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手鏈（2 / 2）
周玉珠嫌化妝煩，但不嫌首飾多。她看了一圈，選了串彩色石頭做的手鏈，亮晶晶的又閃又別致。
周潤筠皺眉：「這個是陶燒的，不值錢！」
衛夫人想到這場戲不比以往，很可能要撕破臉皮，想在氣勢上將薛家人完全碾壓下去，一看兩個孩子過家家一樣在石頭堆裡找寶石就發笑
她走過去一把合上周潤筠的首飾盒，道：「你這幾根簪子，能有多好？好幾年沒見麵，娘給你戴點兒好東西去見她。若有她夫家人在也不落了麵子！」
周潤筠心存喜事，笑盈盈地拖著周玉珠一起等著受賞。
衛夫人回轉回房，踮著腳從衣櫃頂上捧出來一個幾寸大的木頭盒子，打開裡邊還有一個雕花琉璃盒。
看這架勢就不是便宜貨色。
周玉珠屏息等待，靜候珠光洗禮。
一層藍絨布被打開了，一層柔和的光透了出來。
兩串珍珠手鏈和一頂鑲了珍珠的水晶冠！
珍珠特別白，亮得驚人，看起來像是海水珠，顆顆渾圓。周玉珠在商場看到過差不多的，要好好幾萬塊，衛清悟手上這串要小一些，但這可是都靠人工鐵肺的古代！
周玉珠發出了沒見過世麵的尖叫：「娘，你這是哪來的！」
衛夫人將周靖的冠收起來，單用絨布托出兩串小指甲蓋大小的珍珠手鏈，笑道：「也是周家傳下來的，以前有一整盒。但放久了珠子越來越黃就壞掉了，現在就剩這麼多，還是我的項圈改的。本來是打算給你們做嫁妝壓箱底。這次先借你們戴一回！」
周玉珠懷疑這是周老將軍的戰利品。
她已經不敢想象家裡從前有過多少錢。
或許就像這棟房子，這盒珍珠一樣，都逐漸衰敗了。
「它簡直就是咱們家的影子！」她看著柔潤的珍珠心痛道：「咱們家蒙塵太久了！」
「以前拿不出來，如今汴京人人月要包都肥就不怕了。對外就說是我在胡商手裡三千文買給你們的。」衛夫人一點兒也不在意，將兩串手鏈托在手裡給兩人戴上道：「珍珠蒙塵算什麼？隻要我的明珠不蒙塵就行了！」
周玉珠狐疑地湊近她：「娘，是不是我們家其實很有錢？」
衛夫人沒好氣地打她一巴掌：「地都挖了三尺用了。我有好東西難道還要用它？」
周玉珠和周潤筠失望地走了。
五月的天暖融融的，除了已經開學的周玉珠心裡發涼，人人都有喜事。
衛夫人嘴唇點得紅紅的，頭發也特意請外頭的梳頭娘子做了個高髻，氣定神閒地坐在桌子上吃早飯。
今日的早食是環餅、肉餡饅頭、小籠包。
錦衣娘在曬太陽，虎將軍在亂跑，總鑽風在優雅地吃早飯。
衛夫人用小調羹接著小籠包裡的汁水慢慢地喝，指揮道：「二姐藍色大袖衫下頭要露一點紅出來才好看。大姐不要插水晶簪，用紅發帶跟你妹妹配一配！」
周潤筠在美學上十分聽勸，馬上蹬蹬蹬跑回去換了。
周玉珠坐在板凳上吃也吃不下坐也坐不住，趁大姐不在，不停地問衛清悟。
到底怎麼辦？娘你究竟有沒有想法？實在不行我們可以把薛禮綁起來做肉票逼著退婚。
她願做前鋒！
正在吃蛋黃的總鑽風也喵喵叫了一聲。
衛清悟往她手裡塞了一個饅頭：「小孩子專心吃飯，看戲的時候好好看戲！操這麼多心很容易老的！」
周玉珠看無論如何問不出來，隻能餵總鑽風鍛煉意誌力。
等周潤筠轉身回來，衛夫人擦了嘴，又去了點大食國的薔薇水擦在頭發上，滿意地問兩個女兒：「手鏈都戴了嗎？」
「戴了。」周玉珠將袖子抬起來，小心翼翼地揚了揚：「娘，我掉了怎麼辦！」
衛夫人眉毛一豎：「那你就自己掙回來賠我！」
周玉珠將珍珠暗自栓了跟繩子在裡衣上。
這麼多錢，把她賣了也賠不起。
周家三個女人都穿著下過一次水的舊衣裳，低調奢華，隱含珠光地出門了。
衛夫人想要在身份上讓薛家知難而退，這麼做其實是不道德的。
如果爹和娘還在，他們一生教導學子行為端正，一定不能同意她仗勢欺人。
他們永遠希望自己的學生和女兒都首先是一個正直的人，其次才是一個快樂的人。
但她卻希望自己的三個兒女，都是先做一個快樂的人，再去做一個正直的人。
身份永遠是最高速有效的法子。
她不能讓女兒的未來有任何潛在的危險。
衛清悟嘆了口氣，在心底對爹娘不停地告罪，向前一步踏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