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笑鳴(2 / 2)

加入書籤

「總之,如果誠心幫助騰根,就會得到項鏈。」胡夢獅總結。

鄭笑鳴舒了口氣:「是的。其實它一直守護著冬屋,我隻是希望它能現身。」

「那你到這裡來找項鏈,是為了幫助袁山山和杜七河羅?」

鄭笑鳴羞愧的撓了撓頭:「是的,最好不要跟別人講……」

女孩哈哈大笑,周圍的岩石似乎也發出「哈哈——嘎嘎——」的共鳴。她猛地敲打一塊巨岩,從亮起的地方閃現出一隻巨大的眼眸。

「別盡說漂亮話,衛兵!如果你真的誠心誠意,就不該在小石頭上浪費時間。為什麼不搬運大點的岩石呢?難道小石頭就足以表明你的決心了?說起傳說,你知道曾經多少巫師嘗試奪取這條項鏈嗎?你知道星辰大君是怎樣拚命乾活的嗎?說到底,你又知不知道,我們這幾天搬運了多少岩石?你以為僅僅弄髒一套漂亮的衣服,就可以輕輕鬆鬆獲得騰根的寶貝?」

對方像一隻發怒的野狼般咄咄逼人,見他啞口無言,轉身大踏步的走了。但沒有走出多遠,她停下來,塌著肩,駝著背。

鄭笑鳴有些失魂落魄的望著那個的背影,一麵聆聽著黑山黑河亙古不變的轟隆隆——轟隆隆——

黑暗中逐漸響起女孩的輕笑。

「哎呀,我真笨,怎麼現在才明白過來呢。餵,你知道守門人在這裡侍奉幾年了嗎?杜七河那個小傻瓜曾經問過,足足有八年了呢。你知道這八年騰根吞吃過多少災害嗎?大大小小,恐怕數以百計吧。」

「隻有那麼個小個子……你數過他脖子上的木珠有幾顆嗎?」

*** *** ***

鄭笑鳴本來不想去柿子屋,但守衛黑屋子的麻衣少年請他代替自己去看一看,收到鹽巫的項鏈的挑戰者是否真正喜歡這個禮物。

柿子屋位於老榕樹林,原本是侍奉巫師居住的地方,一間間舒適的小屋懸掛枝頭,像甜蜜多汁的柿子。胡夢獅、袁山山和杜七河走在前麵(他倆做完雜物部的工作才趕來),鄭笑鳴在後麵走得慢,越落越遠,等到了老榕樹林,他悄悄站在遠處,像是一名站崗的哨兵。

「豆腐公主」坐著輪椅出現了,偏紅的皮膚上穿著波點長裙,棕色的長發蓋在一條亞麻色的紗巾下,那是鐵丘屋的寶物,晝夜晨昏之輕紗。她的家鄉人皮膚更紅,穿著色彩斑斕的服裝,每人都帶著一條圍巾。他們說話時聲音很大,笑聲很爽朗,但接過鹽巫的項鏈時全都肅穆了:「豆腐公主」撫扌莫過每一顆寶珠,對它輕聲低語,然後將它傳給一位麵色凝重的老者,老者恭恭敬敬的瞻仰後,又繼續傳遞下去……等到所有人都瞻仰後,項鏈被收入一個七彩絲線編織的錦囊,懸掛在「豆腐公主」月匈口。有三名外鄉人走出來,解下圍巾送給冬屋的三名小巫師,並教給他們咒語:

不動如鍾,行動如風,

快快蘇醒,伴我遠行!

當然,想要發揮咒語的力量需要反復練習和心領神會,普通的咒語也要好幾個月,異鄉的法術需要更長的時間。

日落了,「豆腐公主」邀請他們前往湖廳參加宴會,鐵丘屋的廚師、調酒師已經備好盛宴,歌者、舞者、魔術師已經準備好節目。換做平時,鄭笑鳴熱愛聚會、派對和所有充滿歡笑的地方,但今天他悄無聲息的退到另一條路上,向庭院的綠牆走去。

他邊走邊想,冬屋似乎虧大了呀。這樣珍貴的寶物,幾百年也沒有一個,就這樣簡簡單單的送人,隻因為那毫無勝算的挑戰……

難道大君是真的相信他們能拯救冬屋?可是這幾十年來更多的、更厲害的巫師來過了呀,可以說,銀杏之路是用他們的鮮血澆灌的……

難道冬屋真的是窮途末路,就像一個明天就要死的人,散盡家財也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他正想的入神,這時不知從哪裡傳來尖細的嗓音,像一股滋啦啦的電波。

「是那個髒髒的家夥嗎?」

「好像不是吧,沒有提過像外婆的卷頭發。」

「管他呢,也帶走!」

忽然一顆核桃迎麵飛來,沒等砸到鄭笑鳴身上就變大了幾十倍,核桃殼裂開將他囫圇裝下、任他在裡麵大喊大叫、又扳又踢、施展法術,全都沒用,核桃滾啊滾啊滾,顛得勝似過山車,最後「彭」的撞上一株樹乾。核桃殼裂開,鄭笑鳴七葷八素的滾落到草地上,渾身上下疼得厲害,他卻顧不上了——

一群鬼影把他團團圍住,霓虹似的腦袋上長著鬼角、探照燈似的圓眼睛散發著詭譎的光彩,白森森的尖牙上掛著涎液。胡夢獅、袁山山和杜七河也在這個包圍圈中,看起來和他一樣茫然失措,鄭笑鳴的心髒快要蹦出月匈腔了。

這些是山鬼呀!居然有這麼多!

鎮定、鎮定、鎮定——!

你不能再當逃兵了!

「你們跑,我對付它們!」他想要嘶吼,其實發出了尖叫,他奮力爬起來擺開架勢——

「噶魚噶魚噶魚」、「寡霧寡霧寡霧」、「哢啊哢啊哢啊」、「火啊火啊火啊」、「無辜無辜無辜」山鬼們笑作一團,簡直笑到打跌、笑到抽筋、笑出了眼淚。

袁山山輕輕拍了拍鄭笑鳴的肩膀:「他們沒有惡意。」他說,「我們乘坐核桃客車來的,是它們的客人。」

鄭笑鳴已經被汗水濕透了:的確有這樣的說法,但哪個巫師坐過核桃客車呢?

「噶魚噶魚,尊敬的客人,不是我瞧不起您,但我們剛出生的小寶寶也比您厲害呢!」其中最粗壯的山鬼開口道,「孩兒她娘,把貝貝管好,別讓他咬傷了客人!」

另一個藍發山鬼答應著,鑽進樹洞檢查他們的寶寶。

「至於您,尊敬的客人,我家女兒您可認得出是誰?」先前說話的山鬼顯然是這個家族的家長,它微笑著(在人類看來是非常猙獰的笑容)招呼一個躲在後麵的鬼影。

「紅小妹,來見見這個用箭指著你腦袋的人類!」

一個黃眼睛的小山鬼貼在父親背後。它隻有半人高,金紅色的頭發不受重力約束似的在耳邊飄盪。鄭笑鳴看見袁山山剎那間顯出驚奇,但很快恢復平靜。

這時他才穩定了心緒,重新打量起自己的處境。天已經黑了,這是一片陌生的楓樹林,火焰般的楓葉掛滿枝頭,草地上長著茂盛的野罌粟和黃金菊,一處篝火將叢林照得透亮,許多鳥雀和動物的眼睛在暗處發著光。

山鬼一家共有六「人」,小山一樣的山鬼爸爸、藍發比新娘的裙子還長的山鬼媽媽、比珍珠還潔白的白大哥、一直垂涎三尺的黑二哥、金紅頭發尖耳朵的紅小妹和被關在樹洞裡的貝貝。

「噶魚噶魚,冒昧的請諸位前來,是有事相求。」山鬼爸爸彬彬有禮的說:「諸位要不要先來點甜蘋果豬排、香草大蒜鯰魚和酸檸檬樹汁?我們一族人習慣邊吃邊談。」轉眼間,一份份盛放在新鮮菖蒲葉上的食物就端了上來,殷切的放在他們腳邊。

這真的是山鬼嗎?鄭笑鳴不敢相信。雖然飢腸轆轆,他也不去碰任何食物。

山鬼是人類的敵人,他對它們的印象隻有遭遇戰。衛兵們在城市、山林、草原、峽穀與它們爭奪地盤,那些利齒可以輕輕鬆鬆撕碎胳膊、鬼角會帶來瘴氣、眼睛則迷惑人心……不同的山鬼有不同的力量,對於山鬼爸爸和媽媽,他看不出魑魅魍魎;小山鬼則要等到自立山頭時,才會蛻變為其中一種。

「噶魚噶魚,我們兩族的割裂太深,簡直望不到冰釋前嫌的一天。」見他們都不吃,山鬼爸爸遺憾的放下遞到嘴邊的食物。「但是,如果諸位能夠拯救冬屋,我代表附近十座山頭的家族許諾,金銀財寶,全數奉上,赴湯蹈火,絕無不從!」

鄭笑鳴懷疑自己聽錯了:拯救冬屋?他們?

胡夢獅倒是大咧咧的坐在草地上,一邊拉袁山山和杜七河也坐下,一邊笑道:「我們?你沒搞錯吧大叔!」

「就是諸位——其中之一。」山鬼爸爸眯起藍森森的鬼眼打量他們。「孩兒她娘,你看哪位是她外婆所說的救星?」

如此關鍵的問題,他們卻認不出來了!山鬼媽媽隻記得外婆說那晚巫師們被野獸襲擊、情況非常凶險,卻奇異的沒有受傷。野獸的爪子明明挨到他(或她)逃跑時的腿了,卻沒有一個大窟窿!還有一種奇妙而熟悉的力量,讓她預感到獲救的希望……但外婆老眼昏花,沒看清是誰,又被嚇得不輕,第二天就因為頭疼回鄉下養身體去啦。

鄭笑鳴還從他們的對話中得知,他們如此確信此事,不僅因為山鬼外婆是十裡八鄉最老最老的老外婆了,還因為她曾在昔日混沌平靜之時,深入第三道銀杏之門後方那無人知曉的領域冒險。她是當今世上唯一走的那麼遠還能返回的人(鬼),她的預感比任何強大的法術還有效。

「寡霧寡霧,孩兒她爸,這可怎麼辦吶,」山鬼媽媽為難的說:「要不讓孩兒們試一試?同與不同,一試便知。」

因為被禮貌的詢問,四名小巫師同意了。首先是白大哥,它讓每個人抬起腳底板,然後用比狗敏銳一百倍的白色的鼻子去嗅,被刺激得直流淚,卻沒有得出結果;然後是黑二哥,它伸出比貓敏銳一百倍的薄荷綠的長舌頭,從他們的額頭一直舔到頭發尖兒,被嗆得直咳嗽,也沒有發現異常;最後是紅小妹,它用比貓頭鷹敏銳一百倍的尖尖的耳朵去聽他們的心跳,被吵得直耳鳴,還是沒能完成任務。

順帶提一句,當紅小妹聆聽袁山山的心跳時,耳朵尖變得紅閃閃的,小小的身軀也變得發紅發燙。

「現在怎麼辦?」山鬼爸爸發愁的說。「如果由我和孩兒她媽來試,隻能咬上一口——」

幸好山鬼媽媽及時想出對策,抱出還在繈褓中的貝貝。貝貝朝他們每個人吐口水、亂抓亂蹬、嗷嗷嚎叫,最後睜圓了鬼眼望著杜七河,伸出一根小手指:

「哈奇哈奇哈奇!」

轉眼間,杜七河就被山鬼一家簇擁在中央,這個扌莫扌莫她的頭發,那個聞聞她的手,許多鳥雀銜來楓葉和花朵,天上降下一場美麗的雨。

杜七河急的有口難辯,胡夢獅哈哈大笑,袁山山站在一旁不吭聲,鄭笑鳴隻能聽到自己喃喃的聲音:「真是見了鬼了……」

等到所有人都平靜下來,明亮的星星在夜幕上悄悄的對他們眨眼睛,山鬼媽媽帶領孩子們在樹洞裡安睡,山鬼爸爸撲通一下坐在草地上,恭敬的對他們認定的「救星」和其他三名小巫師說了很長的一番話。

他說起暗星的升起,陰雲密布的年代,沒有希望的無邊的黑暗;他說起山鬼們對家鄉的熱愛,對古老土地的依戀,與巫師之間千百年的恩怨;他說起無所不能的混沌,那驚動所有種族的災難,以及即將到來的毀滅……

「長眠後蘇醒的飢餓非常可怕,對此我們深有體會。因此我們無法寄希望於混沌醒來後的未來,隻能在當下便放棄敵意、同仇敵愾。」山鬼爸爸最後總結。眼看他們還是完全不能相信的樣子,他不由得嘆了口氣。

「巫師啊,請您相信,殘存的一點點希望,即使渺茫,也值得全部付出。噶魚噶魚,但願您早一天相信,早一天努力,早一天前行。我鄭重承諾,所有的鬼門都對諸位敞開,所有的諾言都永不撤回!」

「最後,讓我為諸位唱首歌吧。」他用憂傷渾厚的嗓音唱起來。

「我願意到這裡來,

到這裡湖畔的小屋,

用山頂的積雪衡量季節,

用大雁的來去計算歲月。

我願和田鼠、蚱蜢、蜘蛛做朋友,

跟太陽、月亮和影子說說話。

如果有野馬、狐狸和孤狼來探訪,

就跳舞、唱歌開個篝火晚會。

我願意到這裡來,

到這裡湖畔的小屋,

將下半生獻給夕陽的餘暉,

與先輩們共同埋葬於草原……」

四名小巫師再次乘上核桃客車,翻翻滾滾回到庭院。他們比來時更糊塗了,但絲毫也感覺不到疲累,畢竟他們不僅見到了山鬼一家、被灌輸了一大堆聞所未聞的事情、杜七河還被指定為冬屋的救星!鄭笑鳴加入了熱烈的討論,他們談論著被山鬼款待的驚奇、那莫名其妙的指認、山鬼所提出的承諾……胡夢獅自信而健談,袁山山話不多但十分機敏,這兩人一個見多識廣,一個思維敏捷,再次讓鄭笑鳴刮目相看;杜七河則靦腆而天真,總是提出傻乎乎的問題,而一旦要她連續說上三句話,聲音就會越來越小,最後變得像蚊子叫。

當踏上那條穿過柿子屋的小路時,胡夢獅掰起指頭分析:「要我說,你確實有點兒奇怪。你來自七河市的第二野舍,那是周邊十個野舍裡最強的一個,每年推薦的草衣都是個頂個的精英。但你不僅來的時候就很弱,到現在也完全沒有巫師的樣子,這是第一怪。你被安排到雜務部工作,看起來像是廢物聚集地,但其實工作量最大、最雜、最需要能人,就算巴巴掌不管,部長老吳也會把你退回去。可他們不僅沒有行動,反而安排你事事沖在前麵,這是第二怪。第三——」

忽然一隻灰影掠過頭頂,女孩截住話頭。她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異樣,攔住其他人望向小路遠方。幽暗中閃爍著微不可查的燈光,她皺眉說:「我們換其他路走吧……」

話音未落,一個洪鍾般的聲音傳來:「都給我過來!」

那聲音震得人直發抖,居然是守衛部的副部長段爺。

鄭笑鳴懵了。他不由自主的向前走,回過神來時已經站在幾位令人望而生畏的大巫師跟前。

小路盡頭的空地上,肅立著內務部部長古師父、副部長韓姨、守衛部副部長段爺、雜物部副部長蔣伯、衛兵一隊隊長趙叔、二隊隊長唐姐以及另外幾名組長。天色有多黑,他們的臉色就有多陰沉;鄭笑鳴等人有多狼狽,他們就有多憤怒。

「鳴哥,你才把他們抓回來?」鄭笑鳴尋聲望去,蘇敏敏正站在韓姨背後,拚命向他使眼色。「快過來,別跟那些私通山鬼的叛徒站在一起!」

古師父向鄭笑鳴問道:「是這樣嗎?你是跟蹤他們、阻止他們跟山鬼見麵?」

在黑鴉鴉的肅靜中,鄭笑鳴聽到自己狂亂的心跳。

巫神在上,這些人知道了,知道他們剛剛見過山鬼!

是誰發現的呢?也是他向部長們報告的嗎?

可是為什麼會聚集這麼多大巫師?為什麼在這裡等候?

胡夢獅在一旁冷笑,熱血沖上鄭笑鳴頭頂。

「不,我們一直在一起,我們去給挑戰者送了項鏈……」

說出這話後,他好後悔呀!難道他不知道古師父是在給他台階下嗎?難道他不知道私通山鬼會遭受多麼嚴厲的處罰?

蘇敏敏慘白慘白的望著他,但很快黑眼睛又咕嚕嚕的轉起來。

「鳴哥,不用維護他們,他們觸犯了守則,大巫師們一定會給予處罰。雖然都是萬事屋的同伴,可是不能讓自己也被牽連呀。」

韓姨抬起胳膊擋住蘇敏敏,說道:「孩子,別浪費我們的時間了,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把勾結山鬼的經過說出來!」

大巫師們的視線就是火炬,即將讓鄭笑鳴消融殆盡。這時有人出來打圓場——是蔣伯!

「請各位先等一等,等一等。」他胖胖的身影在這個令人窒息的小圈子裡走來走去。「凡是先問是不是,再問為什麼。首先我們應該確認,這幾個孩子是否真的去見了山鬼?他們怎麼去見的山鬼?我真好奇,兩名小小的草衣和兩名年輕的麻衣,他們有什麼本領能跟山鬼勾結上?他們有什麼經歷能跟山鬼搭上邊?說句不好聽的,山鬼吃了他們都嫌骨頭太嫩塞牙縫呢,古師父,您說對吧?」

胡夢獅立即矢口否認。她的反應是那麼快、那麼激烈,普通人都會信以為真;袁山山也站在胡夢獅一邊,杜七河雖然不說話,但看起來嚇得夠嗆,讓人相信真見了山鬼能把她嚇死。

但段爺顯然不吃這套。鄭笑鳴曾聽說,段爺的父親就是命喪山鬼爪下。這個竹竿般枯瘦的男人說話時像金屬刮擦岩石:

「老蔣,是與不是,無需聽幾個小鬼胡說一氣,隻需提請『四部會審』,自有幽靈讀心!」

鄭笑鳴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四部會審,由萬事屋四個部的部長親自主持,審訊對象不是窮凶極惡,就是罪大惡極,自己竟會淪落到這般地步?

他不由得將求救的目光投向人群中的趙叔,對方皺著眉動了動下巴,那口型看得出是叫他「過來」。

怎麼過去呢?

隻有謊稱自己是在履行一名衛兵的職責。

隻有背叛胡夢獅、袁山山和杜七河。

巫神在上,今晚自己到底做了什麼?

鄭笑鳴苦笑了一下,顫巍巍的舉起手。古師父讓其他人安靜,示意他來講。

所有眼睛都死盯著他,鄭笑鳴努力克製住聲音的顫抖。

「我們沒有見過山鬼,去送了項鏈以後,在庭院裡瞎逛,迷路了……」

說完他鬆了一大口氣,好像有一塊巨石從月匈腔上挪開了。

周圍的安靜沒有維持多久,段爺便冷若冰霜的說道:「他的話便能信了?隻有四部——」

「對不起,段師父!」蘇敏敏突然開口。以她草衣的身份本不應該插嘴,但她的臉像雪一樣白,英氣的眉毛無時無刻不讓人想起她的父親,因此大巫師們讓她說下去。

「雨燕,是雨燕帶回了錯誤的消息,它們見到的不是山鬼,是一群野靈,此時正在西邊的山坳裡捕獵,它們變換模樣,嚇唬巫師,這幾位……這幾位比雨燕更早識破真相。」

她深深的低下頭:「我很抱歉。」

剎那間,鄭笑鳴明白了前因後果。今天早些時候,當他找借口離開時,蘇敏敏一定就好奇的跟隨著他,或是派她祖傳的法寶雨燕;一路上經歷過黑屋子、豆腐公主和山鬼一家,她害怕山鬼對他們不利所以報告了大巫師們(那是當然的,一下子出現那麼多山鬼!),但隨後情形發展超乎預料,他們不僅平安歸來,還曾經跟山鬼暢談,原本營救他們的隊伍變成了怒氣沖沖的抓捕隊。

可是,如果先聽聽他們的解釋,不要急著定罪,事情一定有轉機!現在他們已經否認跟山鬼的會麵,還怎麼把真正的情形告訴大巫師們?不,回想起來,即使有機會胡夢獅似乎也不願說出實情。而蘇敏敏也推翻了雨燕的消息,說出實情意味著揭發她也說了謊……

鄭笑鳴的腦袋快要爆炸了,周圍的喧囂嘈雜一句也沒聽進去。最後他隻聽見古師父淡淡的說。

「都回去吧。」

抬起頭,人群已經分開,通往綠牆的道路顯露出來,像淺淺的流水,浮動著光輝。各部領著自己的巫師往回走,但趙叔並沒有等他,蘇敏敏一步三回頭的跟著韓姨,胡夢獅拖著腳步走在後麵,蔣伯則帶著袁山山和杜七河。

鄭笑鳴一陣茫然,不知道該跟上哪支隊伍。

這時蔣伯停下來,招了招手。

「小子,來跟我說說,剛見著山鬼的時候有沒有嚇尿褲子!」

鄭笑鳴小跑著跟上他們。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科幻相关阅读: 有萬人迷光環的我隻想和男神做兄弟 [柯南]我已經退休了 [綜武俠]朕被502粘在皇位 風岩雙神摸魚記[原神] 轉生惡役反派大小姐隻想抱走奶爸 你掉的是哪個橫濱 赤道熱吻北極 艷骨 三歲崽崽,綜藝坑爹 獨占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