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8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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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骨生花-08

顧棲幾乎要以為這是一個什麼惡劣的玩笑。

然而另一方麵,他卻又清楚的知道,宴殊同的確沒有必要在這種時候了,還說這些似是而非的東西去擾亂他的心緒——那沒有任何意義,而宴殊同也向來不耍這種低劣的手段。

那麼在排除了一切的不可能之後,無論剩下的答案究竟有多麼荒謬,顯然都是不得不被接受的現實。

——他真的是一株生長在血肉之軀當中的加吉拉。

不受主株的影響,完全獨立於其之外,但是擁有著所有加吉拉所應該擁有的特性,是與那一株給人類、乃至於是這一整顆星球帶來了大麻煩的星外生物係出同源的存在。

「我們原本並沒有必須要成為敵人的必要。」宴殊同的話語乍一聽上去,簡直找不出任何的破綻和漏洞來,任是誰來聽了,都得贊一聲在理,「你盡可以怨憎我對你做出的一切,可是如果我沒有我的實驗,你甚至活不到五歲,就已經因為吸引陰氣的體質而死亡。」

「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無可否認的是,我的確為你打開了一個更加廣博的世界的大門。」宴殊同朝著顧棲伸出手來,是一個毋庸置疑的邀請的手勢,「而現在,我再一次帶著【門】來到你的麵前,0422號……不,顧棲。」

他問:「如何?」

這個世界上沒有永恆的敵人,隻有永恆的利益。宴殊同相信,隻要最終給出來的好處足夠,那麼這個世界上就不應該有無法調和的矛盾。

顧棲自然是毫不猶豫的給出了拒絕的答案。

「你為什麼覺得。」顧棲匪夷所思的問,「我會同意?」

「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宴殊同低笑了一聲,「若是錯過了的話,那麼以人類短暫的一生,你將根本不可能觸碰到這等成為更高階、更完美生物的階梯。」

「那又如何?」任憑他再怎麼說的天花亂墜,顧棲卻隻是不為所動,「我不在乎,也不需要。」

如此油鹽不進的態度,顯然是折斷了雙方所有合作的可能。宴殊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顯然對於顧棲這樣的選擇感到非常的惋惜。

「你總是拒絕我的好意。」他假惺惺的說,「這可真是讓我覺得……」

「遺憾。」

幾乎是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周圍原本平靜的地麵突然開始劇烈的波動了起來,就像是有什麼龐大而又可怖的東西在幾千米的岩層下開始動作,於是讓整個世界都跟著顫動了起來。

有無數長長的根係破土而出,拍打在地麵上,掀起無數的塵土;地麵四分五裂,因為那些根係的動作而開始坍塌。

在海底也有同樣的事情發生,於是海洋跟著劇烈的搖顫,海麵上掀起了數米高的海嘯,轟轟烈烈的朝著海岸線發起了沖擊。

「你看。」宴殊同望著顧棲,故作姿態的搖了搖頭,「因為你的拒絕,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如果你答應我們、願意回到加吉拉當中,打開那通往外側的通道,這一切本都不會發生。」

「別給我身上套這樣無畏的道德約束。」顧棲卻絲毫不為所動,「那是你們的罪孽,但並不是我犯下的。」

「這不是我的過錯,我為什麼要感到愧疚?」

和他的話語一同的是冷不防從銀白色的□□當中射出的子彈,以誰都沒有想象到的速度和角度命中了宴殊同。後者捂住自己月匈口的傷,從指縫裡麵一點一滴的溢出來的卻並非是屬於人類的血液,而是某種略有些黏稠的、深綠色的液體,青翠欲滴,隻是這樣看著的話甚至會覺得那種色澤比任何的寶石都要來的更為美麗。

顧棲扯了扯自己的嘴角,似乎是在笑,然而那笑容當中又夾雜了太多絲毫不加掩飾的嘲諷:「我還要以為,你出賣了自己的身體與靈魂,兢兢業業的當了一千多年的狗,都換到了什麼。」

他望著宴殊同那已經並非是人類、而完全同植物混合的下半身,又看了看那些淅淅瀝瀝的灑落在地麵上的翠綠的血液:「你就是把自己給弄成了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那你還不如把你用在我身上的手段都放到你自己的身上去,至少還能夠保持一個囫圇的人類的模樣。」

然而宴殊同並不為顧棲這樣在他看來堪稱拙劣的挑釁生氣,他的目光是如此的包容而又溫和,看上去可真的像是一位關心孩子的父親,樂於助人的長輩。

「看來我們之間原本可以和平的談話現在宣告破裂,那麼我也不得不采取一些激烈的手段,來邀請你去做客。」

那些藤蔓與根係開始蠕動,在顧棲的頭頂編織起無法離開和牢籠。宴殊同鬆開了捂住傷口的手,子彈在他的體內炸開,將內裡破壞的亂七八糟,隻留下了最外麵的這一副勉強掛著的皮囊。

但是這看起來並不會真的給宴殊同帶去什麼阻礙,因為他下半身的那些扭曲的樹枝開始飛速的增長和攀爬,將他整個都包容吞納了進去,隨後迅速的和周圍的藤蔓融為了一體。

宴殊同的臉從旁邊一側的棕綠色的樹乾上浮現了出來,看上去可怖而又怪異:「你殺不死我,現在的我已經是加吉拉的一部分。」

「而你沒有辦法殺死加吉拉。」

低緯度的生命無法向著高緯度的存在揮出手中的刀,這是無數旋轉的宇宙所遵守的不可撼動的法則。宴殊同和顧棲說的那些話也並非全部都是忽悠人的騙術,因為當他自願的成為加吉拉的一部分的時候,便相當於他也是加吉拉,是那星空外側的高緯度的生物。

「我不會在這裡對你做什麼,即便你拒絕了我的邀請。」宴殊同說,「我希望你好好看看……這即將開始的狩獵。」

以他的這句話作為一切的開始,顧棲能夠感受到地麵在震動。加吉拉用葉片、根莖還有藤蔓打造了一個特殊的牢籠,將他關在了裡麵,像是提走了一隻這個世界上麵最珍貴和羽毛華美的鳥。

顧棲被帶到了高高的空中,掛在了加吉拉的一根生出來的藤蔓上,距離那一朵金色的花很近很近。

從這個高度俯瞰下去,能夠將地麵上發生的一切都盡收眼底。於是顧棲看到,有無數的粗壯的根係從地麵下揚了出來,在地麵上不斷的拍打著。

而從那些縫隙當中所能夠隱約窺見的地麵下,能夠看見更多的根係在不斷的生長和延長,向著更遠的地方以一種令人瞠目結舌的速度生長著。

加吉拉的根係原本就已經覆蓋了足夠多的土地,然而眼下卻猶如被解放開了什麼原本施加於其上的束縛,開始了無止境的擴張,像是要借著這個機會,一舉將整個星球都變成自己生長的巢穴。

沒有誰預料到這突然的暴動,就像是原本有著一定默契你來我往在棋盤上拚殺的雙方,但是卻突然有人掀翻了整個棋盤,為一切重新書寫下規則。

他們回來的太晚了,顧棲意識到了這一點。

如果在一開始沒有被宴殊同給坑進去虛構空間、而是在加吉拉剛剛紮根的時候他就已經在外麵的話,那麼顧棲一定會要求天師協會和人類政府放下其他所有的事情,第一時間集中火力將加吉拉摧毀,絕對不能給那個玩意兒成長的時間。

然而沒有。

了解宴殊同的宴潮生,與了解加吉拉的顧棲全部都在最關鍵的時候被迫失聯,於是給了加吉拉成長發育的時間與機會。他們在最初,並沒有意識到那一株花是多麼不得了的東西,而優先選擇了將普通民眾轉移到安全的區域去。

這樣的做法無可厚非,那時候誰也沒有想過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個模樣。從發現宴家本家的失聯,到派人前去探索,到加吉拉的花粉擴散與人類方的應對和轉移……這當中固然有一些拖遝,但整體流程來說似乎也並沒有太多的錯,他們隻是不知道自己在和時間賽跑,因而有所懈怠。

可是這一點破綻卻像是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得到了最後發展成了現在這樣——徹底屬於加吉拉的局麵。

「你看到了嗎?」宴殊同似是對於顧棲的拒絕耿耿於懷,眼下那一張臉出現在某一根藤蔓的末端,直直的杵到了關著顧棲的那個鳥籠前麵,務必要顧棲看到他臉上的表情,「這個世界,在成為【我們】的東西。」

有更多的藤蔓簇擁到了顧棲的身邊,每一個藤蔓上都有著一張臉——那都是這幾十年當中,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聽到了星空的呼喚、並且因此成為了加吉拉的信徒的人。在這個加吉拉邁入了成熟期、開始要汲取星球的本源並且孕育果實的特殊時刻,他們被加吉拉所召回,成為了它的一部分。

顧棲甚至在那些臉當中找到了江不換——隻不過後者看起來顯然並不如宴殊同一般享有著這樣的絕對的自由,他緊閉著眼,麵上表情安詳恬靜,像是陷入了一場甜蜜的夢境當中。

其實並不需要宴殊同刻意過來提醒,便是他不說,顧棲也足夠看到下麵發生的事情。那是大廈將傾,是比起六年前百鬼天災的降世還要來的更為符合人類對於「末世」的定義和幻想。

地麵坍陷,山體滑落,大海咆哮,火山噴發。人類在這樣的環境下艱難的渴求生存,但是一切的行為都那般無力,他們根本無法同自然以及整個世界抗衡——

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有什麼非常不得了的東西,出現了。

他們的到來是如此的悄無聲息,所以在最開始甚至並沒有被察覺到存在。可是慢慢的,人們發現,有很多事情在他們沒有注意到的時候發生了。

頭頂掉下來的石塊被看不見的手擋住;即將要摔倒的時候發現自己被形容猙獰的精怪一把撈了起來丟在了背上,在遍地的廢墟上迅疾的奔跑;落入海水當中的意外失足者沒有感覺到從口鼻當中倒灌的淚水,茫然的睜開眼之後,才發現自己被半透明的水鬼所包裹,在海麵上隨著海浪起起伏伏,卻終歸不會沉下去。

那是他們一度恨不得同對方你死我活的敵人,是曾經與人類共享了這個世界的擁有權、強行的劃分走了另外一半生存的領域的鬼怪,如今卻向著人類伸出了援手,在他們唯一的王的帶領和命令下。

天空當中的五彩石還閃爍著光澤,那也是由陰鬼與人類所共同完成的偉績,在末法的時代重現了補天的神話。

宴殊同向來都運籌帷幄、仿佛泰山崩於麵前也可以色不改的表情終於崩塌,扭曲有如惡鬼。

「那是什麼。」他問,「老鷹和兔子聯手——人類與陰鬼言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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