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兵火焚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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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楓自去查陳南飛下落,思卿卻心裡十分不安,因和蕭繹說起自己覺得事情越查越詭異。但蕭繹知悉了魁首是陳南飛之後卻無心再管,削藩之事使得朝野烏雲密布,他少不得打起精神應付。

定藩占據金銅礦產之利,兼山川關河之險,經營多年,樹大根深,朝廷削藩有諸多顧忌。端敬二王主政時都希望定藩樹大自空,但定藩多年來並未有頹廢跡象。今上執意削藩,可削去定藩,必然要令派官兵戍守,遷來移去,沿途地方苦累,靡費不菲。要削藩,無論有沒有戰事,都必然消耗國帑。錢從何處來,又是朝廷的一大疑難。

這日蕭繹在正清殿發怒,立時有人去請思卿來平息。

寧華殿裡彌漫著各種香料的味道,新進宮的何美人不似之前的族姐寧嬪那般跋扈,很是溫柔嫻雅。此刻她坐在思卿窗下的幾案上,正在替思卿合香。

蕭繹身邊的大璫和順匆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向思卿行禮,道:「陛下發了好大的火,誰都勸不住。還請皇後娘娘移步去勸勸吧。」

思卿漫不經心問:「來找本宮做什麼?找你九王去。」

「九王不在府上,出城去了,一時半刻哪裡找的見?」

思卿命菱蓁:「這般沒規矩?還不上茶?」

和順連忙道:「小的哪有喝茶的命,還請皇後娘娘……」

「本宮有本宮的事,不得閒。」思卿說著給菱蓁遞眼色,菱蓁上前半拖半勸把和順攆了出去。

何美人輕輕一笑:「不知陛下緣何發火?」

思卿道:「不過是朝裡的事。你……想好了?」

「自從嬪妾偶然間聽到寧嬪姊姊真正的死因,嬪妾就已經想好了。皇後娘娘,但願您能夠……」

「我信不信守諾言你也隻能選擇信我,否則你覺得何適之會善待令尊令堂麼?這樣不單對我有好處,對你也有好處,你甚至可以憑此向何適之提出些條件。」

何美人慢慢靠向椅背,隻覺得渾身綿軟無力,淚水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思卿冷漠道:「人各有命,沒什麼好哭的。」說完見她依舊咬唇啜泣,思卿忽然試探問:「你恨我?」

何美人道:「妾本以為,妾出身何氏,就算陛下看上妾,皇後也會設法阻攔。」

思卿笑笑道:「最危險的人,有時候因為知根知底,才是最安全的。這都是命,你認不認?」說完問菱蓁,「你去正清殿看看,陛下那裡情形如何?」

話音剛落,和順又進來道:「皇後娘娘,陛下有請。」

菱蓁也進來道:「舅太太來了。」

何美人連忙揩淚告辭,思卿讓雲初送她出去,復對菱蓁道:「請姊姊稍等,我先去趟正清殿。」

思卿走到正清殿偏殿門口,遣退從人,就聽到蕭繹告說程瀛洲打算請定藩「進京述職」作為試探。

「『杯酒釋兵權』這典故為藝祖所用,廣為流傳,人盡皆知。三哥覺得定南王有那麼蠢麼?」

程瀛洲在一旁向思卿行禮,思卿擺手示意他免禮,蕭繹道:「我又沒說請定藩進京是為了『杯酒釋兵權』。」

「不是『杯酒釋兵權』,難道是『煮酒論英雄』?」

跟著思卿的菱蓁聽思卿越說越走嘴,連忙輕咳一聲。

思卿問菱蓁道:「近來柳絮多得很,你的喉嚨也受不得柳絮麼?」

蕭繹終於繃不住一笑。

思卿瞪了蕭繹一眼,隻說:「沅西夫人來了,我要和她說話去。」起身便走了。蕭繹待要叫住她,她並不應答。

江楓進禁中和思卿說話,思卿從正清殿回來見了她,先問:「有線索麼?」

江楓搖搖頭道:「也許是近來我們盯得太緊了,他們都隱蔽起來了。妾想著,要麼先冷一冷。」

思卿道:「那也隻能這樣了。」

江楓趁機說起從前沈江東曾說不贊同撤藩的事來,「也許殿下勸還有用。倘若削藩,朝廷與定藩必有一戰。兵火焚燎,蒼生何辜?」江楓道。

思卿又笑了一下,漫不經心道:「這件事情,我既不贊同也不反對。朝廷的事情,我不摻合。否則從宗親到烏台,一人扛一塊『後宮不得乾政』的牌子砸向我,我就死無全屍了。再說我要是勸陛下削藩,倘若局勢無法控製,我就成了眾矢之的;我要是勸陛下不要削藩,哪天定南王兵強馬壯突然造反了,陛下心裡怎麼想?總之——我不給自己找麻煩。」

江楓沒想到思卿回這樣回答,腦中不覺想起沈江東平素「腹誹」思卿的那些言語,隻聽思卿又問:「你知不知道何適之那癱子怎麼說?」

江楓道:「什麼也沒說。」

思卿又問江楓:「內閣隻剩下一個範子冉,你知道他怎麼說麼?」

江楓道:「範閣老稱上旨。」

思卿聽了一笑:「『直如弦,死道邊;曲如鈎,反封侯』,沈大哥久在高位,難道還不明白這個道理?範閣老,可比你們精明。」

江楓猛地回頭去看思卿,思卿又笑:「難不成你想讓沈大哥當孤臣?」

思卿雖不多說,朝裡自有一乾人反對。蕭繹與兵部商議甲兵增銀增糧、整飭武備並閱兵之事,言語間可辨知蕭繹決心削藩,恐削藩後定南王造反,故而早作準備之意。

便有臣工有疑慮:「閱兵會不會使定藩多心?」

蕭繹道:「閱兵因製治保邦,安不忘危之至意,欲與中外共見之。」

有臣工委婉勸道:「為治固患廢弛,然求治甚急,為弊滋甚,所講欲速不達也。陛下為貪腐虧空之事而怒,為何不先整飭吏治,再謀定藩之事?」

蕭繹道:「雙管齊下,豈不便宜?」

戶部徐文長道:「恕臣直言,陛下若要削藩,吳天德所遺虧空之事,眼下不宜追究,否則會給定藩可乘之機。求治太急,還是人欲用事,必無欲然後可以言王道。」

蕭繹道:「日久生變。」

範子冉道:「陛下說的是,夜長夢多。」

刑部楊萬泉道:「君子進則小人退,小人進則君子退。君子小人勢不兩立。自古以來,治日長少而亂日常多者,皆由於疏正人、親小人之故,親賢遠佞,人君誠不可不知。」

蕭繹反問:「你說的小人指的是誰?」

楊萬泉不答。

天官吏書忍不住出列復勸:「長久計議,才能泛應曲當,不然,恐未免毫厘千裡之謬也。」

範子冉插口道:「天官此言太過小心罷。」

輩分高的安王倚老賣老道:「削藩之事,宜遲不易快,否則陷朝廷於兵火之中,豈不有損陛下聖德?國初削藩,諸藩起反,糜費不菲,才得以平定。武宗皇帝已然下令諸王不再之藩,定南藩王在邊陲多載,也無大過錯。範子冉明知撤藩無益,仍稱上旨,分明就是諛君!」

蕭繹聽了大怒,又不好直接發作這位叔祖。正待說兩句,禦史台立刻有諫官附議,叩首道:「陛下若決心要削藩,臣等必然碎首進諫。」

禦史台諫官紛紛出列行禮。

蕭繹待要發作,又生生忍住,拂袖退朝。

「算著時間,我派去接應仙居長公主的人應該已經在返京的路上了,」這日蕭繹對思卿道,「但願老四不要出岔子。」

思卿問:「準備動手了?以什麼理由呢?」

「不需要理由,」蕭繹道,「我已經想好了,此番我下旨削藩,定藩若無動作,我便徐徐圖之。」

「他不可能沒有動作,」思卿道,「你覺得定藩會不為所動麼?」

蕭繹冷聲道:「他若有所行動,我便不需要理由。」

翌日,今上下旨允定南王離藩之京頤養,不允其子嗣承襲王爵。裁撤二藩王位,其舊屬軍隊之建製,一律收歸地方。

此時思卿在搖椅上小憩,何美人悄悄進來,輕輕走上前,替思卿扶了扶鬢邊溜出的金釵。

思卿沒動,也沒睜眼,隻道:「你我不宜往來太頻繁,容易讓貴上起疑。」

何美人輕聲道:「妾按照娘娘說的,把陛下對於定藩之事的看法透了出去。」

思卿笑:「貴上滿意否?」

何美人道:「滿意。」

思卿又道:「你可以趁勢提點條件。去吧。」

何美人應了,輕輕退開行了一禮,告辭離去。

菱蓁見何美人走了,走上道:「姑娘真的能完全信任她?」

「眼下何適之遠離帝京,正急於探聽揣摩三哥的心思,咱們通過何美人放點消息給何適之何妨?也相當於抓住了何適之一條收集訊息的道兒。何美人是聰明人,她要是有異心,我自能封鎖她所有獲取訊息的渠道。她傳不出信去,何適之就不會善待她的父母,她就會淪為何氏一族的棄子。寧嬪什麼下場,她又不是不知道。」

菱蓁道:「何適之已經完了,咱們用得著費這麼多心思嗎?」

思卿答:「他人癱了,腦子可沒癱。百足之蟲,死不足僵,不可不防。隻怕朝裡馬上就要亂起來了,咱們凡事多留個心。」

未久,定南王斬殺廣川督撫,扯旗起兵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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