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老鄉相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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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綽玉見他有幾分眼熟,一時想不來。

錢石榴附到她耳邊說道:「這人好像是襄陽李家小公子帶來的隨從。」

人已經走到她們麵前了,敞亮的嗓子說道:「阿玉姑娘,你不認得我了?」

「你是……巷口陳家的大兒子?」溫綽玉終於依稀認出了人。

「對啊!就是我,陳順,那時你爹過世的喪禮上,我還幫你家搬過桌椅板凳呢,那時糧商家的公子話說得不好聽,我也回了幾句,被打了……嘿嘿。」他說到這兒有些不好意思地撓頭。

石榴的表情卻變得越發玩味兒起來。

溫綽玉也沒想到他鄉能遇見老鄉,還是個幫過自己的人,便笑著問道:「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陳順見她一笑,不由也跟著笑起來,小麥色的臉都能看出些紅色了。

他低頭搓了搓手道:「說來也曲折,我聽聞你跟你叔父北地尋夫去了,正好我表叔在襄陽李府下做事,給信我到那邊去做活,本想和你們同乘一船的,也有些話想同你說,

沒想到你叔父也說錯了登船的日子,我去敲門才知道你們走了,就隻能自己北上到了襄陽李府做事,恰逢小公子出門,帶上了我,見你在此,我也實在是……驚訝,你和你叔父叔母過得可還好。」

石榴撞了撞溫綽玉,小聲嘆道:「這誰聽不出來啊,他若是跟你一條船,怕不是會勸你別找夫君了,給他一塊兒去襄陽吧。」

「你休胡說!」溫綽玉笑得都勉強了,對陳順說道:「勞你記掛著。」

「你找到夫君了嗎?如今怎麼在這兒。」

陳順見她站在國公府的下人堆裡,衣裳也差不多,有些奇怪。

當著錢石榴的麵溫綽玉也不好說找到了,隻能搖了搖頭。

錢石榴話倒快一些:「聽夫人說,她夫君溺死了,叔父叔母騙了她的銀子就不管她了,綽玉一個弱女子也沒法兒獨自返鄉,隻能賣身進護國公府做侍女。」

陳順皺起了濃眉,竟是這樣,溫綽玉的親人怎麼能這麼無情無義!

「你等我……跟公子請示過後,護送你回蘇州去,好不好?」他有些殷切。

溫綽玉自不可能跟他走,推脫道:「我的身契還在國公府,怕是隻能辜負陳大哥的美意,綽玉在此賠罪。」

李淡世就在此時出了屋子。

水陸法會自天還未亮就開始了,方丈和寺中的和尚,此時要遊大佛寺,隻能找這些護國公府的下人。

他聽著那回盪不絕的佛音,再望著與襄陽不同的山川盛景,確實起了遊性。

接著就見自己一貫老實規矩的隨從在廊下跟一個花年綺貌的姑娘說著話。

「阿順,在那跟侍女姐姐們說些什麼呢?」李淡世歪頭看來。

「公子,這是小的老鄉。」陳順說道。

李淡世頗感興趣地走過來:「哦,是哪位?」

溫綽玉見他裝束,和石榴一齊行了個禮:「見過李公子。」

陳順引薦道:「這位就是小的老鄉,蘇州人氏。」「當真是位靈秀脫俗的姑娘,」見眼前人素發蛾眉,水眸粉腮,李淡世眼中泛出對美人的欣賞,「世子說在下可請屋外仆從領路,不知姑娘可否賞臉,帶在下一遊佛寺?」

溫綽玉搖頭:「蔽姓溫,已嫁作人婦許久,當不得公子的這聲姑娘,況且奴婢也是頭一次來這大佛寺,對路也不熟悉。」

「你夫君不是已經溺死了嗎?」陳順把剛剛石榴的話記得牢牢的,她已經不是誰家婦了。

一旁的「罪魁禍首」錢石榴隻作壁上觀,還是津津有味的那種。

李淡世端看二人氛圍,琢磨出了一點貓膩,覺得實在可樂,帶上他們賞景也不會全然無趣了。

「那也無妨,溫娘子既然第一次來,跟我們一道走走看看也不錯,正好讓你與老鄉敘舊,若是七天裡都在低頭乾活,豈不是辜負了美景。」他一再相請。陳順也勸:「是啊,溫……娘子,也一道去逛逛吧。」

她和陳順也沒舊要敘,溫綽玉再三推拒,說自己要候著蕭姨娘。

但李淡世很有耐心,隻說姨娘許了,商人的嘴又會說,溫綽玉再推就把所有人的眼神都招過來了,她無法,隻能點頭答應了。

而石榴抱著梅夫人的大氅不便離開,李淡世就沒有請她領路,又找了幾個下人。

李淡世由熟知寺中地形的下人引著,在前麵且看且走,這佛寺雖在京郊,卻深陷紅塵。

處處可見朝廷和大官們的補貼,入目的寶殿無不氣派,就是佛祖的坐下羅漢們,也是能一人分一個堂口的。

他看得興致索然,倒是零落在院中的雜樹,還有些蕭索的意味,恍若在深秋中煢煢孑立的嶙峋老人。

再遠些的寺外,風將草甸掀起一重又一重的草浪,深淺不一的黃綠色連接著天際,見之怡然。

跟佛殿頂枯燥浮誇的金漆相比,草甸中會動的顏色是和這個寂寥時節截然不同的熱烈搖曳。

「可有什麼好賞景的高處?」李淡世問道,若此處不是佛寺,他甚至想要一壺酒。

「東麓有一座幾丈的高台,」下人指著方向,「公子您看,那邊就是,上頭還栽了一棵柏樹,得有幾百年的樹齡了,傳說釋迦牟尼就是在那樹底下悟道的。」

李淡世不理會這些神道噱頭,見那處確是賞景的絕佳去處,抬腳就過去了。

溫綽玉來得並不情願,稍落後李淡世幾步,就這麼幾個人跟著,陳順又有意無意地和她並排走在一起。

原先她還為遇著一個認識的老鄉開心,結果陳順對她實在過於「關心」,不住地問東問西,讓她煩不勝煩。

「溫娘子,你夫君既然去了,可有想過……往後?」

陳順也不介意溫綽玉嫁過人,畢竟她從小就是弄子裡最漂亮的女娃,陳順打小就喜歡她,這麼多年了,心裡就這麼一個。

當初不是沒想過去提親,但踏溫家門的人太多了,無一例外都被溫老爺拒了,他說就這麼一個女兒,想多留兩年,陳順真的就耐心等著了。

沒想到後來溫家招了個來歷不明的失憶男子入贅,一年就離開,溫綽玉尋夫卻淪落成奴,當真是所托非人。

陳順再一次見到溫綽玉明媚嬌嫩的臉,聽到她夫君沒了的時候,當真是欣喜又蠢動。

他往後想照顧她。

溫綽玉不得不打斷他對自己現況的詢問,小聲說道:「主子就在前麵走呢,咱們交頭接耳地說話,是不是不太規矩?」

溫綽玉也不是真這麼守規矩,她隻想讓陳順住嘴。

沒想到李淡世先於陳順開口:「無妨,我也不是什麼目下無塵的大貴人,不愛隨從們太講規矩,隨意些就好。」

他逛著無聊,聽他們拉扯著說話也蠻有意思的。

陳順也點頭:「是啊,小公子很好說話的。」

但她想讓陳順閉嘴,溫綽玉暗自咬唇,看向前麵這個身量和自己差不多的少年。

李淡世明顯才十四五歲,和她差不多高,卻能跟著護國公世子來大佛寺,顯然身份不低,溫綽玉不欲生事,忍了下來。

之後陳順又問,她就一板一眼答了起來:「思念亡夫,此生孤獨過活,蠻好。」

李淡世聽到這一句,笑彎了月要,手還指著她。

他生得好皮相,笑得這麼誇張也不損儀表,反而全是開朗活潑的少年氣。

溫綽玉垂眼看他笑,不明所以,一行人停步等他笑完。

「溫娘子,既然你夫君溺死了,陳順也喜歡你,不如本公子幫你要了奴契,你跟我們回襄陽如何。」

溫綽玉還沒答話,陳順先紅了臉,激動地喊:「公子……溫娘子她,什麼喜歡,這太冒犯溫娘子了。」

他想說溫娘子不會同意,但又抱著希望,萬一她答應了呢。

溫綽玉心裡翻了白眼,皮笑肉不笑道:「李公子說笑了,我與陳順隻是同鄉,見過寥寥幾麵罷了。」

李淡世當沒聽見,問她:「你說自己夫君死了,自己脫口便要孤獨終老,情深至此,卻未見半點傷心,溫娘子,你當真思念他嗎?」

後知後覺的陳順望向溫綽玉。

溫綽玉語氣生硬地說:「已經是兩個月之前的事,奴婢若一說起便哭,除了累別人安慰自己,也沒什麼意思。」

「誰要安慰你了,接著走吧。」

李淡世發帶一甩,繼續往高台的方向去。

多嘴完別人的事又裝沒事地走了,溫綽玉越發覺得這小少爺討厭。

陳順也因為心有疑問,安靜了許多。

沒多久一行人就登上了高台,才發現世子的女兒、三歲多的紹衣小姐也在,正和小丫鬟坐在柏樹下鬥草。

奶娘守在一邊,將拾來的草編了蛐蛐,等一會兒逗小姐玩。

李淡世徑直憑欄賞景去了,帶路的下人去跟奶娘說了他們的來歷,奶娘隻是點了點頭。

溫綽玉對景色沒什麼興趣,就蹲在一邊看小小姐鬥草。

「阿玉姐姐。」紹衣自然認得她,這是學堂裡的一起進學的姐姐,溫柔又漂亮,還常常抱著她一起聽女先生的課。

「紹衣小姐好呀。」溫綽玉扌莫了扌莫她的雙丫髻。

紹衣打完招呼,乖乖地任她捏著發髻,一心投入到自己的小遊戲裡。

抿緊的嘴讓小女娃兩邊的軟腮鼓鼓的,為了贏,她真是繃得小臉蛋子都紅了,溫綽玉小聲給她加油。

當草葉斷裂的那一刻,「唉喲——」小娃娃喊了一聲,控製不住向後倒著身子。

溫綽玉一直看著,及時出手接住了她,不讓她的腦袋就磕到地上去了。

漂亮的女娃娃渾然不知危險,「贏了!」她舉著手裡的草,沖溫綽玉笑個不停,笑聲又甜又亮。

「小姐,你沒事吧。」小丫鬟也知道自己的疏忽了,忙上來查看。

這時陳順抱了幾個番薯上來,興沖沖說:「先頭看到那塊地我看種了蜜薯,我給了小和尚幾個銅板就挖了幾個,咱們烤番薯吃吧。」

李淡世大掌一拍表示贊成,紹衣什麼都不懂,也興沖沖地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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