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燈會(雙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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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顧欽辭當即應下,眼底噙一絲笑意,端的是月匈有成竹。

方才那位婦人重重嘆了聲氣:「虧我苦苦規勸,可你這位情郎,也太莽撞了。」

寧扶疏與顧欽辭都戴著帷帽看不出麵容年紀,且她今日梳著後發半披的發型出門,自然而然被人誤認作不方麵拋頭露麵的閨閣姑娘。

「其實我也能瞧出來,你們倆應該是富貴人家的娘子與郎君,壓根不在乎區區十文錢。這問題嚴重就嚴重在,總有人前仆後繼地給騙子送銀兩,這會助長咱們朝歌郡坑蒙拐騙的風氣啊。」

「你看,你看看那騙子收了錢就笑得小人得誌的樣子,簡直要死氣人。」

寧扶疏靜靜聽著,始終沒接話。

忽看見木劍在顧欽辭掌心迅速轉了一圈,隻來得及捕捉到一抹影子,三根重心不穩的木箭便已經搭在了弦上。

她爽朗笑了聲,對婦人道:「放心吧,他既敢出來坑蒙拐騙,我家夫君必叫他血本無歸。」

話音落下的同時,顧欽辭三箭齊發。

被寧扶疏選中的吉運童娃輕輕晃動了一下,眨眼間,銀器表麵明顯添了三個白點。那是包裹箭頭的布條上所沾麵粉留下的痕跡,代表射中了。

……三箭全中。

圍觀看熱鬧的人頓時紛紛喊好。

老板滿目震驚,這怎麼可能。他擺攤好幾個月,靠著投機取巧的滑頭,從來沒有人做到三箭射中同一件東西。而且射箭的位置由他經過丈量固定,離木架正中心足足三丈遠,因此擺放越偏的東西越難射中。

這隻縮在角落裡的吉運福娃……

巧合,鐵定是瞎貓撿著死耗子的巧合。

他寬慰自己,隻損失這麼一樣玩意兒還不至於虧本,今晚上元節,逛燈市的人多,尤其那些手拉著手的小情侶最是人傻錢多。盯準他們忽悠,很快就賺回來了。

老板這樣想著,忍住肉痛把福娃給了顧欽辭,繼而那雙狹長眼睛賊溜溜地轉著,在人群中搜羅下一個冤大頭。

不料,還沒等他拉客,這男人又拋來十文錢。

「這福娃瞧著是男娃呀,按理說,應該還有另一隻女娃搭配成對。」顧欽辭一眼看見木架上的目標,「老板,再來一次吧。」

說著,兀自取箭射出。

老板還在數那十枚銅板,聽見人群沸騰,這下是知道自己遇上身負異能的高手了。

乾他這一行,抵賴是萬萬不能的,否則等同於自砸招牌。他生怕這個不露臉的神秘男人再想射第三發,連忙趕在他掏銀子之前,拔聲道:「佳節難得,鄙人做小本生意,不過圖個眾夥兒同樂,公子也得給其他人一些機會。」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今晚吶,每人限玩兩次。」

顧欽辭眉目淡淡,聽見這話也沒什麼反應,翻腕又往他腳邊扔了一把銅板,這回是二十枚。

老板瞬間怒上眉梢,以為他要砸場子。正準備跳腳罵人——

卻見男人突然走開了,然後牽著跟他一樣頭戴帷帽的姑娘站到射箭之處。不違背每人的規定,老板愣是吃了個啞巴虧。

寧扶疏拿著顧欽辭塞來的木弓,眼底浮現一絲狐疑。她了解顧欽辭的性子,不喜多言,不喜麻煩,不喜摻和外人的事兒,知道他不屑跟這個嘴臉惡臭的老板計較,但怎麼都沒想到,顧欽辭居然讓她來射箭。

她低聲道:「我不會這個……」

「疏疏,左手大拇指壓住這裡,其餘四根手指這樣放。」顧欽辭把兩隻福娃交給隨行侍衛,低頭認真調整起她握弓的手勢,「把箭搭上去,右手別鬆開。」

寧扶疏被他機械地擺弄著,側過頭,相隔兩層麵紗,看不清顧欽辭的神態:「我不會……」

「有我在。」顧欽辭掌心包住她握弓的拳頭,從背後將她整個人圈進懷裡,帶動她抬上臂。

「還想要哪一個?」他磁性嗓音盛滿她精致小巧的耳廓,像生出指甲的貓爪輕輕撓過皮膚,癢得人頭皮發麻。

寧扶疏是瞧不上這些做工粗糙之物的,隨口道:「都行。」

「那不如……最上麵的兩隻。」顧欽辭道,「狼和兔子。」

寧扶疏忽然感覺有些熱。

臉頰和耳根微微發熱。

不知為何閃現過昨夜燃燭天明的畫麵,一幕幕、一幀幀……

身後人是狼,她是兔子。他教她射狼,他和她一起射兔子。

寧扶疏在一瞬間發現,她雖放浪形骸,能拋開世俗偏見高談闊論風月。但到底是個尋常人,逃不過偶時羞赧。

她似乎,比自己想象中,更喜歡顧欽辭些。

老板見兩個人磨磨唧唧半天也沒把木箭射出來,僵硬嘴角立馬又掛上了輕蔑弧度。看這小姑娘就是個不會功夫的,連手勢都需要人臨時教,一副細胳膊細腿可別把箭射到腳上喏。

他嘚瑟起來,胡子都往天上翹,嚷嚷道:「我說小娘子,不敢射快點就下去,別耽誤了後頭其他人。」

顧欽辭下巴貼在寧扶疏發頂,有意無意地蹭了兩下,仿佛模仿著什麼旖旎的動作,表達了狼對兔子的貪婪。出口的話音,卻是無波無瀾:「我數到三,疏疏,我們一起鬆手。」

他搭了六支箭。

但隻聞一聲破空細響劃過,和一聲木箭打在堅硬玉石的悶響。

「你們看見哪裡有白點嗎?」

「沒看見啊,是不是射偏了?」

「哎,可惜了!還以為今天能讓這個騙子把騙了咱們的錢都吐出來。」

人群中不乏有人睜大眼睛來回找。

「誒,你們瞧最上頭那兩隻白玉做的狼和兔子,是不是沾了麵粉灰?」

「一二三……一二三……」

「是!每隻身上各三個點,總共六支箭,六個點,沒錯!」

一時間,人聲鼎沸。

老板兩撇胡須翹得更高了,這回是被氣飛的,渾身肥肉都在顫抖。

這兩塊玉雕雖說不算什麼極品料子,卻也是這堆擺件裡價格最高的,花去他整整二十兩銀子。而他來朝歌郡擺攤一個月,至今統共賺的銀子,還不足二十兩。

……什麼晦氣日子。

「你們兩個,是專門來砸場子的吧!」老板氣急敗壞,肥臉漲得通紅。他想清楚了,大不了日後換個地方重新乾,反正在朝歌郡的名聲本來就不太好,這招牌砸便砸了。

但今晚這口氣,他絕咽不下!

「連張臉都不肯露,捂兩個人都得嚴嚴實實,誰知道你們有沒有耍花招出老千,故意整我!」

四周又是一陣騷動,大多數人厲聲指責老板是無良奸商,輸不起就抹黑。可也有少部分人覺得他所言未必沒有道理,開始對箭無虛發生疑。

唯獨兩位當事人最為淡定,寧扶疏手指撚著純白麵紗摩挲,悠悠道:「你再說一遍。」

「你們倆出老千!砸場子!」老板越罵越起勁,呸地一聲往地上吐了口痰。

寧扶疏唇角一勾笑了,慢而優雅地挑開白紗,露出眉目妖冶。她朱唇翕合:「是嗎?」

「見過長公主殿下。」恭敬見禮聲如潮汐海浪響徹方圓數裡。

寧扶疏抬袖示意他們不必多禮,饒有興致盯著老板反問:「聽說,本宮和駙馬是來砸場子的?還出了老千?」

「沒,沒有……」老板當即屈了膝蓋下跪,顫巍巍抖個不停。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招惹上這兩位貴人,還出言不遜,說了大逆不道的話,生生在大冬天滲出浹背冷汗。

「那你的意思,是認為本宮汙蔑了你?」寧扶疏反問。

他哪敢點頭,任何罪名都隻能往自個兒身上攬:「殿下英明神武,自然沒有汙蔑草民。是草民,自己一時中了邪,胡說的……胡說的……」

「中邪?」寧扶疏了然,「此乃巫術,極易神誌不清禍害百姓。既然你不幸染了邪術……」

「來人!把他送去衙門,驅驅邪。」

一聲令下,立刻有數名身著便服的侍衛上前,拖走那具肥胖身軀。

圍觀全場的看客們連連拍手叫好。

顧欽辭突然湊到寧扶疏耳邊,用僅他們二人能夠聽見的音量道:「疏疏,咱們後頭有一群踏歌助興的百姓,離咱們越來越近了。」

寧扶疏驀地喉嚨一緊,不自覺想起歲除夜被強行拽著踏歲的場景。現下身份暴露,精心準備的麵紗是沒用了。

「怎麼辦?」她問。

顧欽辭拉住她的手腕:「跑——」

一人懷裡抱著狼與兔子,一人袖中揣著吉運福娃。金陵最端方威嚴的長公主,和北地最蕭肅威嚴的顧將軍,逃命似的奔跑在燈市中。

不知跑了多遠,聽不見聲音喧囂聲方才停下腳步。

寧扶疏小腿酸脹,彎著月要氣喘籲籲。

顧欽辭在旁邊小攤買了一杯甘蔗水餵給她。

寧扶疏猛喝好幾口,冒煙的嗓子稍稍緩解乾燥。她撐著顧欽辭小臂站直,目光瞥過那隻裝盛甘蔗水的木杯,底部貼有一張白紙,上書黑字:

——燈謎:霜不打(打一草藥名)

——猜中可免費擁有續杯

「霜不打……」寧扶疏喃喃。

世間草藥成千上萬,她不通醫理,沉吟良久也沒個頭緒,遂問:「你知道嗎?」

「嗯。」顧欽辭點頭,「謎底是紫茄花。」

寧扶疏倏地一愣,險些沒拿穩懷中兔子。

「怎麼了?」顧欽辭問。

「沒事。」寧扶疏笑道,「我們回府吧。」

作者有話說:

疏疏暫時不想要孩子,是跟後麵劇情掛鈎的。以及,雖然她喝避子湯,但沒有傷害任何可能存在的生命,後麵都會有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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