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 77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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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聽簪纓哭得抽噎道:「我已知道了……杜伯伯都告訴我了,我服的解毒藥是你、你……」

又一枚驚雷炸進衛覦心裡。

他對上簪纓透過水霧直直盯緊他的眸子,瞳孔縮緊。

下一刻,那份緊張又消失了,他忽然不明含義地儇了下眉梢。

衛覦好似短暫地瞥了下頭,而後直起身,退開一步,平和道:「阿奴別哭,慢慢說,那藥是我請葛神醫為你配的,有什麼不妥?你感覺何處不適嗎?」

簪纓啜泣了一下,見他所露的關切與從前沒什麼分別,也無詫異緊張之色,心頭茫然:是自己當真想多了?還是小舅舅識詐,隱瞞得好,沒被她試探出來?

她眨掉一顆眼淚,慢慢止住了哭,又細細看他兩眼,還是看不出什麼,便含糊道:「沒,沒什麼不適,就是杜伯伯說,這藥難得……」

這副模樣落在衛覦眼裡,無異於一個賣力表演哭泣的孩子忽然發覺無人配合,便訕訕止住,還自以為自己佯裝得天衣無縫。

長本事了。

他背在身後的手指碾了又碾,心頭有一股悶悶的火,神色仍似尋常,哄人的語氣:「隻要治得好你,再難得都不算什麼,莫再胡思亂想了。天晚了,回城吧。」

說罷,他改了原來的打算,讓林銳領兵送人回烏衣巷,自己眼不見為淨地直接去行宮。

兩撥人就此分道。

之前回避開的春堇與阿蕪上了馬車後,被簪纓的紅腫眼眸嚇了一跳,忙問小娘子怎麼哭了?

簪纓坐在掛著壁燈的車廂中,自己也怔怔失神。

小舅舅才回來,便又這樣走了。

她方才咬牙一試,非但沒探察出什麼,連小舅舅說好的送她回府也不送了,便疑心是被小舅舅察覺出了什麼。

可謝榆那日頸子上包的白紗帶,還有據人所稟他紅腫的雙眼,加上杜掌櫃語焉不詳,以及那味她至今不知名堂的藥。

這麼多反常放在一處,總不會是空穴來風。

……另一邊,向東行進幾裡路,便是西山行宮山腳。

徐寔陪著大將軍一言不發地登階,看他同小娘子分離後迥然冷沉,猶豫幾番,不吐不快地問:「主公與小娘子拌嘴了?」

他問罷,自己也知道這不大可能。可除此之外,徐寔想不通衛覦為何如此。

很像是他每次發病之前,強忍不適不願透露出征兆的隱忍。

衛覦想的是:他果真不能再見阿奴了。

領兵北上期間,他的羯人蠱發作過一次,往常他渴念的是酒,是血,是緊握冰冷的槊槍沖陣殺敵,是把對不住阿姊的人千刀萬剮。

可這一次,他滿腦子都是她。

「觀白,我這個毒,一旦控製不住開了葷,就再也剎不住了……」

祖將軍自厭絕望的話衛覦至今不忘。

那些他親自給將軍尋來的妓子,那些他親自守在將軍門外的夜晚,那些低吼,那些嬌吟,那些甜糜脂粉的味道,還有祖將軍麵對他越發回避沉默的眼神。

仿若一層層黑霧在午夜夢回時包裹著衛覦。

要知在此之前,一心伐北的祖鬆之最是潔身自好。

在此之後,祖將軍自刎於自己佩劍之下,死前劃爛麵目,黃泉碧落無地自容。

衛觀白不能赴此後塵。

他不能再放縱自己一次次地同她見麵。

依照簪纓那個情形,她仿佛對那味藥有所懷疑了,這也難怪,她本是聰慧剔透之人,隻是衛覦深知杜掌櫃為了她著想,必定不會透露,所以識出了破綻。

隻要杜掌櫃守口如瓶,他也不提,他很快會離開京城,此後——

衛覦驟然停步,皺眉:「糟了。」

「大將軍何往?」徐寔目睹衛覦三兩步返身下階,搶過騎甲的一匹快馬揚鞭入城,滿頭霧水。

馬車平穩駛入烏衣巷,新蕤園外掛著兩簇紅燈。

杜掌櫃知道小娘子下午去了石子岡,卻入了夜還沒等到她回,擔心生變,自己提著一盞羊角燈在府門外等得心焦。

終於看見馬車的影子,杜掌櫃總算鬆了口氣。

迎著小娘子進了府,杜掌櫃道,「聽說大司馬也回來了,這可是天大的好事,方才瞧見了林將軍,想是女郎已與大司馬見過了?」

簪纓披風裡的手狠狠掐了下腿肉,低啜一聲,淚如泉湧。

杜掌櫃抬眼望見,一愣後跺腳道:「哎呀,哎呀,小娘子別哭,出什麼事了?」

「我已經知道了!」簪纓哭道,「小舅舅他都對我說了,杜伯伯為何瞞我,不告訴我我喝的那藥是、是……」

「什麼?!」

杜掌櫃見小娘子哭得傷心欲絕,心神大亂,脫口道:「大司馬說了那藥是毒龍池中蓮?他怎會……」

簪纓哭聲頓住,聲音顫抖。

「……毒龍池中蓮?」

訇然一聲,府門洞開。

衛覦從未如此迫切地破開過一道門,也不過兩刻鍾功夫,當他快馬加鞭趕至城南,闖進蕤園,輕車熟路直奔主人居室,簪纓正伏在妝台上飲泣。

假哭成了真哭。

杜掌櫃與女使仆婦守在外頭,皆是失措不已。尤以杜掌櫃為甚,這會兒他反應過來,腸子都悔青了,恨不得割掉自己的舌頭。

隻看一眼屋內情形,衛覦便已明了。

他鴉睫輕霎,心顫之後,輕輕走向簪纓。

利劍一樣的目光卻射向杜掌櫃,幾乎碾著齒尖,低沉冷寒:「我既篤定你不會說,你怎會覺得我會告訴她?」

杜掌櫃眼睛通紅,「大司馬待小娘子恣柔如此,老仆一見小娘子哭心就亂了,將心比心,便以為您也招架不住,無所保留……」

衛覦不理他,人到妝台前,那肩頭聳動的小女娘是背對著屋門抱臂趴在上頭的,聽見動靜,也不抬頭。

衛覦額角棱動一下,強行扳起了她。

看見一張脂膩粉溶的斑駁淚靨。

衛覦呼吸一重,蹲下身與她平視,隱忍了一個晚上的指尖,終於碰上簪纓眼瞼下的柔嫩皮膚。

說不上溫柔的一揩。

「詐我。

「騙人。

「出息狠了。」

「誰教你眼淚是用來做這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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