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2 / 2)
他下意識去看坐在一旁安靜吃飯的裴清術。
他並不受影響,一如既往的安靜。
哪怕身邊眾人都帶著好奇和疑惑。他絲毫不為所動,隻是安靜吃飯。
隻是一碗烏雞鮑魚湯喝了一口便放下勺子,盤中牛排也被他手中刀叉切分成無數個小塊。
徐母見他隻切不吃,憂心自己兒子終生大事的同時,還不忘分神去關心裴清術:「今天這飯菜是不合你胃口嗎?」
他搖頭,笑意淺:「可能是剛才喝多了,有些沒胃口。」
徐母嘆氣,眼中多擔憂:「那些人也是,仗著自己是長輩便倚老賣老起來。你也別處處順著他們,該有脾氣的時候還是得有,他們不過就是看你性子溫順好說話。」
裴清術點頭,平展眉眼:「嗯,知道的。」
待這邊的話題歇下之後,裴藺那邊又遲遲沒了下文。
徐母看向牆上鍾表,嘴裡念叨著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回來,這飯菜都要涼了。
裴母笑說:「看初陽平時一本正經的,想不到在感情上也是個感性的,你是沒看到他剛才那個失魂落魄的樣子。我說他最近怎麼一副疲態,原來是栽在女人身上了。」
這話讓徐母的臉色稍微變得難看。
從前一個蔣杳就已經要了他半條命了,好不容易走出來,如果再來第二個蔣杳。
她微斂了眉。
「我剛才瞧見一眼,挺好看的,個子高瘦,大眼睛皮膚白,不比那些貴女們模樣差。」裴母仔細回想了下,「就是那張臉總覺得有點熟悉,像在哪見過一樣。」
裴清術眉眼情緒皆不顯露,放下手中筷子。起身的同時,用餐巾擦了擦手,動作慢條斯理。
說話的聲音也是輕慢緩和的:「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
然後在眾人的注視之下,淡然離開。
待人提前離席,徐母的神色越發擔憂與沉肅。
今天一個個這是都怎麼了。
平時最重規矩的兩個人,都開始一反常態。
一個不等長輩吃完便提前離席,一個更是乾脆來都不來。
偌大一張餐桌,唯獨隻有算得上半個知情者的裴藺,懵懂知曉一些反常原因。
他握緊筷子,又鬆開。
所以,今天罪惡的源頭是因他而起?
不出所料的,外麵風很大。
裴清術給司機打過電話了,大約十分鍾後就能過來。
他抬腕看時間,又去拿手機。屏幕乾乾淨淨,除了多出一個剛下載的遊戲圖標。
消息欄上也沒有一句多餘的話。
好在他把外套給了她,最起碼,她不會感冒,這麼冷的天。
呼吸稍微被放穩,誦經能靜心,可此刻什麼心思都不剩。
自小抄寫的經書半個字也沒有留存在他腦中,隻剩下兩個字來。
裴清術點開通訊錄,看見被置頂在最高一欄的號碼。
手指卻始終懸停,遲遲沒有按下去。
也不知保持這樣的動作過了多久,他才垂放下手。
纖長柔軟的睫毛似乎也隨主人當下情緒,耷拉著低垂。
嘆氣聲微弱,隻能看見白霧在他唇邊散開,如同被稀釋。
襯衫領扣早就解開,實在是沉悶喘不過氣。
隱約可見的半截鎖骨,陰影中勾勒深邃,隨著呼吸起伏,喉結旁的褐色小痣也跟著輕微滑動。
按照裴藺的原話來說,林琅在離開的時候,碰到了徐初陽。
那麼他們現在。
會和好嗎?
會嗎。
會不會。
還是從一開始,便沒有真正的分開過。
他背靠羅馬柱站著,吸頂燈就在他頭頂,無力低垂的頭,使他眼底半分光亮也瞧不見。
完全隱匿在黑暗之中。
這段時間裡,他的情緒有過很長時間的拉扯,理智與情感。
如同一根纏繞在一起的藤蔓,分別朝兩邊延展。
是他的動搖,改變了這場本該沒有懸念的結果。
情感能毫無懸念的占據上風,不過是他的私欲罷了。
所以,不管結果如何。
世俗罵名和道德譴責,是他選的,他會悉數承擔。
黑色的邁巴赫停在酒店門口,不知何時開始下雪,黑夜衍出一片白來。
極致是反差感。
裴清術走下台階,司機早已下車繞到後車門。
將車門打開,然後推開到一旁,安靜等著。
裴清術一手掌著車門,彎月要低下頭,還未坐進去。
手機響了。
——偷溜出來了。
——結果碰到了徐初陽,好不容易才把他甩開。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點想你。
——可能是因為下雪了。
司機等了半天,見男人始終沒有動靜,聯想到他剛才的憔悴神色,以為他是哪裡不舒服,便擔憂出聲,詢問一句:「先生,您還好吧?」
後者鬆開掌著車門的手,站直了身子沖他笑笑,臉上哪裡還有半分剛才的憔悴失態。
一如既往的溫和,眼底卻多出幾分細膩的柔軟來。
「沒事。」
他關上車門:「今天提前下班吧,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啊。」司機一愣,「您不回家嗎?」
他搖頭,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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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酒店出來之後,徐初陽便一直跟著林琅。
路過燒烤攤,林琅還不慌不忙的買了根烤腸。
結賬的時候,徐初陽先遞出一張紙幣來。
老板低頭找零錢,林琅已經拿出手機掃碼付款。
「我沒精力繼續陪你玩這場替身遊戲了,你找別人吧。」
她看著他,說。
徐初陽眼神幾分黯淡,也不知道是累的,還是最近這段時間精神時刻處於高壓狀態。
「之前的事情是我的錯,是我做的不好,小琅,我不該那樣。」
他一直在認錯,這輩子的對不起加起來都沒有這段時間說的多。
他伸手又要去抱她。
他怕,他真的怕,他怕林琅這次是真的不想要他了。
林琅往後退了一步,徹底沒了耐心:「徐初陽,一直死纏爛打,真的很廉價。」
言語是利劍,哪怕隻是一個字,好像都能在此刻,將徐初陽擊潰。
他的情緒早就繃緊,如同被太陽曬脆的玻璃。
輕輕一戳,完全四分五裂。
林琅低下頭去看手機。
從酒店離開這麼久了,她都沒和裴清術說過,也不知道裴藺有沒有告訴他。
不過按照他對他哥的畏懼,恐怕多餘的話一句都不敢說。
碎裂的情緒還來不及復原,看見她一直盯著手機屏幕上的聊天界麵。
徐初陽的神情瞬間就緊張起來了,他問她:「你在等誰的消息?」
「a又是誰?」
「被玻璃砸中的那天,你是和他在一起?」
林琅看了眼手機。
a是她給裴清術修改的微信備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