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第 184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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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滿麵愁容的諸位太醫們皆是一怔,視線移到萬太醫時才發現對方這會已經上手了,回味起石太醫話語中的意思,見對方不像是開玩笑的意思,幾個方才還身心疲憊的醫者頓時就湧上了力氣。

「救,這就救!」

「郡王殿下有恩於我等,就是豁出去老命,把老夫珍藏的傳家仙藥獻出來也要救。」

烏泱泱的城門口裡裡外外圍著將領和太醫,不時傳來急促的叫囔聲,這場救治直到半個時辰後,陸知杭的脈搏平穩下來後停止,由主帥溫將軍將二人送到北陵城的府衙養病療傷。

在石太醫讓眾人跟著一同救治前,哪怕是行醫多年的萬太醫都不覺得斷了氣息的陸知杭能從鬼門關中拉回來,以至於在忙得滿頭大汗的諸位太醫們都確認郡王殿下不僅脈搏平穩,就連呼吸都回來時,恍惚得不可置信。

「老夫就說,郡王殿下心善,老天怎會虧待他呢?」萬太醫替他撚好被角,來不及心疼這一回用去多少名貴藥材才把人那口氣吊回來,隻顧著感慨。

石太醫何嘗不慶幸,抹了抹眼角的淚,無奈辭別道:「石某還得去照看宸王爺,郡王殿下就勞煩萬太醫料理了。」

「你盡管放心便是,這北陵城中可還有不少從彧陰城一塊過來的醫者,老夫定寸步不離。」萬太醫拱手與石太醫道了別,後知後覺才發現自己竟出了不少的虛汗。

布滿褶皺的手在屋內點燃了寧神的熏香,萬太醫掏出手帕剛剛擦拭脖頸的汗水,耳邊就傳來了輕柔的腳步聲,他視線半點不離唇色尚且蒼白的陸知杭,隨口道:「石太醫是忘了什麼物件不成?」

「見過太醫。」身後極其清甜的女音在臥房內響起,語氣不卑不亢,顯然身份不低。

萬太醫聽到這明晃晃是女子的嗓音,詫異地回首看去,在看清楚來人時暗暗稱贊了幾聲對方的沉魚落雁之姿後,低聲詢問:「姑娘是?」

「區區弓兵營的教頭罷了,溫將軍讓我前來探望郡王殿下,可否行個方便?」張楚裳清麗的臉上巧笑嫣然,平添幾分親和。

萬太醫自個的孫子孫女也差不多和張楚裳一般年紀,他瞧著對方秉性不錯,天生就讓人心生好感,張楚裳既然是得了溫將軍的命令前來,他哪有阻止的道理,於是便讓開了個身位,笑道:「這是自然的,就是不知這教頭竟然是位女子,倒叫老夫佩服。」

「幼時在家中學過幾年,雕蟲小技能得溫將軍青睞,算是我走運了。」張楚裳輕移蓮步,款款向床榻走去,麵上笑意盈盈地回著話,目光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床上昏迷的人。

那張清雅俊朗的臉上透著虛弱無力,眉宇間是終年不散的書卷氣,靠近些還能聞到淡淡的血腥味,隔著被褥看得並不真切,想來自己得到的消息並不是假的,陸止這負心人當真心脈中了箭,危在旦夕。

張楚裳別有深意的眼神沒被萬太醫捕捉到,他撫著發白的長須樂嗬嗬道:「能入了溫將軍的眼,怎能說是走運,姑娘在騎射上必然是有長處的。」

「太醫過譽了,不知郡王殿下這會兒傷勢如何了?」張楚裳不願與他在這些無關緊要的話題上掰扯,直奔主題。

聞言,萬太醫低頭沉思了會,他本來就是在軍中見到年輕貌美的女子新奇罷了,遇到正經事就收起了追問的心思,琢磨著說些什麼方便張楚裳回去稟報溫將軍。

「郡王殿下如今應是脫離危險了,隻是還得慎重些對待,稍有差池恐有性命之憂,名貴藥材不能省下來。」萬太醫不敢拿陸知杭的性命去賭,當然是盼著現今主管整座北陵城的溫將軍能把資源往他這邊傾斜。

他盡量把情況往嚴重了說,好讓張楚裳回話給溫將軍時,對方能明白他們這邊的危急。

他們這一行從彧陰城趕來的醫者都是被陸知杭教習過的,對外科醫術比旁人嫻熟不少,昨夜為了營救他們折損不少士兵,現在陸知杭脫離危險,除了萬太醫和石太醫二人,其餘人手盡都被溫將軍派去救治傷員了。

他們前來邊關行醫是受皇帝的命令,哪怕行的醫術有些不切實際,但那些在生死關頭的將士們也不講究那麼多,隻要能治,就是用酒精消毒,針線縫合等都變得能接受起來,因此一場戰役下來,傷患之多可謂是令他們分身乏術。

張楚裳聽著萬太醫陳述著陸知杭的身體狀態,狀若凝重地頷首,背到後邊去的手下意識攥緊幾分。

「不怪老人常言,禍害遺千年。」張楚裳暗自腹誹,細如柳葉的長眉微微蹙起,心中難免生起焦急來。

若非雲祈大費周章前往澤化城營救陸知杭等人,張楚裳還不知與自己有深仇大恨的仇人深陷敵營,她得到消息還是因為對方在城門口被汝國將領射穿了月匈口,本以為十拿九穩是救不活了,誰承想竟讓對方挺過來了。

「以陸止現在的狀況,我隻需稍稍使點勁,他就死了。」張楚裳臉上露出些許猶豫,視線在床榻上麵如冠玉的男子周圍四處飄忽。

按理說她恨他入骨,上一世對方讓自己受盡苦楚,哪怕為了前世無辜遭遇的腹中骨肉,殺了陸止也是應該的。

此時乃是千載難逢的良機,就算對方突如其然死在臥房內也不會惹人生疑,畢竟陸知杭傷勢嚴重,自己要是心軟,下次又要到何時才能報仇?

對方貴為郡王,是晏國僅有的異姓郡王,她區區丞相府的庶女,哪怕窮盡一生也難以撼動對方的地位。

理清楚利弊後,張楚裳心中那絲罔顧邊關戰事,親手殺死一國郡王的愧疚感就淡了不少,自己知曉陸知杭端方君子麵具下低劣的秉性,為民除害有何不可。

不過,既然要動手的話,萬太醫在這裡倒有些礙事了。

張楚裳心神全都係在了床上的陸知杭那兒,對於萬太醫絮絮叨叨的話語是一句都沒有入到耳朵裡。

她囁了囁嘴唇,正要隨口編個謊話把人打發了,餘光就觸及到了繡花枕頭邊的一抹瑩潤透徹的翠綠,碧波流光掠過張楚裳秋水般乾淨的眼眸,清晰地倒映著那枚巧奪天工的玉佩。

「這…這枚玉佩是…何人留下的?」張楚裳的嗓子都控製不住地發緊,她死死地盯著碧綠的精致玉佩,獨一無二的精巧深深印刻在自己的腦海中,與當年符尚書贈與麵具大俠的那枚漸漸口勿合!

乍一看到故人之物,本以為早已放下的心上人在腦海中盤旋,久久不散,惹得她鼻尖一陣酸澀,險些落淚。

萬太醫不明所以地看著張楚裳眼眶冒出的濕意,順著她的視線落定在那枚沾了斑駁血跡的碧綠玉佩,旋即笑道:「放在這兒,除了郡王殿下,還能是誰的?」

「你說什麼?!」張楚裳臨到頭的悲嗆盡都被這駭人聽聞的話給逼了回去,她瞪著圓溜溜的杏眼,聲量尖細得幾乎是刺耳的程度,錯愕地在玉佩與陸知杭之間來回,心中隱隱有個念頭冒出來,卻怎麼都不願相信這荒謬的結果。

萬太醫被她這一聲給嚇得不輕,連忙把食指輕放在唇中,苦著臉小聲勸說:「哎喲,姑娘小聲些,吵到郡王了可如何是好。」

「對、對不住,是我失禮了。」張楚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壓低聲音賠禮,目光卻怎麼也無法從陸知杭和一旁的玉佩挪開,就連心底的驚濤駭浪都差點遮掩不住。

怎麼會這樣……怎會。

「姑娘要是探望好了,該回去稟報溫將軍了,老夫我這兒還缺不少上等藥材。」萬太醫咧開嘴笑著說,撚著手指暗示。

「……」張楚裳抿緊唇角,失神地望向床榻中好似瀕臨死亡的人,一旦意識到眼前的人極有可能是自己相思已久的心上人,就連原本暢快的心竟也覺得疼了起來,可刻入靈魂的厭惡與仇恨又並非作假,矛盾得緊。

「姑娘?」萬太醫低聲喚道,總算發覺張楚裳與自己的恩人之間似乎有什麼不同尋常的關係。

「還請太醫稍等片刻。」張楚裳深深吸了口氣,試圖平息下月匈口幾欲爆發的情緒,挪著步子停在床邊。

在萬太醫古怪的目光中,那雙小巧修長的手顫巍巍地伸出,在猶豫和害怕中總算停留在了半空中,從張楚裳的方向來看,隻能看到被遮住的五官,僅僅留下一雙緊閉的雙眼與染了濃墨的眉毛。

熟悉的眉眼在剎那間與記憶中心上人的形象重合,溫熱的淚水也隨之在張楚裳的臉上落下,哽咽壓抑的作無聲地控訴:「你騙我。」

上一世既將她連同腹中胎兒害死,今生又緣何不顧性命救她於危難中?

兩世為人,情動的竟都是他陸知杭。

張楚裳抹去決堤了的淚水,不論是內心壓抑的情緒還是不知該如何麵對陸知杭的想法,都讓她沒辦法在此地久留,逃避般背對著萬太醫匆匆向外跑去,帶著哭腔的聲音含糊敷衍:「溫將軍還有要事讓我辦,便與太醫先暫別了。」

婀娜輕盈的倩影落荒而逃,萬太醫品著張楚裳離開時落淚的模樣,道一聲楚楚可憐不為過,他丈二和尚扌莫不著頭腦,驚異道:「難不成是郡王留下的情債?」

北陵城的主營由晏軍主帥溫將軍坐鎮,方圓幾裡戒備森嚴,張楚裳此時根本控製不住情緒,麵對不了溫將軍,慌亂間尋了處無人的地方呆坐。

明白了二者為一人後,她方才知曉當初在鳳儀宮為何盯著陸知杭的背影會錯看成心上人,隻是當初不願承認,若是細究,是否就不用錯付深情這麼久?

張楚裳不知該把陸知杭至於何地,前世今生自己皆恨他入骨,可笑的是重活一世又陰差陽錯愛上仇人,以陸知杭的秉性定然在笑她愚昧,自甘下賤。

甚至,如今的張楚裳也無法分清自己到底是恨還是愛,麵具大俠俠肝義膽的模樣與陸止負心歹毒的形象格格不入,分外割裂,叫她怎麼也不能把兩個人當做同一人對待。

「報仇?」張楚裳神情恍惚,呢喃自語,隨即又苦笑著搖了搖頭。

她心裡有個坎過不去,倘若下得去手就不會落荒而逃,多年來的沉澱早已讓麵具大俠成了她心中抹不去的朱砂痣,可她自以為冰清玉潔的心上人卻是上輩子玷汙自己,壞事做盡的仇家。

哪怕明知是同一人,張楚裳仍是無法將上輩子陸止醜惡的嘴臉等同於她高風亮節的心上人,到底是這一世出了差錯,還是如何,哪一麵才是他的真麵目?

前世的仇怨她忘不掉,可今生的愛戀她同樣無法割舍,張楚裳心亂如麻,到底想不出個萬全之策,心不在焉了幾日,這詭異的狀態就連溫將軍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直到雲祈醒來的次日,晏國發兵攻打澤化城,張楚裳主動請纓上戰場。

愛與恨她都不再去管,倘若陸知杭命大活下來了,她隻想質問清楚,再做決斷。

氣勢浩盪的晏軍士氣大振,仿佛將前陣子的敗仗忘得一乾二淨,勢要把敵人斬於馬下,重奪故土。

晏國此次發兵來勢洶洶,雲祈在養好身子後就親自披甲上陣,幾條妙計下來打得汝國可謂是節節敗退,能在短時間內逆轉局勢,大部分功勞要歸於陸知杭在逃離前灑下的那些酒精。

汝國看守糧倉的士兵不過是舉著火把上前查看,怎會知那小小的火把會點燃揮發在空氣中的酒精,瞬間燃燒他們侵略別國的底氣,而本就集結舉國之力打算吞並晏國的汝國短時間內根本籌集不到糧草,恐慌席卷整座澤化城。

澤化城領兵打仗的是不通兵法的嘉王烏霍欒,而本該是未來汝國皇帝的烏澤聖一脈盡都被打壓,城中有才學之輩不得重用,縱使兵力再健壯富足,在糧草和智謀的壓製下也沒有發揮的餘地。

而晏軍戰場上受了外傷的將士們傷亡不比以前,多數在諸位太醫的妙手回春下都避免傷口潰爛而亡的結局,有關於陸知杭傳授醫道福澤晏軍的言論在北陵城中流竄,初時是那些太醫們隨口一提,到後來反倒是得了雲祈的授意,主動讓陸知杭在軍中樹立威望,無形中給了晏軍將士們底氣。

此消彼長下,汝軍兵敗不過是時間問題。

北陵城的城牆上不斷有巡邏的士兵,居於中央的幾位將領因著剛剛打了場勝仗,把前半個月沒有糧草的憋屈全都還給了汝軍,可謂是揚眉吐氣,心情大好。

「王爺,不出三日,澤化城必破!」站立在城牆上俯瞰全局的將領朗聲大笑,拱手朝雲祈賀喜。

縱使烏霍欒費盡心思隱瞞大火燒了糧草的事,可澤化城餘糧不足的事仍是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被滿城的士兵們知曉,身邊風言風語不斷,加之每日的夥食愈發寒磣,但凡不是個傻的都明白。

身旁兩側的將領言笑晏晏,好似不日即將大勝歸來,然而居於主位的雲祈鳳眸微眯,遙望前方黃沙漫漫,透過那荒蕪寂寥的兩城交界線仿佛在審判著何人的死亡。

「王爺?」幾人仰天長笑一聲,再回首卻見雲祈神色淡然,專注地盯著屬於澤化城的方位,不由收斂住笑容,小聲詢問。

「若是烏霍欒讓隆良驥出征,諸位以為如何?」雲祈負手而立,看似漫不經心地一問。

他急於攻打澤化城,除了趁虛而入外,大部分的原因是出於幫陸知杭報仇的心態,奈何隆良驥乃是烏澤聖的副將,怎可能上戰場,過不了幾日就該奉汝國皇帝的命令回國都,自己就是破了這座城也難以生擒對方,將其千刀萬剮,以解心頭之恨。

「隆良驥驍勇善戰,若是其出征,怕是不好對付。」晏國將領斟酌片刻,沉聲道。

雲祈聽了這話,幽深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打量著對方,見其訕訕地低下腦袋,薄唇方才掀起冷笑:「汝軍糧草短缺,如今軍中後勤已是食不果腹,隆良驥有勇無謀,不足為慮。」

「王爺所言極是。」幾位將領對視過後,識相地點頭稱是,哪怕敢落了雲祈的麵子。

「既如此……傳令下去,散播謠言於汝軍中,隆良驥千軍之中取北陵郡王性命,其英勇震懾百軍,更是嚇得副帥宸王幾日來臥病不起,晏軍除隆將軍外皆都不懼!」雲祈口齒清晰地念著,哪怕把自個詆毀得膽小如鼠都雲淡風輕。

「這……」幾人聽到雲祈這驟然傳下的命令,身軀具是一震。

王爺這是用陽謀逼烏霍欒讓隆良驥親自前往戰場與晏軍對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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