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伸手要錢(2 / 2)
溫綽玉乾活一向老實,蕭姨娘昨夜定是把人折磨到了半夜,不然怎麼能篤定溫綽玉起不來呢。
「你來了。」
「是,奴婢忘了時辰,求嬤嬤恕罪。」溫綽玉深吸了一口氣,請罪道。
她能恕了溫綽玉的罪,蕭姨娘可不會放過她。
看吧,溫綽玉卻一改昨天的目中無人的樣子,眼神流露出幾分躲閃和怯懦,看來被蕭姨娘教
訓得不輕,已經見人就怕了。
張嬤嬤暗自嘆了口氣,但還是要傳姨娘的吩咐:
「那梅花翠鳥不用繡了,你到二樓的房間裡去吧,蕭姨娘命你繡百卷佛經,一刻不停地繡,誰都不準幫忙,若有人進去,都會被當作是幫你的人受罰,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說完這句話,果見溫綽玉纖細的身子抖了一下,低頭捂著自己的臉,看來是真的被嚇到了。
但這是主子的命令,誰讓她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對上了盛寵的姨娘還敢拿喬。
溫綽玉沒想到蕭蘭燼的動作這麼快,記得他的囑咐,便裝出為難害怕的神色,怕張嬤嬤瞧出端倪,索性捂住了臉:
「嬤嬤,奴婢去給蕭姨娘請罪,不要把奴婢關進去好不好?」
聲音裡滿是害怕,聽著就讓人可憐。
實際上她的嘴角已經翹起來了。
「此事我也愛莫能助,你自己早點上去吧,再磨蹭,就不是關在裡邊繡花的事了,仔細蕭姨娘現在就打殺了你去。」
「是……」委屈的行禮之後,溫綽玉磨磨蹭蹭地上了樓,有好奇的繡娘還跟上去看。
二樓堆放了些雜物,布匹,三不五時有人打掃,還算乾淨。
還有一間小屋子,此時被清理一空,敞著門。
屋裡陳設十分簡單,一張繡架幾卷佛經,還有一張床,不小但是極為空盪。
看來是蕭姨娘真的要她睡在這裡,沒日沒夜地繡佛經。
後麵跟著的人瞄了一眼,嘖嘖了幾聲。
大冷的天睡在這光溜溜的地方,隻怕沒幾日就要生病,再費神繡佛經,熬不了多久就沒命咯。
蕭姨娘當真有些手段,不聲不響就要把人弄死,往後誰還敢做那飛上枝頭的美夢啊。
溫綽玉默默走了進去,將那些窺探的眼神都關在了門外。
外頭的繡娘們見過了熱鬧,紛紛下樓去了,將溫綽玉要被蕭姨娘拿軟刀子戳死的事到處傳。
而二樓剛關了門的人,等人都下去了之後,迫不及待地就往那唯一能藏得住東西的床底看去。
床底果然藏了許多東西!
奮力把東西扯出來,裡頭是包好的厚被子枕頭,暖手的護手、護耳、護額一應俱全,甚至連坐墊、解悶的話本子都給她貼心備好了。
甚至還有繡到一半的佛經,一夜之間,蕭蘭燼是怎麼備好這些的?
溫綽玉抱著話本子轉了個圈,果然還是她的神仙夫君!
樓下的張嬤嬤聽下來的繡娘說了之後,有些可惜地搖了搖頭,這蘇州來的繡娘怕是過不了這個冬天了。
皇宮之中,江希晏一早就在宮門外求見,聽聞今天陽陵侯鳳越早他一步進了宮。
陽陵侯回京多日,不知何時就有走,他得抓緊機會了。
皇帝在知道陽陵侯回來後,也屁顛屁顛地打楓林行宮滾回了皇宮之中,在大周支柱陽陵侯麵前,他難得收斂一些。
皇帝生下來腦子就簡單,一朝做了皇帝也是一塌糊塗,愛聽信人,太後他信、馮岩他信、護國公也信、鳳越更信。
這幾個人裡邊隻有鳳越在他麵前,會訓斥他幾句,雖然近幾年都不再有了。
其他人隻說,陛下是天子,說一不二,陛下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皇帝還有些懷念鳳越罵他的時候,他有自知之明,沒那麼在意皇帝的麵子尊嚴,生性就愛耽溺美色之中,責罵他的人肯定是為他好才罵的。
是以他十分信任鳳越,畢竟鳳越無後,誰都能篡了皇位,他不會。
可陽陵侯逆耳忠言也就一聽,皇帝是斷斷不肯下苦力治國的。
他所有的治國方針就是盯著一個人賴著,賴人幫他治國,賴人幫他守邊,賴到那個人不行了就換一個。
換不了就隨便誰來推翻了他,反正他已經享受夠。
進了交泰殿,就見到了鳳越坐在交椅上,他似剛到,宮女剛奉上一盞茶。
鳳越如今不過四十出頭,正當壯年,身板剛健如蒼鬆,膚色古銅,五官輪廓更是分明而深邃,兩撇胡子漆黑如墨。
他年輕時就是大周朝出了名的美男子,如今因邊地風沙多年錘煉,氣勢令人望而生畏。
相較之下,江希晏的父親江俛確實是江河日下了,是以殺了陽陵侯,對護國公府來說刻不容緩。
「見過陽陵侯。」江希晏上前恭謹地執了晚輩禮。
鳳越點了點頭:「護國公世子。」
見過了禮,江希晏在下首安坐,視線不自覺投向垂著層層帳幔的殿內。
皇帝大抵又是在白日宣淫,還直接將他們請到了正殿,也不知是不忍臣子在風中久候,還是他已經沒了半點廉恥之心。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從內殿匆匆出來又站住,似乎是看到了正殿中的兩人,也不現身,乾脆借了帳幔的遮擋直接往殿門外去。
但在出門時免不了顯出真身,那人一句話未說,留給他們一個背影後就消失了門外。
顯然是宮婢所出的三皇子,沒想到也在交泰殿了,這對荒唐的天家父子……
如今的大周皇室不單子息凋敝,生下來的皇子也沒什麼出息,平日裡見三皇子就細柳一般的身形,大皇子早夭,二皇子是個藥罐子,剩下些公主過得也並不體麵,這個皇室連後代都沒有半點指望了。
皇帝還想過將公主下嫁給江希晏,但他娶個漕運之女都比公主來得有用,自然推辭了。
接著就是一個身段妖嬈的女子,至少跟二人行過了禮後才出去的,看模樣打扮不像是宮婢,大抵是馮岩送進宮的瘦馬之流。
最後皇帝才拍著肚腩就走了出
來,麵上沒有半點慚色。
明黃的常服襯得他臉色更加不健康,分明和鳳越一樣的年紀,卻早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麵容削瘦,雙眼凹陷。
「參見陛下。」江希晏起身行禮。
鳳越一動不動,皇帝也沒有半點不快,在禦座上坐下後,頭一件問的是江希晏:「怎不見希晏帶你的那個美貌侍妾進宮?朕有些日子沒見過她了。」
皇帝說的自然是蕭蘭燼,他覽美無數,真沒見過這麼帶勁的,美人橫他那幾眼,真是讓他回味無窮,回去寵幸後妃都更有勁兒了。
可惜沒機會沾手,暗示了幾次,江希晏隻當不懂。
江希晏皮笑肉不笑:「這等場合豈是區區一個妾室怎能登上,陛下莫要說笑。」
皇帝心裡確實想見那美人一麵,不明白護國公世子為何覺得他在說笑。
不過鳳越在跟前,他也沒有再說什麼過分的話來。
「你們進宮尋朕,是一件事?」
鳳越此時才開口,隻兩個字:「軍餉。」
皇帝正就著宮女捧過的茶盞喝茶,聞言一頓。
「這……」他低頭玩著手指。
鳳越:「冬天要來了,將士們得穿棉衣。」
「希晏啊,你說說吧。」皇帝把事拋給江希晏。
他說,他說什麼?離火軍全凍死了才好。
雖暗自腹誹著,江希晏麵前仍說:「這……大周連年災亂,國庫實在空虛……」
皇帝贊同地點點頭,這倒是真的,他想修一座新的避暑山莊都沒銀子。
「國庫沒銀子啊……「鳳越厲目看向江希晏,「世子才抄了江寧織造總管的家,又有個富甲天下的嶽父,大周最有錢的去處賬冊都是世子在看著吧,聽聞護國公的定山軍,棉衣早就備好了?」
這不明擺著說他貪汙吞沒嗎,江希晏沉下臉來:「陽陵侯此話何意?」
鳳越懶得跟他打機鋒,別的他先不動,隻撿了最好撈的一項說:「孫公公的園子抄了,銀子不對,你弄哪去了?」
皇帝在旁邊聽得肩膀一慫,這對臣子來這兒龍虎鬥,也不是指著他來裁判,他就看個熱鬧。
江希晏見他要把此事挑明了說,看來是有證據了,自己不占理,隻能冷嘲一句:「陽陵侯遠在西北,耳目倒通靈。」
「我養著幾萬人,耳朵自然要往有錢的地方伸,結果全伸到世子那去了,倒是沒聽聞世子打聽別人的銀錢,是掙得太多了嗎?」
聽得皇帝都想問江希晏要點銀子使。
江希晏不能直說自己吞沒了抄家的銀子,說道:「太後過壽,那銀子自然要給太後做體麵。」
「是嗎?」江家要體麵,他鳳越也不怕不體麵,直接開口道:「陛下,太後做壽,內務府能花這麼多銀子?臣卻沒看出什麼稀奇來,陛下,勞煩讓臣看看賬冊。」
皇帝懂什麼賬冊,話還不是對著江希晏說的。
見鳳越鐵了心誰的麵子也不給,江希晏乾脆說道:「陽陵侯為了軍餉落了太後的體麵,著實不應當,為了迎陽陵侯回京,太後還打算幾日後舉行秋獵,屆時請京中豪富到場,為離火軍募一募,陽陵侯覺得如何?」
鳳越道:「若不足數……」
「太後娘娘心憂離火軍,到時也會為侯爺補上的。」
隻是這銀子他有沒有命拿還另說。
「哈哈,那鳳越你就去吧,你打仗傷了身子,不能行那等美事,回京了朕也不能賞你美妾嬌奴,希晏這個主意正好,咱們一道去!」
皇帝渾然不覺他當眾揭露一個男人的隱疾是多過分的事,看起來是真的想去樂一樂。
鳳越麵色如常,說道:「陛下和世子相請,自然要去。」
隻是臨走時,在皇帝送他出來的時候,鳳越拍了拍他的肩膀。
皇帝吱嗷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