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棚名伶(補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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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戲的地方在桑家瓦的牡丹棚,這是汴京最大的瓦子,也是汴京最好的勾欄。

馬車跑得快,帶著周家母女三人,沒多久就停在一扇掛著戲衣的大門跟前。

衛夫人踩著小凳子小心地下了車道:「提著點裙子,慢點下!」

周玉珠將裙子提到腳踝上跳了下去,湊著頭到處瞧。

她沒來過牡丹棚,什麼都是新鮮的。

桑家瓦大大小小的勾欄有幾十座,在台上的許多都一個小娘子,她們獨自拿著拍板打著拍進行清唱。

周玉珠看到一個小娘子隔壁有頭大象在表演吃瓜果。

看起來十分滑稽。

衛夫人將她扯過來,牽著兩個女兒昂首挺月匈地往裡頭走。

周玉珠覺得娘看起來像是去宰人的!

她那苟延殘喘了許多年的姐夫,最後的一口氣看來要被她娘吹滅了!

周玉珠緊張地期待著。

巳時剛過,關小樓的戲還有半個時辰才開場,棚子裡唱戲的都是不紅的小伶人。

衛清悟最近跟著季夫人來聽過好幾次,昨日又專門打了招呼,現在還沒走到門口,就有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走上來帶路。

他嘴裡道:「是來聽關二哥唱戲的衛夫人罷?裡頭已等著了,請進請進!」

衛夫人點頭應了,又問起薛家人到了沒有。中年人說前腳剛剛到,現在還在堂子裡站著。

堂子裡?

衛夫人皺眉,問他:「他們沒有換到廂房去?」

中年男人有些納悶:「有個同行的郎君說堂子上看得更清楚,我勸不動!」

堂子裡魚龍混雜,男女混坐,雖有桌椅凳子,也多的是到處吐痰的老男人,哪裡是小娘子能去的!衛清悟長這麼大,隻遠遠地看過一回,就被鼻涕胡須嚇得尖叫著跑走,窮得狠了倒寧願不看戲,也從來沒在偏僻的堂子裡跟遍地老男人擠在一起看過戲!

她拉著兩個女兒火冒三丈,當即道:「勞煩你轉告她們,要是不上樓,我就帶兩個女兒回去了!」

想到還沒有退婚,薛禮就敢做主讓周潤筠從樓上落到泥地裡去,衛清悟就覺得往日瞎了眼!

中年男人聞言飛速地跑去傳話了。

周玉珠挺奇怪的,薛禮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主張了?他不一直是個被別人做主的嬌郎君嗎!真是男大十八變,才逛過幾次錄事巷,他就挺直月要杆子了!

周潤筠在外也就是看花觀柳寫幾句小詩,瓦子沒有周良和衛清悟帶著是不許來的,她沒見過堂子也就不知道什麼是偏僻的小堂子。

她看著衛清悟還想開口問。

怎麼突然發這麼大火?

這麼想著,裡邊已經轉出來一群人。

一個穿著青旋裙的年輕女娘快步走過來,興奮地喊道:「周小乙!」

周潤筠看著來人,一下熱淚盈眶,驚喜道:「薛二!」

薛二嫁了人生了孩子,還是瓜子臉長條身,看起來跟十幾歲的少女沒什麼區別,就是頭發變成了婦人髻。

周潤筠隻覺得恍如隔世,拉著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問她過得好不好。

兩個好幾年不見的閨中密友,攜手在人來人往的勾欄裡旁若無人地開始敘舊。

薛禮站在旁邊做透明人,笑盈盈地看著。

衛夫人本來就不願意薛二跟周潤筠多說話,怕她吹軟女兒的心腸,立即化作王母隔開兩人道:「這麼多人。在這裡說什麼?往樓上坐著慢慢說也不遲。」說完側頭握住陳夫人的手,嘴裡寒暄道:「嫂子,好久不見。最近正有一肚子話想跟你說。」手上卻毫不猶豫地將兩個女兒和陳夫人往樓上推。

陳夫人也不想在鬧哄哄的堂子裡擠著聽戲,自然從善如流牽著女兒往上走。

她一走薛家人自然要往上走。

不想後邊卻多出一道年輕男子的聲音,對衛清悟道:「衛夫人,其實頭上的視角更偏些,反不如在底下離關小樓近,說不得到時候還說上幾句話呢。」

他可是聽說了,衛夫人對關小樓極為推崇。最近半月足足開了三次廂房!

周玉珠對這獨特的老鴨嗓記憶猶新,可不是那姓秦的嗎?她急匆匆轉頭:「娘!這是、這是」

是讓她見麵不識,記憶猶新的老嫖客!

衛夫人在家已經仔細盤問過這件事,心思一轉就知道周玉珠想說什麼,頓時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在心裡將薛禮罵了個臭死。

帶些不三不四的人過來,若今日自己不來,真叫兩個女兒跟這等人在一起可怎麼辦!這麼想著,她嘴裡卻和煦地道:「五郎,這位郎君怎麼不引薦引薦?」

回答的是陳夫人:「這是五哥的同窗秦三郎,五郎聽說你愛看關小樓的戲,特意拜托他弄來了幾個位置給我們留著。」

隻是沒用上,多少有點兒對不住人家。聽說這裡就是站著看也要二十文銅錢才能進來。現在不僅白費人家一番心意,還浪費許多銀子。

衛清悟道:「錢都是小事,玩當然要玩得高興才好。她們小孩子出門,沒有在底下跟人一起看過戲,要嚇到的!」

陳夫人生養了五個兒女,一看周玉珠瘦弱許多的身影,便改口道:「那……還是上去罷!」

她又轉頭看著秦狂道:「午間留下來跟我們一起吃飯,也不枉你費這些心。」

衛清悟一言不發,走在最後趕鴨子上架似的兩人往樓上攆。

秦狂見薛家片刻間就被人化客為主,真為薛禮捏了一把汗。

往日隻在他薛禮嘴裡聽說衛清悟和周良生性寬厚為人大度,如今看來,別的不說,在兒女事上她可是個實打實的母老虎。

薛家想要保住婚事恐怕是很難的,而且就算保住了,以後也必然是一對怨偶。天下哪有對娘子卑躬屈膝的郎君?一日兩日過得下去,天長地久總要鬧翻。

雖然這麼想著,秦狂開口卻也跟著上樓去,隻是嘆道:「隻可惜如此離著名伶就遠了許多。」

衛清悟頭也不回道:「這值什麼,戲房什麼時候都能去,他們想要看關小樓長什麼樣子,隨時都去得。何必吃那個苦頭!」

反正都由季娘子全數買單。

秦狂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沒有想到周家出入汴京名伶戲房可以這樣隨意。念及往日周家傳聞,秦狂隻覺得果真爛船也有三斤釘,恐怕周家還是有不少底蘊在的。

當下臉色又好看許多。

樓上的房間不大卻很雅致,還有幾個女孩子在蘇繡屏風後邊小唱。牆上有一兩幅蘇子山水畫。門口還站著兩位穿著官靴的聽差,對周家母女十分恭敬。

周玉珠嚇了一跳,她從沒見過這排場,偷偷問衛清悟道:「娘,爹升官了?」

衛夫人瞪她,小聲解釋:「季娘子相公上峰在這裡給貴人包了場子,一個月雖然隻來一兩回,但東西這麼貴重,當然要人守了!」

周玉珠懂了,娘這是扯虎皮做大旗。

周家雖然七品小官之家,但周良也是有正經差事在身上的。

而薛家隻有虛職,雖還吃著俸祿。但家裡其實已經靠做生意過活了。就連這幾個姐姐,都是周水丞了領著同僚從榜下捉的秀才成婚。

薛二的相公等了兩三年才補到一個小缺,被派到碼頭檢查酒水品質。

別說薛二,就連陳夫人也隻是略識些字汴京小戶女,她嫁進薛家就沒見過官靴守在門上。當下一肚皮的話兒便散了個乾淨,看著逐漸冷淡下來的衛清悟嘆了口氣。

她也是有兒女的人,一個母親很容易就能看懂另一個母親的心腸。

衛清悟雖然穿的是舊衣裳,但這布料也華光流轉,當年薛二出嫁才隻存了半匹差不多的。更不要說周家兩個女孩子,就算隻綁著布也沒有人會小瞧她們。

她早就看到兩個人蹦蹦跳跳間露出來的珠光。

往日見麵,周家可從沒有這樣「尊貴」過。

衛清悟讓人上了一壺紫蘇飲,又端了幾份點心米麵。

周玉珠抓了個雞爪在桌子上慢慢啃,豎著耳朵聽戲。

衛夫人和陳夫人還沒有開口。

她已經覺得刀光劍影!

薛二扭頭笑著似乎一無所知的周潤筠道:「這裡怪悶的,戲又沒有開場,剛才不是說要看關小樓嗎?不如我們去瞧瞧?」

周潤筠也有許多悄悄話要說,便立刻答應。

衛清悟哪肯讓薛二吹耳邊風,一把將坐著吃雞爪花糕的周玉珠推起來道:「就知道吃,再吃就要變成豬了!你也去陪你大姐走走!」

隻是幾個女孩子多少有些不方便,衛清悟又扭頭看門口兩個聽差:「麻煩你們隨她去一趟,免得人擠壞了她們!」

周潤筠很驚訝:「娘,你不去嗎?」你不是汴京戲樓第一看客嗎?關小樓都不去看了?」

周玉珠也懷疑她被氣病了。

兩隻手一起放到衛清悟額頭、臉上一頓亂扌莫。

衛清悟拍開兩隻爪子,哭笑不得:「你們去一次就知道我為什麼不去。世間事都是不了解的時候才是最好的,我正是喜歡才不去瞧。這次去過,往後你們也再不許去。」

兩人又聽衛清悟念了半刻鍾這才準備出門。

秦狂和薛禮也起身願做護花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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