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求仙十載,當衣錦還鄉(1 / 2)
「費兄,你這是……」
見費淇洲異樣,伏禹幾人有些奇怪的停下身來。
「哦,無事。幾位師兄妹,此時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啟程出發?」費淇洲的神色片刻恍忽後,頓時回過神來,笑嗬嗬的說道。
幾人麵麵相覷,無奈點頭。
畢竟此事事小,大家都不願平白得罪費淇洲。
當夜,費淇洲等人在京都尋了個客棧住下。
晚膳之後,費淇洲回到客房。
在確定客房內並無窺探的禁製或法器後,費淇洲隻是稍稍猶豫,便取出宗門令牌。
再次向宗門傳信,談及此次調查鬥米公的種種過程,且將自己的猜測附入其中。
『西晉王室,聘請散修為供奉、竊取靈根而修仙,手段近乎魔道,恐與魔修有所牽連。許之寧此人,費某相交多年,絕非此等利益熏心之人,還望宗門派遣金丹真人,前來徹查!』
宗門令牌金光一閃,繼而沉寂下去。
費淇洲站在窗前,看著清輝的月色,朦朧的披灑在房舍屋脊之上。
許之寧師弟,應該是發現了西晉鬥米府,甚至皇宮的什麼要不得的秘密。
這才被殺人滅口。
麵對青雲宗執法堂的追查,鬥米公更是自導自演,不惜犧牲胡巧這等築基大修,也要將此事壓下去。
費淇洲隻能希望,齊凝冰並不知情,也沒有瞞著他,在此事中扮演什麼重要角色。
想到這,費淇洲有些疲憊的閉上眼。
靜靜等著宗門來人。
銀月高懸,薄雲纏繞。
數個時辰後,天色微微蒼白之時。
一道金光從天際極速掠來,帶著浩然的威壓,先是落入鬥米府之中,半盞茶後,金光又從皇宮宮門中經過,晉武帝親自跪迎。
感受著這有些陌生的金丹氣息,費淇洲稍稍遲疑後,認出來人。
「居然是那位新晉的金丹真人,端木春真人?」
費淇洲心中吃了一驚。
端木春此人乃堅定的嫡傳派,當年更是奉乞法之命,前往太屋山傳道十二載。
他雖未殺人,手上卻沾滿了千萬散修的屍骨。
借著這累累屍骨,換得潑天道功,被青雲宗賜下二階靈脈,借之成丹!
費淇洲沒想到,這次居然是他奉命前來。
這可是一位凶人啊!
翌日。
鬥米府門口插了喪幡,院內搭著靈棚,牆上掛著白布挽幛。
鬥米府上下,皆穿縞素。
淒淒切切的哭喊聲傳出數裡之外。
鬥米公死了。
遺體以冰窖冰封著,擺於靈棚之下。
昨夜端木春趕至西晉的前,鬥米公突發惡疾,再加之年事已高,沒有挺過這劫,最終撒手而去。
費淇洲站在鬥米府外,並未進去。
目光穿過人群,看到了跪拜在靈棚中,一副行屍走肉,毫無神采的齊凝冰。
端木春頭戴紫冠巾,腳踏星鬥靴履,立於費淇洲身旁,澹澹道。
「此事已有定論,乃鬥米公覬覦成仙之機,這才故意扶持劉姓小兒。可惜他年事已高,身體機能無法支撐竊靈儀式,這才轉而委托許之寧煉製改良的純陽爐,賺取靈石,購置延壽的丹藥。最終兩人反目成仇,倒戈相向……」
不遠處,用鐐銬擒拿著數位修者。
這些人都是參與此事,供鬥米公差遣的散修,此刻盡皆被捉拿歸桉。
不知為何,費淇洲有些沉默。
「敢問真人,鬥米公……窮嗎?」
端木春不鹹不澹的看了費淇洲一眼:「不窮。家中靈石堆積成山。」
「那他為何還要兜個圈,勾搭上許之寧,煉器賺取靈石?」
「夏蟲不可語冰,我怎知區區一介凡人的心思?」
端木春搖了搖頭。
鬥米公身死,半個京都百姓都摘冠纓、服素縞。
此刻走上街,靜穆的站於街道兩側。
他們並不知道鬥米公覬覦成仙之事,隻知道西晉少了一位聲名赫赫的異姓王。
鬥米公出身低微,卻終其一生為國為民,當年光稱帝昏庸紂虐時,大興王陵徭役,他多次上書,這才攔下許多不合理的聖旨。
百姓們都念著他的好。
伏禹等人見此,無奈搖頭,也不願將此事廣而告之,畢竟鬥米公跟青雲宗之間,還有一段香火情。
就讓鬥米公帶著美名,流芳百世吧。
於是伏禹幾人就要帶著被擒修者回宗。
「咦?費兄不一起嗎?此事,應該結束了吧?」
見費淇洲還站在原地,伏禹有些奇怪。
管曼輕扶焦尾琴,立於屋簷之上,衣襟飄飄,青絲長發垂下。
是啊。
本該結束了的。
費淇洲不語。
他微微回頭,看向了冰冷的躺在靈棚中,鬥米公的屍體。
端木春見狀,突兀的問道,
「還不夠嗎?」
是啊。
已經夠了。
先是築基大修胡巧,不惜自殺也要掩蓋耳目,攬下全部罪責。
後是鬥米公突發惡疾,坐實了幕後真凶的身份。
便是有天大的虧欠,也該夠了的。
畢竟許之寧並未真正身死,還苟延殘喘在某個角落。
按道理,報仇報到這個份上,已經夠了。
可是……
費淇洲想到了雲港水患肆虐,武陵縣群樂鄉這些地帶,屍骸累累,被大水無情吞沒的場景。
教了一輩子書的劉誠,苦守著學堂,但學童卻一日比一日少,都葬身於水患之中。
這,隻是這件事情中,微不足道的一個黑點。
可以想象,在這西晉王都下麵,還埋藏著多少亡魂。
許之寧,定然是發現了真正的秘密。
但他來不及傳信告知自己的真相,便遭遇不測。
所以……
「不夠。」
費淇洲靜靜地看著麵前這位金丹真人,一字一句道,
「不夠。」
端木春輕輕一笑,默默點頭,遁光一起,頓時劃破碧空,朝青雲宗而去。
「費師兄。」
屋簷上,管曼深深看了費淇洲一眼,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輕撥琴弦,朝費淇洲拱手。
「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這首《君惜別》便贈予費師兄。」
琴弦撥動,清冽如溪水的聲音傳來,蜿蜒反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