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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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晝長夜短,黃昏時分平陽侯府門口就點起了燈籠,滿目亮堂堂的喜慶之色。紅席一路從門口長長延伸入內,眾人腳踩著鞭炮碎屑,終於把新娘子迎進了門。

過了長廊再繞過一道垂花門,便到喜堂。這門婚事從定下到迎親不過短短半個多月,陸紹和元嘉長公主自是趕不到汴京的。這會陸老夫人高坐正堂,下首是侯府各房女眷。

許是知道這樁婚事並非陸老夫人所願,在座的各位笑意都有些勉強。楚橙一跨進喜堂就發現了,這兒比外頭要安靜許多。

可情況不容許她多想,在周遭竊竊低語和禮官的的高聲唱禮中,楚橙由身邊一名婢女引導著,和牽紅另一頭的陸長舟互行拜堂之禮。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最終夫妻二人緩緩轉身對拜,至此禮成。

行完拜堂禮的那一刻,就意味著她從此以後是陸家婦,陸長舟名正言順的妻子。

楚橙心下鼓鼓,等終於完成儀式,不知從哪兒冒出一聲低低的笑,緊接著他二人在滿堂禮樂聲中被送入了洞房。

按照大周婚俗,接下來便到婚房戲新婦的環節。因為換親,楚橙身邊這時跟著的都是楚蘊的貼身侍女,這個環節她們是最緊張的。今日楚橙臉上化了一層厚厚的妝容,在場隻怕沒幾個人能認出她的身份,但就怕萬一。

幾個丫鬟緊張的屏息,生怕在這個節骨眼上事情敗露。

好在進入婚房後,喜婆拿來一柄玉如意請陸長舟掀蓋頭時,陸長舟忽然劇烈地咳嗽一聲,嘴裡湧出一大口血來。

大喜的日子見血,這可不是什麼吉利的事。在場的人不止有陸家親眷,還有汴京不少高門貴婦,見此場景眾人都嚇壞了。還是平陽侯府掌家的二夫人鎮定,笑說讓小兩口歇歇,客客氣氣請賓客們到前廳吃喜宴。

陸小侯爺身患惡疾的事大家都是知道的,見人都吐血了,哪裡還敢再鬧新婦,接二連三道了幾句恭喜的話便退出了婚房。

陸長舟揮手遣散侍女,麵色蒼白一副亟需休息的樣子。等屋內再無旁人,他才拿起那柄玉如意,輕輕掀了新娘的紅蓋頭。

從清晨到現在,楚橙便一直頂著這隻喜帕,期間滴水未進,隻有上花轎時被陸長舟掀開看過一眼,短暫地透了口氣。此刻坐在婚床上,她垂著眼,忽然感覺清風掠過,眼前一道光亮。

她屏住呼吸,下意識抬頭,不偏不倚正好撞上陸長舟的視線。

入目是一片鮮亮的紅色,陸長舟同她一樣,身著正紅色的華服,袖口邊緣繡著鴛鴦交頸圖案,月要係玉帶,連理纏枝金冠束發,薄唇玉麵星眸流轉,說不出的豐神俊朗。

明明兩日前才見過他,但這一刻楚橙卻覺得自己好*t像有些認不出他了。她仰頭,怔怔望著眼前這個分外好看的男子,竟有些癡了。

直到陸長舟低咳了聲,她才反應過來,嬌羞地低下頭去,慌張地想要掩飾臉上那股熱意。幸好今日那幫丫鬟折騰她時,麵上珍珠粉塗的厚,此刻應該看不出臉紅。

陸長舟目光微動,問:「你餓不餓?」

明明屋裡隻剩他們二人,但楚橙卻是小心翼翼的,她本想說還好,就見陸長舟端過來一碗湯圓。

「吃吧。」他道。

他遞過來一隻金色的小碗,裡頭盛了兩隻白糯糯的湯圓。按照儀製,這碗湯圓該他們一起吃,一人一隻。楚橙也不知他是什麼意思,愣愣接過吃了一個,問他:「你要吃嗎?」

才說完她就反應過來不對,陸長舟好潔,那封私契裡是寫過的,既然如此他怎會願意吃自己吃剩的湯圓?楚橙有點惱自己的多嘴了,為了避免尷尬,她把另一隻湯圓也吃了。

蓮子花生餡的,寓意多子多福。

陸長舟原本還在猶豫要不要吃,剛打算接過吃了,省的讓新娘子難堪,就見楚橙像等不及了似的,迅速吃完了兩隻湯圓。

他隻得訕訕放手,心道許是真的餓了。

接下來,兩人又別別扭扭地喝完了合巹酒。外麵天色已暗,一片紅燦燦的燈火,到了這一步婚禮就算完成了。

至於洞房,那是入夜後的事。

兩人坐在床上,一時間誰都沒說話。楚橙忽然想起方才她蒙著蓋頭時,聽見幾道驚呼,似乎是陸長舟又吐血了。

她飛快看他兩眼,又垂下頭,道:「你方才可是又不舒服了?還好吧?」

陸長舟似乎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唔了聲。畢竟為了這場婚事勞累多日,方才嘔血一方麵是不想當著眾人的麵掀喜帕,怕叫人知道新娘已換的事,另一方麵他身子確實有些撐不住。

歇息了會緩過來些,他道:「好多了,你先休息,我去前廳招待賓客。」

今日大婚,平陽侯府設宴,宴席從前廳,側廳一路延伸到庭院,眼下已是聚集了一撥又一撥的賓客。平陽侯府招待的周到,不時有人拎著食盒前來發花生紅棗喜錢,熱熱鬧鬧的笑聲一陣高過一陣。

另一旁的陸老夫人就沒那麼高興了,前些日子陸長舟進宮一趟,回來後便說答應了婚事,還說什麼叫她不用操心,到時給她個驚喜。

陸老夫人等到現在也沒看到那個所謂驚喜,不得不擺出溫和的神色招待來往女客。她也不是看不上楚蘊,隻是有一位各方麵都更合適的楚橙,相較之下難免失望。

須臾,便有侍女小聲來報,說聖上到了。

雖說先前平宣帝提了一嘴這日要到平陽侯府討杯喜酒喝,但眾人隻以為那是客氣話。畢竟今日三皇子也大婚,宮裡這會擺著喜宴呢,平宣帝若不出席可說不過去。

陸老夫人一聽,當即變了臉色,拾掇整齊趕忙出去迎駕。

平宣帝沒有驚動眾人*t,隻是換了一身常服從側門入府靜悄悄地來至前廳。陸老夫人單獨為他準備了一間屋子,派人奉上喜酒。

顯然,平宣帝心情不錯,麵上掛著笑,問:「長舟呢?」

陸老夫人恭敬道:「在呢在呢,前廳一幫人拉著他要灌酒,幾個小廝替他攔著。眼下脫不開身,陛下有事?不如老身去叫人尋他過來。」

「無妨。」平宣帝擺擺手,「朕隻是來喝杯喜酒,今日他大婚不用麻煩了。」說罷抬起那隻玉杯,仰頭一飲而盡,望著某個方向若有所思道:「這些年,辛苦老夫人了。」

*

這日出嫁,楚橙身邊跟著的都是楚蘊的侍女,難免束手束腳。陸長舟離去後,她不願叫人進來伺候,正打算自己更衣梳洗,就聽門被叩響,鍾竹在屋外道:「三奶奶,婢來服侍您。」

鍾竹進屋後,楚橙奇怪道:「那些從楚家跟來的婢女呢?」

「被婢灌了藥這會在耳房睡著呢。」鍾竹說。

也是,到了這一步她們杵在麵前,倒顯得礙事了。鍾竹帶了幾個平陽侯府的丫鬟進屋,幫楚橙摘下鳳冠。

被那沉重的鳳冠壓了一天,楚橙早就脖頸酸痛了,當即伸展著活動了下身子。鍾竹一邊幫她除去發上的其他首飾,一邊笑說:「這鳳冠可是小侯爺親口吩咐,叫多鑲些寶石珠翠在上頭,能不重嗎?」

今早被折騰著梳妝打扮時楚橙並沒有注意,聞言捧起那隻鳳冠,認認真真數了數上麵的珠子。白玉珍珠,各種寶石加起來,一共有八十一顆。

她喜歡亮晶晶的東西,抱著那頂鳳冠不禁笑起來。

鍾竹等人又將她的婚服除去,沐浴過後換上一身特意為今晚準備的裡衣。這套裡衣依舊是正紅色,袖口和衣領處繡有合歡花,不似婚服那般厚重,以輕薄的雲紗縫製,扌莫上去有種似女子肌膚的柔軟。裡衣輕柔,顯露出她姣好的身段,腿是腿月要是月要,一眼就能注意到月匈前的豐盈。

收拾好後,楚橙坐在床上,鍾竹又端來一些熱飯,都是她喜歡的揚州菜。鹽水蝦,天香荷藕,還有一盅熱氣騰騰的烏雞紅棗湯。

楚橙食量不大,又因為內心惴惴,吃幾口就吃不下了。漱口後便坐在床邊,等著陸長舟回來。

等了許久,還是不見人回來。她麵露疲態實在有些撐不住,便脫了鞋子上床躺一會。隻是這一趟,渾身筋骨就徹底軟下來,困意襲來,慢慢閉上了眼睛,連屋外鍾竹喊小侯爺回了也沒聽見。

陸長舟終於得以從喜宴上脫身,在一幫人的取笑聲中,往聽雪堂方向的婚房而去。聽雪堂於他而言自是十分熟悉,從記事後他便一直住在那裡,成婚時陸老夫人還曾問過他要不要換個別的院子,畢竟那地方不曾有過女子,生怕他不習慣。

眼下望著瑩白窗紙透出的晃晃燈火,他到沒覺得不習慣。陸長舟頓了頓,稍稍整理下衣裳,自覺沒哪*t裡不妥才進了婚房。

房中靜悄悄的,床榻間傳來均勻的呼吸。陸長舟掀開垂下的帷幔一看,小姑娘果真躺在床上睡了。大紅喜被遮住一半麵頰,蜷著身子睡的正是香甜。

陸長舟站在床邊垂眸看了一會,便坐到桌前端起一盞醒酒湯喝起來。今晚招待賓客,雖然有一幫小廝頂在前頭,知道他身子不適飲酒眾人也克製了,可成親乃人生第一喜事,即便再三推拒也仍是躲不過喝了幾杯。

他酒量還好,眼下神台清明不覺醉意,隻是坐在杌凳上慢悠悠喝著醒酒湯,不知在想什麼……

這一覺睡的極其舒服,楚橙是自然醒來的,懵懵睜眼,反映了一會才知自己竟然睡了過去。她也沒想到自己竟會這麼心大,陸長舟叫她先歇息就真的歇息了。

許是從乾關鎮回來後,心裡一直惦記這門婚事,她確實好幾天沒好好睡過一覺了。今早四更天就被叫醒,撐到方才隻覺得眼皮沉重,便什麼都不管睡了過去。

她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揉揉眼睛坐起來,房間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楚橙環顧四周,這才看見那道赤色的背影。

男人依舊身著婚服,背影修長挺拔,僅僅一眼,楚橙便知,是陸長舟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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