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1 / 2)
是夜,
風在地上打了個卷,又落在窗邊,昏暗的房間,長相清秀的人閉眼躺在床上,額間泛起冷汗。
「許浮生……」
「走……」
斷斷續續的夢話,許是白日裡遭遇的那回,導致又夢回到從前的事。
蠻荒之地不似人們想象中的荒涼蕭條,它更像一個濃縮的小世界,隻有卷枯乾草的沙漠為界限,隔絕人類的探尋,再往前有深林湖泊、高山懸崖,邊緣臨海。
此刻的深山林海中,一個極其隱蔽的洞穴裡,銀發oga躺在寬葉鋪成的「床」上,眼眸緊閉,麵色蒼白發青,沒了平日裡的精致,衣衫雜亂,臉頰到脖頸都是血痕,更別說最淒慘的左月匈口,離心髒隻差了半寸,指節寬的圓形傷口,血肉外翻,看起來猙獰又駭人。
刻意放輕、放緩的腳步聲靠近,她先是把留下的所有痕跡清理乾淨,才小心翼翼地走入洞穴中。
江辭卿手中端著冒起熱氣的藥水,斜挎的包裡露出草藥輪廓,不似在南梁的矜貴嬌氣,身形要更乾瘦一些,凸出的蝴蝶骨把粗衣鼓起,雜亂黑發遮住半邊臉,指甲裡還殘留著沒辦法處理的黑泥。
「主人……」她走到許浮生旁邊,低聲開口喚道。
昏沉的許浮生自然是無法回應,江辭卿扯了扯嘴角,毫不詫異地跪坐在旁邊。
先是用手背貼了貼對方的額頭,感受到溫度明顯下降,江辭卿鬆了口氣,傷口感染導致的高燒終於降下去了。
繼而便是餵藥、用存量稀少的泉水給對方擦拭傷口周圍,至於其餘的地方實在無能為力,此地魔獸眾多,而水源卻隻有一處,每回去取水都要冒著極大的風險。
最後再把碾壓成渣的草藥敷在傷口上,做完這一切,江辭卿鬆了口氣,繼而看向旁邊的野果,是她這幾日賴以生存的食物,捕獵不僅會引發較大的動靜,而且還需點火烤熟,炊煙燃起既容易暴露她們的位置,還會引起此地魔獸的注意。
若不是許浮生昨夜高燒不退,傷口又開始惡化,她也不會冒險點火熬藥,連一點熱水都不敢燒,藥一熬好就連忙撲滅趕回。
野果隻有半個巴掌大小,綠皮青嫩,連蟲子都嫌酸澀不肯吃,江辭卿卻一口咬下。
野果難尋,江辭卿隻吃了兩顆就克製的停下,扭頭看向躺著的人,黑沉的眼眸晦澀,分辨不出的復雜情緒。
許久才嘆了口氣,拿出最後的水沾濕布條,給對方擦了擦乾澀起皮的嘴唇。
兩人逃亡之前,江辭卿是有機會避開這一切、一個人離開的,但不知怎麼的、許是腦子出了問題,竟鬼使神差地跟在了對方身後。
她努力把這一切歸結為擔心這個s級oga出了什麼事,導致自己不能提升等級……
江辭卿晃了晃腦袋,不願再想。
恍惚間,不自覺地加重了力度,布條扯過嘴角,帶起一片水淋淋的水痕。
——啪!
昏迷的人突然醒來,眼睛還未睜開,就先猛然起身,抬手拽住江辭卿的手腕,如鐐銬般緊緊箍住,繼而用如野獸般警惕的紅瞳鎖住前頭。
整個人都處於一種緊繃的狀態,隨時可能躍起反殺。
江辭卿不曾反抗,仍由對方捏著自己,即便骨頭已傳來要被捏碎的劇痛。
黑瞳與紅瞳對視,一人繃緊神經,滿是戒備,一人無波無瀾,表情沉靜。
「不是讓你走了嗎……」記憶逐漸回歸,許浮生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鬆開了手,被遺忘的劇痛也隨之湧來,忍不住皺眉,聲音沙啞得宛如刀割。
「你怎麼還不走……」
江辭卿並未說話,像個不會疼的木頭,對於手腕上出現的青紫連看都不看一眼。
「你熬藥了?」許浮生嘗到嘴裡的苦味。
「嗯,」一直悶聲不出氣的人終於發出一個音節。
「不是讓你不要點火!」許浮生下意識指責,卻又想起對方是因為自己,沉默地將剩下的話咽下。
「你發燒了,」江辭卿終於憋出一句話。
才結疤的傷口又被撕裂開,血珠從傷口中擠出,還想開口說什麼的許浮生立馬皺眉,老老實實地又躺了下去。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許浮生再一次開口。
「你昏迷了兩天。」
許浮生麵色沉重:「兩天?」
江辭卿默不作聲,往前遞去一個野果:「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