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憑依之殘夢(2 / 2)
原來如此。
這是修飾自我的麵具啊。
我肯定是感激那位母親的,但我與她真沒什麼可聊的。
虛假的感情。
我伸手扌莫臉,往後一扯,麵具就回到了手上。
千語對我擺了擺手,向前探身拿回麵具:「你不用說什麼,我也戴一次就會明白。」
她戴好麵具後閉目沉思了許久才將它取下。
「難怪我聽過你的名字,你的經歷還真有趣。」
我提出疑問:「戴這麵具似乎無法窺探前任使用者的記憶,我沒有體會出來。」
「那是你戴得時間短,大多數記憶都是暗淡的,它隻收錄了其中最鮮艷的部分,比如說使用者對某些事的執念,他的行為準則,思考邏輯,才華技藝,
從這些想法中就能分析使用者的為人經歷,並不需要像翻書一樣找答案,那很沒效率。」
「現在我對你的想法了解得七七八八了,而你還是懵懵懂懂得,先從麵具開始說明吧。」
她把麵具拿在手裡把玩,像是在捏誰的臉。
「從結論上來說,我的麵具與你的鑰匙都是某人的遺物,準確地說是前任死亡時所殘留的餘燼,你一路到此能理解我的意思吧?」
我點完頭又搖頭,懂,但不全懂。
「就像童話故事裡的火柴那樣,擁有照亮幻象實現夢想的力量,火柴終究會燃盡嘛,那些殘存的灰燼仍留有溫度,在接觸到新的火焰後會重燃起曾有過的幻象。」
「直白點說麵具就是燃盡的灰,而火柴是你之前所看見那些人,隻有舍棄膽怯的情緒,燃燒自我的鬥誌,才能接近夢想,去實現夢中所想的願望。」
「人作為火柴燃燒,做一場不醒的夢,以此體會生存的美好,由此換來死亡的結果,開花。」
「留下的遺物成為美夢的殘像,它將由下一位自願燃燒的火柴繼承,又或者說它將讓下一位的擁有者成為自願燃燒的火柴。」
「火柴的餘燼被人拾起,夢的殘像已附著於身。」
「附身於我的夢境碎片。」
「這太囉嗦了。」
「就稱它為憑依之殘夢好了。」
「這下明白了吧,我的麵具與你的鑰匙都是同一性質的,遺物,災厄,福音,怎麼形容這類東西都合適。」
柏千語還有一點未說明,她是抱著炫耀的心情等著我主動問麼?
「什麼叫你親手做了一個?」
她又為我鼓掌了,搞得像個進球吶喊的狂熱球迷一樣。
「字麵意思咯,我親手做好的遺物。」
操。
她再度戴上麵具,伸懶月要發出悠長的嬌嘆。
「嗯~~~~~」
「呼,真舒坦。」
「哎哎,別用那種鄙夷的眼神看我啦,隻有自願奉獻的靈魂才能結出純粹的果實,他自願為我付出,我才能得到這等精巧的遺物呀。」
「最初呢,是與他交往的感受太單調了,純純的占有欲,屬於我的男人,屬於他的女人,這種怎麼說呢,有點割裂的愛情。」
「所以我想感受下別樣的愛,開始和他玩起了角色扮演,體驗下母親的憐憫,女兒的仰慕,戀人之間的荷爾蒙,這三種感情也皆是愛情嘛。」
「後來我逐漸掌握主動權,犯了職業病,把他調教成了聽話的模樣,於是這幅麵具就完成了,它是用來窺探人的內心,洞察人之本質的工具。」
「它能無上限地儲藏使用者的一切,同樣戴過麵具的人能夠互相理解,擁有他的技藝,體會他的觀念,欣賞他的思想。」
「我渴望理解所有人,能夠理解,就能夠支配,而絕對的支配正意味著絕對的自由。」
「拿捏了他人的要害,那他的肉體與意誌就為你所用了,那他即是你意誌的延伸,那他即成為你肉體的一部分,你有嘗試過這種玩法嗎?
「你也會成為夢的一部分。」
隱約能聽見空靈的回響,是鍾聲,由輕漸變為重的長調,在提醒著我時機已至。
「到你了。」
從天花板墜下碎屑,房間逐漸脫落崩滅。
「做美夢是會高興的。」
仰望著落下的白色碎屑,臉頰觸及才覺得冰涼,原來是在下雪。
而那人早已消失不見,房間也如正方體般展開毀滅,把我置於無人的街道,使我回到那時的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