那間抬手攬過寧扶疏後腦勺壓向自己,換他反客為主,長驅直入,熱烈而急切地糾纏。

不再是亂無章法的口勿技,比之前進步良多。

獨屬於顧欽辭的清冽氣息將她籠罩,寧扶疏大腦中紛雜思緒如雲煙散開,一陣短暫的空白後,驀地生出某個念頭,愈漸清晰強烈。不去想復雜的喧囂塵世,隻在乎親口勿著她的身邊人。

仿佛有什麼東西變得豁然開朗起來,深情不是大理寺審判的案子,無需條條框框的證據。

她喜歡顧欽辭,後知後覺。

顧欽辭喜歡她,不知不覺。

不知過去多久,寧扶疏漂亮杏眸攜著迷離情愫,眼尾延伸出薄薄殷紅。

顧欽辭目光定定鎖著她,嗓音似□□柴烈火燒灼過般:「殿下不準備解釋點什麼嗎?」

寧扶疏確實有話要說,染上別樣滋潤艷麗的雙唇翕合:「我向皇帝請辭了,明日就回封地朝歌,你作為本宮的夫君,要不要……」

「一起去?」

顧欽辭一怔:「殿下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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