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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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初:「那,李大人覺得該如何?」

李薇:「老臣不敢,還請陛下依律聖斷。」

依律聖斷,無故縱馬夜奔那是要當眾打廷杖的,初犯十杖,還強闖宮門,還敢逼到皇帝居所,看見了她隻披外衣的樣子(李薇還不知道),這恐怕不摘爵位都說不過去。

但是宴初:得了吧,我現在律法還沒看明白呢,哪敢聖斷,再說也不是什麼大事讓他寫個悔過書檢討檢討算了。

李薇:???陛下???

說著李大人瞪著眼睛就要站起來了,宴初趕快安撫她坐下:「朕知道李愛卿是一片忠心,朕知道的。」

「那陛下怎可寬宥他?老臣知道陛下仁善,但要是如此,你也寬赦她也寬赦,那豈不是將律法視作兒戲?」

宴初當時沒說話,保持著禮貌中略帶尷尬的笑容,拚命頭腦風暴,回憶自己曾經看過的那些帖子,半晌,嘆了口氣,親自走出來扶李薇重新坐下。

「愛卿,你先坐,朕也有考量的。」她做出沉穩悲痛狀,緩緩踱步:「端王是朕的伯父,領地在雲塘,可是陸錚作為他的長子,一直在國子監求學。幼子與父母親人分隔兩地很不容易,照理來說,從他到錦都的時候開始,他就應該是端王世子,可為何這麼多年過去了,父皇直到崩逝之前,才終於批復了封他做端王世子的奏疏,啟用了宮外的端王府?」

「這老臣不知。」

「你不是不知,你是不敢說。無妨,那就朕來說,你且聽一聽,朕說得對不對。」宴初聲音平緩:「端王有兵,鎮守雲塘,父皇讓其子作為質子留在錦都,為的是社稷江山,也是為了讓自己心安。本來伯父恐怕一輩子都不會來到這裡,但是現在,朕的登基大典日子已經定了,登基之後,不僅伯父要來覲見,其它國家的使臣也要來朝覲新皇?魚龍混雜的時候,要是出點波折,伯父帶兵覲見,名曰勤王,誰能攔住?」

「更何況,朕一夕之間成了孤家寡人,為了父皇,為了兄姐,不願意在這種時候從重發落。朕給你一句話,陸錚,朕一定會罰,但一切自然以江山社稷為重,這樣可好?」

送走了李禦史,琥珀進去的時候,宴初正癱在她的圈椅上,一臉癡呆。手邊的袖子因為之前頭腦風暴的時候死死地扯著,現在已經滿是折痕,她一看見琥珀就想哭,向她招手:「趕快給我端碗酥酪,讓我壓壓驚!」

這種突發狀況不要啊,臨時編詞真的不可以啊,求求你以後就和我書麵對答好不好嗚嗚嗚。

不過好在,如何懲戒,她早就想好了。

這群大臣一直對於臉麵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她對外說,給陸錚的懲罰措施是寫悔過書,可能他們還會不服氣,但是如果把這封悔過書貼到城門外的告示欄上,來往人都看,估計就會有人過來說「這也不至於吧」了。

比起剝人臉麵的懲罰,有的人更願意挨廷杖。

漸漸地,她的目光從悔過書上移到了陸錚身上。

他端正的站著,半垂著眼,無論是悖逆還是乖順都不怎麼看得出來,隻能感覺到他身上淡淡的平和。宴初想起,從最開始讓人傳話給他寫悔過書,到現在,她好像也沒問過陸錚怎麼想的。

這算是心血來潮嗎?宴初不知道。但是這是她第一次正經的處罰,她突然非常下被懲罰的對象感想如何。

「哎,陸錚。」

「臣在。」

那雙眼睛抬起得太快了,快得好像在不久之前,它們剛剛停留在皇帝的身上。宴初放下他的悔過書,帶著點勝利者的高傲,問他:「要是讓你選一次,你想挨廷杖還是寫檢討?」

沒錯,選吧!宴初心裡暗爽。

都是朕的恩典!

想起曾經,她真是爽得頭都忍不住抬高了,看著他像是挑釁,也像示威,隻是即便是同樣意味的目光,虎與貓的感覺也會截然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宴初和善慣了,她現在看起來應該是想做出一副凶相,卻莫名的讓陸錚響起,曾經兩人趁著東風放紙鳶時,宴初的風箏總飛不起來,她那時舉著風箏,也是如此這般嚴厲的教訓它。

笑意翻上來之前他就壓下去了,怕傷她的臉麵。

「聽憑陛下做主。」他說:「陛下想怎麼罰臣,臣都受著。」

「怎麼都受著?」她果然覺得自己贏了一城,立刻得意起來:「對,你記好,朕要罰你,你就得受著——不過也別太擔心,朕也不會無緣無故胡亂罰人的。」

陸錚笑了一下:「那,臣謝陛下。」

「小事情。」她擺手,重新坐下:「既然如此,朕要問你一句話,你要好好回答,不得欺瞞。不好好說,朕現在就罰你,知道嗎?」

「是。」

她會問什麼?陸錚心中猜測。

問雲陵?問他父親?還是問他剛剛成為世子?抑或是一些小事?

他以為自己已經準備萬全。

「朕問你。」宴初輕描淡寫道:「你縱馬夜奔,進宮的那一夜,看到朕的時候淚如雨下,朕你在哭什麼?」

話音未落,袖下,陸錚的手猛然握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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