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七河(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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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位是大耳朵流浪漢,他沒有躺在鏜鈀街的長凳上麵,而是俯臥在下麵,用枕頭擋住腦袋。因為每當他往上一躺,就有鳥糞從天而降,甚至有烏鴉降落在肚子上,啄他的肚臍眼兒。其實長凳下麵的日子也好不了多少,孩子們的皮球踢來踢去,野狗把他的手指當成香腸,野貓以為他的胡子裡藏著老鼠。他念出一個「昏昏欲睡」咒語想讓自己昏睡過去(這在麵對困境時通常都很管用),沒曾想卻變成「招蜂引蝶」咒語,一群蜜蜂圍著他嗡嗡打轉,每當他眼皮耷拉時就會刺上一下。杜七河問他為什麼不去隻相隔兩條街的流浪者之家,那裡的樹屋裡有舒適的小床,為他們提供有麵包和牛奶,還可以跟鬆鼠和花栗鼠共享一個窗台。大耳朵流浪漢奇怪的反問:活著隻是接受免費和舒服的東西,豈不是失去了人生的真諦?

杜七河深思著取走了第四個厄運童子,繼續出發了。

下一位是東郊倉庫的登記員,那裡一排排三角形的房屋連綿不絕,像白原上那些大港口一樣壯觀,杜七河費了很大勁兒才在「精靈鬼怪食品區」找到他。他是這裡最勤快的登記員,每月的加班點數都遠超標準,不僅其他職員,連幽靈們都不喜歡跟他搭檔,因為他不會給它們泡澡的時間。杜七河抵達時,他仍然在瘋狂的工作,將品種繁多的精靈糧食、妖怪糧食、幽靈湯劑、黑牙安撫劑等等登記造冊。他的麵前有六個屏幕,看起來恨不得長出六個腦袋、十二隻手。這個可憐人還不知道自己記錄的每一個物品都是錯誤的編號,已經由幽靈運輸到成排的貨架上去了。天哪,他如果早點知道的話就不會那麼努力的工作了!

杜七河將自己的熱水壺留在那了裡,帶著第五個厄運童子繼續出發了。

最後一位是西郊的花匠,尋找她時天色已經擦黑了。西郊是大片大片的農田、果園和植物園。晚霞像新娘的紅妝塗抹在冬天的田野裡,一棟棟玻璃房像一顆顆水晶。花匠本人就像一位奇怪的新娘:她的口紅塗在眉毛上,耳環和項鏈戴在頭發上,渾身髒的像在泥潭裡滾過的河馬。她正在驅趕肆意妄為的黑牙,灑出的卻不是小米,而是綠豆,黑牙們圍著她又蹦又跳,恨不得連口袋一起吞下。

花匠一見有人來就沮喪的說:

「天哪,我今天比平時還糟糕!做的全部事情都是錯的,還打碎了比昨天更多的花盆!為什麼這些可惡的小鬼越來越多了?噢,天哪,我再也不敢碰那些小苗,能麻煩你幫我澆澆水嗎?」

杜七河告訴她是厄運童子在作祟,並拿出背包裡的五個「橘子」。小東西們有的坐在鬆針樓梯上晃盪雙腿,有的剝下一片花瓣細細咀嚼,有的蜷縮在小床裡做著美夢。她取出最後一個遞給花匠,花匠揪住自己的長辮子,問道:

「這麼說,我是中了冬屋的倒黴大獎了?請再跟我多講一點關於它們的事情吧,我很想聽一聽!」

趁她分心,愛搞破壞的黑牙們撞倒了一個大花架,還啃著摔碎的花盆,杜七河揚起掃帚,奮力趕走了它們,然後將自己知道的都告訴花匠:

庭院裡的綠屋子有千畝綠竹,它的主人名叫竹取童子,是幾乎與庭院同時誕生的古老精靈。據記載,它的根係很廣很廣,延伸到整個冬屋的地下,因此它知道所有在冬屋發生的事情;它的葉片很多很多,飄落到整片大陸生根發芽,因此它可以探聽世界上其他地方發生的事情。傳說中,每個有幸與竹取童子見麵的巫師,都可以看到一段記憶、可以提出一個問題、但也要給與一點回報……

「原來是這樣,自從石榴屋畢業後,我就隻顧跟隨師父照料花圃,雖然我的花兒們去到世界各處,但我自己卻始終呆在這裡。我真該多到庭院去看看啊,那麼蔥蘢的竹林,起風時一定很美。」花匠沉思了一會兒,然後仰起那張花裡胡哨的臉:「請問,能讓我再跟它多待一天嗎?」

杜七河不明所以的望著她。

「一想到冬屋很快就會消失,我就想要珍惜一切,即使是厄運,也想跟家鄉的厄運再多相處一陣子。再說,我的厄運,不正是他人的好運?」

她又想了想,微笑著求助杜七河:「對了,還是要請你幫我澆澆小苗……」

*** *** ***

杜七河是最後一個完成任務的。鄭笑鳴很快就拿到了全部六隻好運童子,當胡夢獅好奇的打聽時,他開開心心、囉囉嗦嗦的講了一大通跟每個對象的相處經歷,直到他們都不想聽了為止;袁山山花了三天時間在綠屋子裡搜尋到了隱蔽的沼澤,當胡夢獅關心的詢問時,他報以一笑,回答是「我可是找了三天呀。」至於杜七河,胡夢獅很不耐煩的追究她為什麼花了那麼長時間。

杜七河說了花匠的事。

胡夢獅沒好氣的在她頭上敲了一下:「下次別理這種神經病了!」

四個小巫師前往綠屋子那天剛好下了場鵝毛大雪,地上很快鋪起了一指高的雪。藍瓜正好執行任務,順便捎他們一程,他們與幾位捂得嚴嚴實實的侍奉巫師一起前往庭院,然後踩著咕吱作響的步伐繼續前進。

綠屋子沒有守門人,隻有兩個半人高的石人像守著一個小小的空門。石人像是閉眼垂手的素裝巫女,她們腳下的石座上都刻著四個字,組合起來是:

在物為物,在人為人

穿過空門,出現綠茫茫的竹海,竹葉在大雪中翻飛,起伏的風用數萬支碧綠的竹竿吹奏著樂曲。在這裡,法術不起作用,四個小巫師深一腳淺一腳的前進著,大雪讓道路更加難以分辨,周圍看起來全是一模一樣的竹子、竹子、竹子。但袁山山仍不停歇的領路,帶領他們走入竹海深處。靜謐的氣氛讓杜七河直犯怵,鄭笑鳴本想唱一支歌,但一張嘴就灌進雪花。他們沉默的走著,反復咀嚼那短短的謎麵:

第一個謎語關於真實:

綠色的心裡沉睡著往昔之日,

深入好壞參半的命運沼澤,

探尋記憶中的秘密和意義……

許久後袁山山才停下來。「就是這兒。」他指著一塊鋪滿竹葉的土地說。那裡看起來與他們走過的其他地方並無不同,但用腳試一試,便軟軟的往下陷。他們又在周圍發現了四個埋在土裡的石人像,它們隻有一掌高,閉眼垂手,係著紅繩。胡夢獅讓所有人聚攏、說了一番話:

「各位,自從我們遇到山鬼之後,已經看到了許多生靈奇怪的舉動,它們獻出自己的全部,因為認定杜七河是冬屋的救星。我們自己也像無頭蒼蠅一樣探索過了,但並沒有結果。如今終於有厲害的妖怪給我們提示,從各方麵來看,都應該是指這個地方無疑。我查閱了很多書籍,曾經來到這裡、希望一睹命運的巫師還有很多,他們有的根本沒有找到沼澤,有的找到之後化險為夷,也有的嘛,就此不見蹤影。我想提醒各位,這不是一場沒有賭注的冒險,但也絕不是一場沒有意義的冒險!杜七河這個笨蛋身上的秘密一定是極其重要的,就算不關乎冬屋的生死,也值得一探究竟。」

她停下來抿了抿凍僵的嘴唇。

「因為每個巫師都有機會——一輩子有且隻有一個機會——向竹取童子提問,我的計劃如下:我們選出三個人,拴上繩子一起進入沼澤,這樣就可以看到三段記憶、提出三個問題,足夠我們了解想要知道的事情了。當然啦,這三個人也要給予三個回報,從以往的情形來看,不會是太過分的東西。留在岸上的人一方麵要檢查繩子,另一方麵要防備意外發生。那麼,誰留在岸上呢?」她直盯著鄭笑鳴,似乎要瞧他的反應;這樣還不滿意,又添了句:

「牆頭草,你說呢?」

鄭笑鳴苦笑了一下,嘆息著將背包放在地上,倒出好運童子。

胡夢獅給他們都取了外號,袁山山是小矮子,杜七河是小蟲子。其實,最想退縮的就是這隻小蟲子呀,但她怎麼說得出口呢?她一邊愁眉苦臉的取出厄運童子,一邊看著袁山山取出繩索尋找固定的地方。胡夢獅正念叨著「我先來給你們講一下我準備的三個問題——」忽然間,腳下的地麵變得好軟呀!就跟踩在海綿上似的,大地一瞬間淹過了她的腿。她還在犯迷糊呢,就聽見胡夢獅慌張的大叫:

「沼澤變大了!快,繩子,繩子!」

袁山山也陷入了突然擴大的沼澤中,他試圖將繩索係在最近的竹子上,可是竹子也一同陷下去;很快他們的月要部就被淹沒了,杜七河和胡夢獅發出驚惶的叫喊,他們還在往下陷!

「別慌,本來我們就要進入沼澤!」袁山山飛速的思考,「把童子聚集起來,看看會怎麼樣?」

「橘子」們被顫抖著舉到半空中,但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他們還在飛快下陷,沼澤已經淹沒月匈口,那感覺就像在石膏裡等待凝固,每個人都忍不住大口喘息。

「把它打開呀!」袁山山著急的說。

杜七河和鄭笑鳴趕忙念出解放語:

「小不點,巨無霸,

別偷懶,快出來!」

眨眼間,童子們鑽出了各自的小房子,它們慢悠悠的漂浮到空中,先是繞著彼此轉圈,然後手牽手圍成一圈,長長的耳朵全部豎起來,像竹林開放的柔軟花穗。好運童子的麵具是黑色的,厄運童子的麵具是白色的,麵具下的臉龐湊在一起唱起一支歌謠:

「斑竹枝,斑竹枝,

點點淚,誰人知?

好運流,厄運流,

人間事,最相思!」

咕咚——!

杜七河感到一下子跌入深潭,被冰冷幽綠的潭水包圍,她正焦急自己不會遊泳,忽然發現鼻子和嘴巴裡冒出一串串氣泡——原來在這個潭底她可以呼吸!

她發現的第二件事是自己變成了獨自一人。袁山山、胡夢獅和鄭笑鳴都不見蹤影,前後左右隻有墨汁般的潭水。她使勁晃動胳膊想往上遊去,這時一個比春台上的廣告牌還大的熒光綠影子籠罩下來,兩隻巨大的眼睛從漂浮的身軀上俯視著她。

竹取童子如同一個放大千萬倍的幽靈,眼睛的顏色讓杜七河想起溏心蛋,短短的手腳比身體的顏色略淺,發出淡黃淡綠的光輝。

它張開嘴,原本應當長著牙齒的地方,長著山峰和溝壑。

「人類,」那聲音仿佛貫穿杜七河的靈魂。

「你帶著我的孩子們前來,必然知曉我的承諾。

說吧,你想看到哪段時光?

幾百年前的,或是幾千年前的歷史?

最慘烈的戰役,還是最美麗的歲月?

切記,想要看到的越隱秘,付出的回報越珍貴;

索取的答案越艱深,付出的回報越艱難。」

杜七河顫抖著,她不知道是因為寒冷、對竹取童子的敬畏還是對如此接近真相的激動。他們成功了,而且其他人不在她的身邊。她猜想朋友們應該沒有危險,因為自己是所有人之中最弱的那個呀。

杜七河鼓起勇氣說:

「請讓我看看我出生後的那段日子吧!」

「你?」

「是的,我。我的爸爸媽媽照顧著繈褓中的我,跟隨鐵路遷移的日子。」

竹取童子的身軀像水母一樣膨脹、收縮、膨脹、收縮,隨後一幅畫麵展現在杜七河眼前。

她首先注意到的是爸爸。眉毛濃濃的,鼻梁挺挺的,臉頰瘦瘦的,笑起來讓人感到發自內心的高興。

然後她注意到的是媽媽。年輕的、一條皺紋也沒有的媽媽,坐在床鋪上,懷抱著小小的她。

他們都在看那個小小的、醜醜的她,沖她直笑,爸爸手裡拿著一個鈴鐺,嘴裡嘰嘰咕咕逗著,她的小手丫伸到空中,咿咿——呀呀——

一個陌生人突然撞開門闖進屋。杜七河這才注意到,他們所居住的臨時工房隻有很薄的一層鐵皮,屋外大雪飛揚,就跟來綠屋子時一路的大雪一樣。

沒錯,她出生在冬天。

陌生人身材高大,劍眉入鬢,裹一條黑乎乎的又厚又髒的風衣。他望了望屋裡愣住的兩人,特意瞧了瞧繈褓中的她。他臉上的凶狠收斂起來,說了句抱歉,退出屋去。

屋外風雪吹啊吹,人影很快消失了。

爸爸首先追出去,媽媽則把她輕輕放在被窩裡。沒多久爸爸將陌生人領了回來,撲通一聲坐在墊著毛圈墊的木椅子上。他喝了熱水,吃了餅,靠著牆壁休息了一陣。他的眼睛半睜半閉,看著爸爸媽媽逗弄他們的小寶貝,神情逐漸變得放鬆、柔和。

傍晚了,風更大,雪更大,但陌生人執意要離開。

走之前他放了一枚鵝蛋大的石頭在小小的她手中,那石頭表麵剝落的地方亮晶晶的,還帶著溫熱,她立刻張開小嘴啃下去——

哎喲,那石頭太大啦,根本無處下口!她口水流遍了一整個石頭,還不放棄的嘬呀嘬。

爸爸媽媽無奈的笑著,再一轉頭,陌生人已經不見了。

接下來杜七河看到的影像就像一組快鏡頭,從竹取童子輕紗般的身體過渡到她的腦海裡。

石頭成了她摯愛的玩具,媽媽甚至給石頭取了個名字,叫「鵝蛋」。她困的時候要抱著它睡覺、醒的時候要翻來覆去啃嘬、連吃奶的時候都要用一隻手扌莫著。等到會爬以後,隻要把「鵝蛋」放在前方,她就會噗嚕噗嚕的爬過去抱住。

「鵝蛋」失蹤的時候爸爸媽媽都不知道。那是個夜晚,一家人都沉睡了,爸爸掛在床邊緣,媽媽背貼著牆,她香甜的睡在中間,懷裡抱著「鵝蛋」。一隻像她的小黑幽靈那麼黑漆漆的幽靈光臨了,先是像蝙蝠一樣貼在天花板上觀察,然後像樹葉一樣飄下,取走了她的「鵝蛋」。

第二天她簡直哭的要斷氣了!第三天她時不時想起來要「鵝蛋」而不得便大哭一場。第四天哭聲小了些。第五天偶爾抽泣一下。第六天好些了。第七天便全忘了!

這段時間鐵路在七河市附近,爸爸媽媽帶她進城逛動物園。猩猩、長頸鹿、大象、老虎……她開心的把什麼都忘啦!後來鐵路要搬家的時候,爸爸媽媽商量著,一家人留在了七河市。那時候還小小的七河市,那時候還小小的她……

熒光消失了,杜七河低下頭抹了抹眼睛。竹取童子仍然漂浮在上方,隻是變成了一個幽暗的綠色影子。

「現在,提出你的問題吧。」

杜七河早已準備好問題。很長時間以來,這都是她解不開的心結。她仰起臉望著竹取童子。

「我爸爸的死是否與我有關。」

膨脹,收縮,膨脹,收縮。氣泡在透明的軀體裡翻滾,竹取童子像運行起來的計算機。

「你的父親死於車禍。

駕駛者喝醉了酒,無法正確處理信號。

在闖紅燈時撞到了你的父親。

撞擊發生得太快,他立刻死亡。

除此之外我並未發現其他原因。

但是,從另一方麵來說,

你是父親的女兒,他的一切均與你有關。」

「真的沒有任何與巫師相關的原因?」杜七河追問。

膨脹,收縮,膨脹,收縮。

「沒有。」

杜七河長籲了一口氣,這件事對她而言是多麼重要啊!她安靜了一會兒,感到手臂和腿的顫抖停止了。

「謝謝你為我打開心結,現在索取你的回報吧,竹取童子大人。你想要什麼?」

膨脹,收縮,膨脹,收縮。

「女孩,你所看、所問都是很小的事情。

所以,我隻索取一個小小的回報。」

那雙巨大的溏心蛋似的眼睛俯視著杜七河,深潭中盪漾著柔光。

「我看見,你的父母親口勿你千百次,仍不感到厭倦。

他們親口勿你的臉頰、額頭、手心、腳心,

勝過精靈親口勿雨露、清風、白雪和烈火。

我很好奇那是什麼滋味,

請你試著像那樣親口勿我吧。」

*** *** ***

杜七河是與三名夥伴一起回到地麵上的。雖然渾身都是泥土和竹葉,但毫發無傷,甚至比來這裡之前精神勁兒還足呢!

胡夢獅一出現就嚷嚷著讓每個人交代情況。顯然他們分別單獨見到了竹取童子,打亂了她精心準備的計劃。杜七河最先交代了自己的經歷,認認真真,老老實實,隻是略去了陌生人和「鵝蛋」的情節未提。她說,自己思念逝去的爸爸,實在忍不住要見一麵。胡夢獅欲語還休,憤憤的戳她的腦門,像一隻發起脾氣來的大白鵝。

接著袁山山謹慎的講述了所見的情景:銀杏之門內,暗金色的雲霧翻騰,十一隻若隱若現的眼睛,凡人無法直視;對所提的問題卻不願回答。他用黑溜溜的眼睛直率的瞪著發怒的胡夢獅,顯示出十頭牛都拉不回的倔強。

鄭笑鳴似乎從袁山山的倔強中得到了勇氣,雖然不敢直視胡夢獅,但堅定的拒絕吐露所見的情景(他說是自己的私事,與其他人無關);關於問題,他詢問竹取童子:紅袍怪客是否在騙人?竹取童子非常肯定的回答,沒有騙人。

「就這樣?」胡夢獅問。

「這……我在山鬼和紅袍怪客之間猶豫了很久,」鄭笑鳴無辜的爭辯。「我想,你這麼有大局觀,肯定會問山鬼的事吧?」

「我當然是以大局為重!」胡夢獅恨鐵不成鋼的說。「你們一個去見了親人,一個去見了混沌,一個連見了什麼都不敢說,哪像我,全身心的想要解開杜七河身上的謎題!我向竹取童子提出的第一個問題是:混沌有什麼弱點?我認為這個問題可以直接回答杜七河能夠成為冬屋的救星的原因。」

「難道你還提了第二個問題?」鄭笑鳴驚訝。

「是的,因為它無法回答第一個問題——混沌是沒有弱點的。」胡夢獅的瞪視讓鄭笑鳴把笑憋了回去。「我接著又問:杜七河在力量和法術上哪一點比我強?它也沒法回答,所以我又問了第三個——」

鄭笑鳴捧腹大笑,但沒一會兒他就大咳不止:雪花都嗆進喉嚨裡啦!

「難道這兩個無解的問題,不正是說明杜七河根本就不是冬屋的救星嗎?」胡夢獅恨不得沖上去咬住卷發衛兵。「我已經得到答案,所以第三個問題與此無關,懶得告訴你們!但我要求查看的情景可以告訴你們。我第一次要竹取童子呈現的是四十年前『雙王劫』的整個經過,關於那場重大災難的記錄太少,完全不能讓人滿意,有些地方甚至缺乏說服力,我很想親眼見一見。」

她看了袁山山一眼,似乎在說,他居然沒有要求看看那場讓他淪為棄民的戰火。

「可惜,竹取童子說那是被封印的記憶,如果我一定要看,必須付出超乎想象的回報。所以最後,」她興高采烈的繼續說道,「我才開始考慮自己的願望啦。我一直非常好奇三目人這個種族,他們隱居森林,是淨化與治療的鼻祖。半神年代和七王年代他們數量很多,但近代已經非常少了,很難有巫師能跟他們見上一麵,連冬屋都無法跟他們取得聯係。傳說他們曾在戈壁建立『銀葉國度』,那裡的樹葉像金箔和銀箔,從樹根流出泉水又冰又甜,庭院裡的積雪像甜蜜的奶油。那裡也曾經有竹林,竹取童子帶我飛去俯瞰,一切都那麼美麗……」

後來,杜七河又知道了每個人給予的回報。

鄭笑鳴給竹取童子唱了一首歌——可見他的索取確實跟杜七河一樣無足輕重。

袁山山要在綠屋子裡抓三天害蟲。

胡夢獅被要求的,是竹取童子能夠借用一整年她的眼睛。這一年胡夢獅看見什麼,竹取童子就看見什麼;胡夢獅去了哪裡,竹取童子就像去了哪裡。

對此胡夢獅的答復是:這是我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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