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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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謝府,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胭脂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腦子裡還有一絲怔忪。

她就這般被謝留休妻了。

曾經的謝家,是逃離不開的桎梏。

如今卻如喪家之犬一樣被趕出來,胭脂自嘲,她忘不了當時那麼多人看她的表情和眼神,尤其謝留對她表露出來的嫌惡的高姿態。

秉持著同為名門之後的自傲,胭脂不曾對著謝留有一句哭求挽留,為的就是不讓自己明顯低他一等。

她絕不會讓人看她一絲一毫的笑話。

絕不。

隻當說出那個代表身世的真名起,胭脂就不再是胭脂,而是破開多年偽裝的前陳家貴女陳定微,萬不可能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對他搖尾乞憐。

然而,知道她身份謝留會不會去查驗,這都不是胭脂所關心的了。

她也不想謝留會不會後悔今日的所作所為,隻一路向東。

手裡的包袱還算有些份量,胭脂並沒有自命清高地認為自己不需要盤纏,若要離開就少不了這些身外之物。

謝留不想在京都看見她,那她此刻該去往何處,何處又是她真正的歸宿。

胭脂步履匆匆,沒有目的,等聽到旁人叫她一聲「娘子水路走不走」,她抬頭一看,才知自己糊裡糊塗走到了京都碼頭。

麵前的船塢停留著許多船舶,周圍是同她一樣背著包袱等待離開的路人。

胭脂站在岸邊舉目望去,是千帆如林,漆鴉過境,逆水行舟。

內心蒼茫空洞之際,她狠狠心,一咬牙,掏出一顆碎銀。

含恨回頭看了一眼,「走。」

……

一年後。

雪花飄飄,屋內香爐旺火,人縮窩在榻上還算暖和。

清寒的冬季年年都有,來得不合時宜亦不討人歡喜,就跟悶熱的長嬴一樣,惹人厭得很。

這兩個季節對從前過著貧困日子的胭脂來說,無論哪個都是一種折磨,而今不受磋磨了,倒是有些閒心喝喝茶賞賞雪了。

隻不過物是人非,當年看山看水的心境,與現在大不相同。

「今日是大寒呢。」

胭脂聽見一道嬌嫩的聲音,這才睜開耷拉著假寐的眼皮。

察覺她醒了,給她捶腳的小丫頭看過來,「陳娘子今夜跟我們也一塊慶祝慶祝吧。」

胭脂定睛一看,好幾個花枝招展的年輕女郎都湊到火盆邊烤火。

「還是陳娘子受主家青睞,上麵賞下來的炭火都沒停過。」

「要不是陳娘子,這冷颼颼的日子可真難過呀。」

胭脂含笑聽著,她在一群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中間,半臥在榻上一聲不吭,顯得老成又穩重。

隻有那張白玉般無暇的嬌顏臉龐窺探出她尚在青春的年紀,她也比這群小姑娘大不了幾歲,不過這些人還得恭恭敬敬叫她一聲「陳娘子」。

一年前,胭脂坐船走水路,沒有目的的出發前往他處。

不巧半路遭遇水匪,胭脂死裡逃生,僥幸被路過的另一艘船舶搭救,對方是一方大戶人家,省親結束正要前往漯河道。

家中有女眷,有幾個女郎年紀尚小,正好缺個教習娘子,胭脂便主動請纓上任。

她孤身一人上路,著實危險,路上在前一條船舶裡,就有覬覦之徒擾她清淨。

趁此機會找個靠山人家才是最妥善的,跟著大戶沒有性命之憂,還能掙些安身立命的錢財。

原本是暫時之計,沒想到一待就是一年。

教習娘子的用處其實就是教授引領年幼未出嫁的女郎學習各種規矩,一般人當不上,除非是大戶家的婢女出身才會接這樣的活。

胭脂所在的人家是商賈之徒,家中錢財萬貫,就是沒有高門身份,但又期盼著能學到高門的禮數。

胭脂是個半吊子,但教授這種人家綽綽有餘。

很多規矩她小時候就記得,家破人亡之後,到了謝家,已故的謝伯卿雖然日子過得頹靡,但規矩不少。

那時有一點閒錢,家裡還是有一兩個仆從的。

人老就喜歡回憶,回憶往昔輝煌,胭脂也跟著聽過。

那時覺得謝家跟陳家沒什麼不同,不過謝家繁盛時人多口雜,一個院子少說能住十幾戶。

陳家人脈單薄些,好管束,規矩更嚴苛。

等大了些,有了窈窕之姿,胭脂總會幻想陳家東山再起,亦或是還有其他血脈流落再外,能帶她重返名門階級,於是生怕忘了規矩,會自個兒偷偷在家練習。

有的忘了便會到外頭盯著那些出門的貴女看,如此總會想起來。

像這樣偷偷扌莫扌莫的事跡還被謝留看見過,胭脂嘴邊笑意一收,回憶就如漣漪般,輕輕被打散。

總之,她覺得她現在的小日子過得不錯,而且頗為得趣。

作為家中女郎的教習娘子,胭脂從未隱瞞過其他人她是已婚的婦人身份。

她依舊盤著頭,隻是對外都稱她丈夫戰死了,她現在是個寡婦。

而且沒想到的是,她最近還多了一個任務。

教習新進府的一幫小丫頭房中術……商賈人家不似高門那麼講究,家中有適齡的子弟到了知道男女之事的時候,就需要有人侍候,免得等娶妻以後怠慢妻子,到了新婚之夜什麼都不懂。

這幫丫頭若是被看上,幸運的話會被抬為妾室,也就有了個安身之處。

胭脂因為是府裡唯一一個教習娘子,雖然成過親,但年紀不大,同她們還算玩得來,能打成一片。

她有單獨的屋子,主人家待她是不錯,炭火充足,比起要擠在一間屋子裡的小丫頭要強。

而她們總會向她祈求到她屋子裡取暖偷閒。

見胭脂沒出聲,方才的舊話便開始重提,「陳娘子還沒說,今夜裡同不同我們一塊慶祝呢。」

好幾張嘴圍攏著她邀請道:「這回可不許推脫了,要不是陳娘子教我那一招,我還進不了三郎的門呢。」

「我也是啊,原以為陳娘子是來同我們爭寵的,還吃了娘子好一陣醋呢。」

「今夜主家在前頭載歌載舞,用不上我們,不如我們自個兒擺一桌酒樂嗬樂嗬。」

「……知道了知道了,我去就是了。」

好幾雙眼睛眼巴巴地望著她,被連推帶搡地撒嬌的胭脂不得不順口答應,接著起身躲開這幫年紀雖小卻十分鬧騰的丫頭。

「陳娘子在不在?」

胭脂剛走到門口躲清閒,迎麵就撞見來通傳的婢女,對方見到她立馬改口,「陳娘子你在呀,可找著了,郎主傳你說話,快同我過去吧。」

郎主便是一家之主,但胭脂往常隻歸家裡的女君管束,對方找她做什麼?

她回想了遍自己近來的活計,教授家中的千金有規有矩,相互之間高高興興,可沒得罪誰。

兩個字,就是她做得不錯。

不是這個的話,難道是那幫十五六歲的郎君,招架不住她教出來的小丫頭們?

別是太淫浸在裡頭,出不來了。

主家雖然是商人,卻是一方豪族,宅邸頗大,仆從也多。

胭脂拐了兩三道彎,進了幾扇如意門,通過指引進去,片刻後才到了郎主的書房重地。

周郎主是個不那麼市儈的風雅商人,他稍稍抬眸,對從門檻進來的那道身影的風月之姿產生了新的印象。

確實姿色過人,適合拿來招待貴客。

胭脂眨了眨眼,有些不確信自己聽到的是不是真的?

周郎主:「你好生考量一番吧,我知你是女君帶回來的教習,但規矩都教授得差不多,你總該為自己再謀條出路。周府養個閒人不打緊,可也不能白養。我還聽說,你跟府裡簽的又不是死契,約定好的年限一到,拿了工錢就能拿走。你瞧,府上也不曾薄待你,但你要白混日子可以,總要將換個身契跟府裡簽訂吧。」

死契就是賣身契,一輩子都得跟周府鎖上,徹徹底底成為他家下人。

胭脂的身份名義上來說還算個被聘用的長工罷了。

但她又不傻,好好的自由身做什麼周府下人,用八輩子的時日周家都趕不上陳家的門楣,簡直是活占她便宜,看她孤身一人沒有去處和退路,就覺得好欺負。

不過,人在屋簷下,也有不得不低頭的時候。

胭脂打探著問:「郎主這意思,是想將我送人麼?」她不是下人,不稱奴婢也成。

「恕我多問一句,什麼貴客,須得我來招待,這城中難道找不出其他美人了?」

胭脂從來不會小覷看低自己的姿色,這是她自傲的本錢,她父母給她的,相當於陳家的臉麵,她有什麼不好意思覺得自己不好看的。

周郎主沒錯過她驕矜的神色,還有些訝異高門出來的婢女是不是都這麼眼高於頂。

可他不得不承認,如果不是家中女君管教的嚴,他其實也有想要染指這個教習娘子的意思,隻是傳出去有些不大好聽。

「你是自由身,又不是府裡家生的,哪能隨意送人。」

周郎主自詡風雅之人,還要向那些有賢明的人士學習,當著一個年輕女子的麵說這種如同龜公一樣的勾當,還有些麵薄的咳了咳。

假裝不經意地道:「倒不是針對你,是與周家有生意來往的貴客,有那個方麵的癖好……不喜青澀不懂風月的女子,若是沒了丈夫的……咳……」

「當然於你來說不是沒好處,過了一夜,賞賜也會如流水般到你那。」

「……」

胭脂還沒做過這種勾當,她剛想一口拒絕,但看到周郎主眼裡的野心後,又換了種說法,「那勞郎主讓我再思量思量,我夫死剛一年,之前曾在他墓前發過誓,要為他守孝七年絕不讓旁的碰我身子,若有違背,就叫這早死鬼夜裡也找我索命。」

周郎主眼皮一跳

胭脂一臉嬌笑,艷麗中透著煞氣,「郎主別怕,就算那死鬼真的夜裡來索命,我也不會牽連到你的,隻說是我自個兒的主意。」

周郎主:「……你。」

不是聽不出來這教習娘子話裡的抗拒之意,周郎主臉色一變,緊跟著威脅式的瞪眼。

胭脂正想著怎麼應對,就見對方忽然換了個態度,一下變得好說話起來,也不逼她了,「那成,你好生考量。」

胭脂先前婉拒,就是防備她立馬說不,拂了周郎主的麵子,引得場麵難堪。

她還在人家屋簷下,稍微找幾個仆從把她綁走脅迫一番,何愁她不會答應。

但還好,周郎主自稱是有良心有禮教的,沒真的突然撕破臉皮,還是虛偽的先禮後兵一番。

胭脂覺著周家興許是不好再多留了,她看得出來那位癖好特別的貴客對周郎主應當很重要,不然不會做這種老鴇子的缺德事。

該是收拾收拾包袱,向周家的女君請辭了。

胭脂挺直的脊背化作一道縮影,消失在書房門前,周郎主對著她離開的方向冷笑一聲,還是太嫩了些。

大寒夜當晚,想要離開周家的胭脂從迷藥中被人拍醒。

她晌午回去屋子後沒多久,喝了一點下人送來的吃食就中招了,醒來兩眼一睜,才發覺叫她的人是周郎主的妾室。

「陳娘子就別強了,有享福的機會何必不知足呢,郎主這麼做都是一片好心……」

鏡子中,胭脂被打扮得不同於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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