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釀酒-回不去的終是回不去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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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一早我就自個兒爬起來梳洗,沒像往常一樣需要三拖五拽才起身,這著實高興壞了了知這丫頭。

昨個蘿月姐姐就派人來捎了話說今兒個要來王府看我,我歡喜的整夜無眠。

蘿月姐姐全名叫盛蘿月,他父親盛開將軍作戰英勇,反應敏捷,是我父王在軍中的左膀右臂。由於盛將軍隨我父王連年在外戍邊打仗,蘿月的母親又在她五歲時就病故了,因此她自小便被托付在王府同我一起教養長大。蘿月長我三歲,待我如親姐姐一般,我便一直喚她蘿月姐姐。

雖然蘿月姐姐是武將之女,卻頗通詩書,文采斐然。不光如此,蘿月姐姐的樣貌也十分出眾,明艷動人,顧盼生姿,是盛京內數一數二的才女佳人。然而她母親出身寒微,當初是父王身邊的隨軍醫女,她父親又是武將出身,盛家族內也無後繼男丁在朝中任職,所以一直以來求親的門庭都比較寒微。諸此相加,蘿月姐姐的終身大事就耽擱到了此時。

聽說最近盛將軍為蘿月姐姐選定了她母家王氏的一位遠房表哥作為夫君,她這位表哥才經過殿試拿了榜眼,這月底便決定讓二人完婚,說是要雙喜臨門,親上加親。

今日她來王府看我便是她成婚前最後一次了。

我不免心中黯然。一是感慨曾經同蘿月姐姐一起讀書、一起玩耍、睡在一個榻上成宿成宿地講女兒家私密話的日子,到底是一去不復返了;二是為了女子的命運感慨:不論我們是出身何種門第,打出生那日起,便是誰誰的女兒,嫁人後便是誰誰的妻子,有了子女後便是誰誰的母親……沒有一刻身上不是別人的烙印,沒有一刻是能不依附於任何男子,立於這世間的。

進過午飯後,蘿月姐姐才來。今日她穿著一身牙色的暗紋紗裙,很是素麗清雅。她一進門一如往常那樣寵溺地看著我,親切又熟悉。「許久未見,觀兒長高了,也出落的愈發俊俏了呢。」

「蘿月姐姐慣會取笑我的,在你這個大美人兒麵前,觀兒哪裡談得上什麼俊俏呢,不過是沒浪費我吃的那些糧食長了些個頭罷了。」然後朝著盛蘿月做了個鬼臉。

蘿月姐姐已經習慣了我在她麵前的這副小孩子模樣,隻是嗔怪著搖了搖頭:「你呀,總是像個長不大的小女孩,哪裡像旁人說的是什麼心思沉著的郡主呀。」

我拉著盛蘿月來暖閣坐下,讓了知去拿蘿月姐姐喜歡吃的桂花酥餅,然後撒嬌地回答道:「也就是在姐姐麵前,觀兒才可以這樣放心自在的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娃呀。」

「對了,姐姐,你這大婚我還未想好送什麼賀禮。不如你直接說與我聽,你想要什麼罷。」

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蘿月姐姐半天沒有出聲,眼神呆呆地望著一處,好像在回憶著些什麼。

我後悔不已。估計是戳到她痛處了,她一定是又想起孟昶俊了。

蘿月姐姐的母親過身後便與我一同長在惠王府。後來我母親見我們都已經到了該讀書的年紀,便為我們請了盛京裡才名遠播的孟夫子來府裡教我們。這孟夫子不僅驚才風逸,更是長身玉立,神明爽俊。更難得的是,他給我們講學時總是循循善誘,並不會因為我們是女子而輕視或者敷衍。與我們討論以往先賢之作時,也不會以師長的身份強迫我們聽從他的觀點,甚至還會鼓勵我們說出自己的見解,即使與先賢之說相左也無妨,隻要能有理有據即可。他曾說「墨守成規隻能讓人一葉障目、固步自封。社稷的發展從來不應止於朝堂,限於權貴,絕於男子。」

正是由於孟夫子這特別的教導,我和蘿月姐姐都很享受聽他講學的時光。

雖然我很喜歡聽孟夫子上課,但這經史子集的確不是我的興趣所在,所以一直在這方麵也隻不過是為了不讓父王責罵我,苦苦支撐罷了。蘿月姐姐卻與我不同,她對這些都十分感興趣,常常抱著這些廢寢忘食。孟夫子來講學的日子,下課後每每與夫子論學論到晚飯時分,母親三催四請下方才能散了。可憐了陪坐一下午的我,也隻有在母親的解救下,才能拖著因飢餓而變得沉重的步伐,抱著咕咕叫的肚子,擁抱我得來不易的晚飯。

就這樣過了四年,課堂上隱隱約約發生了些許變化。蘿月姐姐時不時上著課會突然羞赧著低下頭去,孟夫子則是偶爾看向姐姐後,會突然忘記方才講到了哪裡。

大概又過了四個月,蘿月姐姐便被接回了將軍府,孟夫子也再沒來王府給我講過學。

聽母親說是蘿月姐姐突然生了場大病,孟夫子因家中有事也離開了盛京。

後來,蘿月姐姐同我講,當初她和孟先生日久生情,她便在同其父親盛將軍的書信裡說明了她想嫁與孟夫子的心意。可這孟昶俊大蘿月姐姐十歲,且發妻早殤,留有一子。如若蘿月姐姐嫁與他便是續弦和繼母。將軍府的嫡女嫁與一個尋常夫子已是不妥,何況是做填房,做繼母。不僅如此,孟昶俊早年間因為才情過人,陛下愛才曾想破格招他入仕。他卻斷然拒絕陛下的盛意,還辦起了什麼女子學堂,說是要一改「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論調,讓世間女子同男子一樣得到開蒙受教的機會。皇兄一怒之下便下令其同宗同族世代不得入朝為官。盛將軍在得知這種種之後便更加堅決地反對他兩人在一起,並把蘿月姐姐帶回將軍府裡禁足。盛將軍甚至放出話來說,哪怕將姐姐養在將軍府裡終此一生,也不會將她嫁給孟夫子,目的就是為了讓蘿月姐姐和孟昶俊都死了這條心。

蘿月姐姐起初瘋了似的反抗。平日裡溫柔到甚至有些軟弱的她在知道其父是如此態度後,終日水米不進,以自絕來表明心誌。後來實在身體支持不住了,她便一直靠藥湯吊著身子,氣若遊絲。聽說盛將軍當時連棺槨都已經預備下了,也絕不鬆口。不知為何,突然有一天,蘿月姐姐彷佛開竅一般,開始正常吃飯,正常說笑起來,甚至比之前還更活潑了些。恢復後的蘿月姐姐好像唯獨忘記了和孟夫子有關的一切,也再不翻從前與夫子論學的那些書了。除此之外,一如往常。

但我知道,孟昶俊一直都在蘿月姐姐心裡,一時半刻都未曾被放下過。隻不過蘿月姐姐選擇將孟埋在了心裡的一個小盒子裡,上了鎖,也認了命。

活脫脫一版現實的《牡丹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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